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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音阁的守卫拦下了绿竹,一个个凶神恶煞:“大胆丫鬟,你有腰牌吗!”
绿竹摇着头,心中焦急苦痛谁知。她答着话,目光却渴求地望着妙音正阁,那里合该就是薛逐梦住下的地方。“守卫大哥,我没有妙音阁的腰牌,但我是天青殿的丫头!”
守卫们不知道当朝皇后长什么模样,却也知道天青殿是住着皇后的地方。皇后再不受宠,也要比自己尊贵!守卫头子草草检查了绿竹的腰牌,就放她进去了。
绿竹飞速地跑到妙音阁前跪下,无论自己的腿是那么的沉重,无论妙音阁的大门紧紧闭着。
“天青殿奴婢求见安景郡主!”她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个丫鬟少有的英朗。
妙音阁里酒香醉人,几杯酒下肚,薛逐梦的脸上染了红晕,眼中的颜色更多几分妩媚。听到门外那有些扫兴的声音,她给沈晏婴斟酒的手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尔后笑得迷人,酒也继而斟满。
沈晏婴稍纵而逝的皱眉,妙音阁里无人发现。听到天青殿三个字,他不知为何,心里有种不悦。
于是他饮酒的速度越来越快。虽然没有一点醉意,身上却已然沾染了几分酒气。
“晏婴哥哥,你看逐梦今日唇脂的颜色是否好看?这是爹爹托人在西域最上乘的脂粉铺带回来的。”
他闻言,果真朝着薛逐梦的唇上望去。这合该是今日他来妙音阁后第一回看薛逐梦。桃粉?竟是桃粉……他最爱的颜色。
“好看。”
梅花一共百余种颜色,而色彩最为难得,最为珍贵的颜色,便是桃粉。
薛逐梦涂了桃粉的唇脂,那住在天青殿的那个女人,每日都涂了什么颜色的唇脂呢?是他记不起来了,还是她根本就不施唇脂?
睁眼闭眼间,沈晏婴眼里的柔和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蕴了微微杀气的深邃之色。
他这几日心绪明显不稳,脑子里时而会蹦出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时而会觉得鼻间吸到了来自她的好闻的味道。她凭什么占据他偶尔的意识?这场婚姻,本来就是一个筹码,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替嫁。
她一无倾国倾城的样貌,二无斗破苍生的智慧,她是那么的脆弱,她凭什么?
而他拥有天下三分之一的疆土,他的智慧庸人不及,拥有鄙晲世人的资本。她凭什么成为自己的累赘?
他尚且不知长孙倦衣找她替嫁的目的是什么,她极有可能是长孙白放在自己身边牵制自己的棋子。如果他动了心……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他时而会想起她,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情”吗?
沈家的男人多无情,却也深情。这是年少时,柳云羽看着他,口中呢喃的一句话。让他记忆犹新。
门外的声音打碎了沈晏婴的思绪:“天青殿奴婢,绿竹,求见安景郡主!”
绿竹在外跪了许久,她丝毫不在意冰冷的青石板源源不断上升的寒意,睁大了眼,死死地盯着妙音阁的大门,仿佛能把这扇门看破,看到里面的光景。
门口的李章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劝:“丫头,回去吧。若是今天安景郡主不想见你,你跪到天亮,也是见不到的呀。”
绿竹扯出一道惨淡的微笑:“谢公公关心。”
若是再跪三炷香的时间,薛逐梦也不愿出来见自己,那她也不会再苦苦地跪着了。
痴等是傻。天青殿里的人还需要自己照顾,她是断然不能继续干等下去的。
“奴婢绿竹,求见安景郡主!”话音刚落,她又是深深一叩首。
李章知道妙音阁内的微光旖旎,和这凄惨的小妮子一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知道这妮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来求安景郡主,明明是天青殿的人,去求皇后难道不比求郡主要有用?
这是第三次传声。有些醉意的薛逐梦微微恼怒,朝着外头嗔了一句:“你求见我有何事?我不过一个借住在皇宫的外人,你有什么事好相求的?”
沈晏婴看上去十分平静。薛逐梦看了沈晏婴的反应,才敢继续道:“有什么事就去求你家主子吧!不要打扰本郡主和陛下的良辰佳夜。”
李章一听此言,吓得险些跪倒在地上。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啊!就算陛下多么喜欢这位郡主,那也是无名无实!薛逐梦这句话,不就把自己封为陛下的女人了?按照陛下的脾气,不赐她个鞭笞是不可能的……
沈晏婴眸子深深,没有说话。
薛逐梦心中大概明白了个四五分,扬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在妙音阁里转了个好看的圈,才爽朗饮下。
沈华扇与她两情相悦,沈晏婴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沈家的男人啊,个个都精明,却个个都逃不过他薛家更加高明的算计。
绿竹仍是不死心,把求见薛逐梦的话又说了一遍。
薛逐梦看似慵懒地饮酒,心中实则酝酿了不少的怒火。“那你说说,你要求本郡主什么事?”
绿竹答得不卑不亢,“奴婢想烦请郡主,让太医院的人给皇后娘娘诊治急病。”既然陛下也在妙音阁内,就意味着薛逐梦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绿竹向来不喜薛逐梦,这些天的折磨痛苦也让她看清了一些事情。对薛逐梦这样的人,低声下气是没有用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做回自己,不卑不亢,就算是来求她。
“你要给皇后请御医,关本郡主什么事?你要去的地方是太医院,而不是我的妙音阁。回吧!”薛逐梦语速加快,仿佛想掩盖些什么。
沈晏婴依然是平平淡淡的样子,好像现在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没有丝毫的干系。
“怎么会跟郡主没有干系呢?是郡主下的令,不让太医院的人踏进天青殿半步!”绿竹冷笑一声。
秀卿神色瞬间紧张,眼珠快速转动。沈晏婴犀利的鹰眸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薛逐梦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张狂:“你这不知死活的丫头,诽谤本郡主,罪当处死!”
