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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太后为了救昌平郡王,故意散布谣言,令我无颜在京城生活下去。她的“无意中说起”,她为我正名,想是出于对我的一点愧疚之情吧,“过去的事,多说无谓。得妹妹如此看待,不枉你我姐妹数年共事之情。妹妹今日驾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苏燕燕道:“得知姐姐回京,自然要来拜访。前年还想着新年姐姐出宫时,姐妹们还能聚宴呢,谁知启姐姐去了西南,姐姐又回了青州,只剩了我和采薇妹妹,好不冷清。”
我笑道:“京中那么多贵妇小姐,想聚宴热闹些,又有何难?”
苏燕燕叹道:“若只是饮宴歌舞,哪一日不行?为的是自小在一起的情义。自我初识姐姐,到如今,也有九年了。倏忽之间,像还没长大似的,谁知竟老了。”
我笑问:“妹妹有几个孩子?”
苏燕燕一怔,道:“两个。”
原来在这两年间,她又生了一个孩子:“妹妹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还能不认老么?是了,还未恭贺文将军加官进爵。改日补一份礼去妹妹府上。”
苏燕燕忙道:“姐姐好意,妹妹心领。咱们自幼相识,这礼就罢了,再说姐姐在宫里,也不方便。”
我笑道:“只是些青州的特产,一些枣、梨、桃子罢了。”
苏燕燕道:“那便却之不恭了。妹妹原本以为,姐姐去了青州,定会带一位如意郎君回来。谁知,当出宫的年份,姐姐倒回宫了。这份恩宠,谁及得上?”
我和苏燕燕的私交并不深,她一大清早特地来侯府看我,绝不会是为了谈说家常。然而这样闲闲道来,却也令人沉浸。终于要说到正题了。我蜷起十指,端坐微笑:“机缘巧合罢了。”
屋子里渐渐明亮起来,苏燕燕的头上华丽而朦胧的珠光像是被谁一把扯开去,青丝素颜,界限分明。明晰得让人忘记了她究竟是妍是媸。她温然一笑:“谁说不是好时机呢,朝中就要立太子了。”
我转头向绿萼道:“去看一看送给武安伯府的礼备好了没有?备好了就派人直接送去。”
苏燕燕对她的丫头道:“你们出去候着,我和姐姐说说话。”
门外一箭之地无限地拓延,万丈阳光,万里河山。我和苏燕燕坐在不为人知的昏暗一隅,各自体味着早春的冷和暖,春光的明和暗。我淡淡一笑道:“我在青州的这两年除了圣旨,当真什么也听不到。眼见就要回宫,倒有些不安起来。还望妹妹指教一二。”
日光慢慢爬上苏燕燕的眉眼,细致温柔之外,亦添了含蓄深邃之意:“姐姐说笑了。姐姐人在青州,京中时势却也瞒不过姐姐。不然弘阳郡王去了广陵盐场处置了一桩旧案,怎地回来便执意随君父出征?姐姐敢说,从无对王爷有一二谏言么?”
苏燕燕当年在宫中,曾暗中指点我侦破徐嘉秬的命案,我也疑心她在慎妃临死前与之有所交谈,甚至直接促成了她的自尽。我扶助弘阳郡王的意图,须瞒不过她,也无须隐瞒。遂淡淡道:“做臣子的,‘德不可以企及,立功立言可庶几也’[190],我的谏言,亦不过循常理罢了。”
苏燕燕笑道:“既如此,监国待君父凯旋,也是大功一件。现摆在面前的坦途,为何要舍近求远?”
我笑道:“‘易必在前,难必在后’[191],做皇子的怎能贪图监国的安逸,却让君父独赴疆场?自当不避艰险,自请副贰,为君分忧了。”
苏燕燕笑道:“然也。究竟是姐姐想得长远。”说着从小荷包里掏出一枚长长的铜镊子,又拈出两枚素香银炭轻轻放在炭盆的边沿,“这一两年间,朝中无非两件事。一是御驾亲征,二是立太子。姐姐走后,圣上入秋忽然病重。亲征之前,朝臣们便请立太子。只是圣上决意要等班师再说,因此所有请立太子的奏疏一律留中。”
我笑道:“咸平年间一共三次亲征,每一次朝中宫中都请立太子,这也是惯例了。”
苏燕燕轻轻拨弄着银炭,淡然道:“咸平十年亲征,那时弘阳郡王殿下还是嫡子呢,可惜了。十三年,总算立了悫惠皇太子,又薨了。”
我低低道:“这一次,不知朝中都看好谁呢?”
苏燕燕垂眸道:“亲征之前,有说弘阳郡王的,也有说三皇子的。听我爹爹说,因为奏疏递上去都没了音信,就有人上书试探,请弘阳郡王监国。圣上虽无回复,但年前宫中便吹出这样的风声,人心这才稍稍安定。”
我微笑道:“皇子监国,多少有传位之意吧。”
苏燕燕笑道:“正是。太子监国嘛,多少有这样的意思,众人也都是这样想的。谁知王爷倒自请随军出征,这监国重任便落在李司政和两位副相的身上了。”
我好奇道:“妹妹可知是谁上书提议殿下监国的么?”
苏燕燕叹道:“这种奏对的秘事,我如何能知晓?既然是试探圣意,我想,也许是三皇子那边的人提出来的。”我凝神片刻,忽而一笑。苏燕燕笑道:“姐姐笑什么?”
我微微叹息:“幸而圣上不理论,若较真儿起来,以为这试探涉及党争,恐怕三皇子要被斥责了。”
苏燕燕一怔,随即笑道:“姐姐多虑了。三皇子还只有五岁,昱贵妃又一向不涉朝政,外戚也规行矩步。不论是立贵妃之子,还是立最年长的弘阳郡王,都是能说出道理的。况且时日还浅,不至于成了什么党争吧?”
我笑道:“妹妹所言甚是,但愿是我多虑。‘圣人以天下为大器,知一人不可独化,四海不可无本,故建太子以自副,然后人心定,宗祏安,有国不易之常道。’[192]当年汉文帝从代地入长安的第一年,有司就奏立太子。当今登基二十年,至今未有太子,百官若不上书请立,倒是失职了。”
银炭已烧得通红,苏燕燕照旧用镊子夹起,轻轻放入青瓷手炉之中:“就算真的是党争那又如何?弘阳郡王仁孝睿智,素无过犯,如今又有军功在身,代君受降。想那三皇子,至今还只是一个小娃娃,即便他的母亲尊贵些,又怎么样呢?如今我父亲和封大人都前后上书,请求立弘阳郡王为太子。想来支持三皇子的,多半也都该转向了。”
苏燕燕说得倒直白,这也是她今日来最想说给我听的朝中大局。我微微一笑道:“那李司政怎么说呢?”
苏燕燕道:“李司政身为首相,自然也上了书。不过新年之后他就以老病辞官,圣上也已经准他以司政致仕。所以他说立谁也已无关紧要,不过尽个首相的样子罢了。”
“几位相爷都上书了,台谏也不会闲着吧。”
“最初自然都是台谏上书,到了如今这个情势,一切全靠圣裁。”说罢她微微倾身,轻言细语,“说到此处,我倒想请问姐姐,究竟圣意如何么?”
我笑道:“我才回京,妹妹倒问我?”
苏燕燕笑道:“圣上不是才去青州看望过姐姐么?”
“妹妹的消息倒是灵通。”
“泰山封禅,圣上顺道去了一趟青州。虽是微行,可随行的内官禁卫毕竟不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这京城中都传遍了。还有一位御史上书提到此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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