“是不是诽谤,郡主心里清明得很。”绿竹扫了一眼慌乱分寸的李章,朝妙音阁内的另一人恭敬道:“陛下,郡主是不会承认她做了那些事的。既然陛下在此,那奴才斗胆,恳请陛下,召请个御医给我家主子看看病……皇后她的病来得突然,很烈,也很奇怪……”越说到后头,她的声音愈发轻软,带着一些颤抖。
沈晏婴尚未说话,薛逐梦大步跨到妙音阁前,一把拉开殿阁的大门,看到了令她厌恶的根源。
薛逐梦扬手给了绿竹一巴掌,口中恶气满满:“好大胆的丫头,就算本郡主不是你的主子,也并非你能诽谤得起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本郡主做的?”
绿竹捂着半边火烧一样的脸颊,呵呵冷笑:“那郡主又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不是你做的?!”
“好啊好啊,长孙倦衣教出来的丫头就是不一样……”薛逐梦那一刻对绿竹下了杀心,而此时沈晏婴在场,她不能随意杀剐性命,只能吞下这口恶气,以后再慢慢算账!
“朕,自会彻查清楚。从现在起,封锁整个妙音阁,就是一只鸽子,也不能让它飞出去了。至于这个丫鬟,如果你真的诽谤了安景郡主,朕会赐你死罪,以正安景郡主之名。”沈晏婴站起身,走出妙音阁。
绿竹大喜若望,抬眼激动地看着沈晏婴,仿佛他现在就是救世主,降临在自己面前。
薛逐梦做贼心虚,而面上宛然一副被人冤枉,死活不依的模样:“晏婴哥哥,你怎么能听凭这个丫头的一面之词,就禁了逐梦的足啊!爹爹让我来宫中居住,是让我过来玩的,可不是跟她们这些人斗心机的!”
薛逐梦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眼神和沈晏婴扫过来的视线相撞,她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于是赶紧噤声。
“皇后她……什么病况?”沈晏婴忽然问。
绿竹顿时就掉下泪来:“皇后现在还昏迷着,身体忽冷忽热,冷时身体如冰,热时身体如火。好像还有腹痛,再……还有一些……”
沈晏婴当然知道剩下的病况是什么了,他扬了扬手,示意绿竹可以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李章,传朕口谕,宣太医院秦太医速去天青殿诊治皇后。”
李章心中也舒坦不少。从未听过哪朝哪代宫中哪个主子病了,丫鬟如此尽心尽力来求医的。天青殿的女主人平日里不对下人摆架子,丫鬟跟主子姐妹情深,绿竹为了皇后此般付出也是能理解。
“回景元殿。”沈晏婴说完,拂袖快速离开。
绿竹小跑着跟上皇帝的脚步,也离开妙音阁这个她不喜欢的地方。
沈晏婴还是软下心来,给她找了个太医。不过知道她处于昏迷状态,他心中总算没有那么膈应了。虽然沈晏婴对于苗秋秋仍是不温不火,现下他不愿意多过问她,但那也不代表,他的皇后可以跟别的男人……
这……自己不就成了皇家绿帽王了吗?!
昏迷着就好。秦太医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了,料他也没有那个胆子把皇后怎么样,更没有那个能耐把皇后怎么样。
景元殿中只有他一人,他吹响玉哨,不多时,景元殿中无声落下一个黑影。
黑影跪在地上,对他俯首:“主子。”
沈晏婴背影傲岸,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寂抽出袖子间的名册,递交给沈晏婴:“主子,这里是我和禅二人清查贪污贿赂的结果,主子在名册上列出的所有大臣,都没能证明清白。”
沈晏婴飞速浏览名册,尔后收起,表情并无变化。寂的视线和沈晏婴相撞的那一刻,他垂下头,知道主子此番宣召自己前来,并非为了催促名册结果的事。
“这件事你们做的很好。寂,你是朕最得力的助手,完结了名册清查的任务,朕还要派给你另一个任务——暗中保护皇后。”沈晏婴沉声道。
寂顿时有些怔然,自己的能力是幽绝七影中最强的。他本以为主子次次都会把任务里最难完成的挑给他,难于登天的任务也好,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的任务,竟是……是护卫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可是有什么非他人所不能及的本领,用得上主子亲召他来,交给他这样一个可笑的任务?!
“是。”寂即使心中有一万个疑问,也不会迟疑地接下这道任务。幽绝七影的训言便是:除非一死,方可不执行。
“朕知道你心中所想。皇后是手无寸铁的一介妇孺,宫廷诡谲,她一人应付不来。从今日起,由你暗中保护皇后的安全。”沈晏婴顿了顿,神情微囧:“当然了,皇后万金之躯,也是你万万看不得的。”
“主子放心,寂若有半分逾矩,定当自剜双目,以谢亵渎皇后之罪!”寂自问这一辈子天地无愧,又只侍候沈晏婴一个主子,主子待他恩重如山,主子的女人,他怎会动歪心思!就是多看一眼,也是使不得的!
沈晏婴微微一愣,忽然间不知自己为何就嘱咐了这句多余的话。七影由他一手栽培,从七个凡人到武林傲决,他们的忠诚之心,就是沈晏婴这样浅薄信人的人,也无法多起什么疑心。一定是他最近休息不够……
七影并非一个联盟,而是互相独立。一旦其中有人萌发违盼之心,其余的影子会代替沈晏婴了结叛逆之人的性命。所以七影最早些年是“九影”,另外两影,因谋发违逆之心,被其余七影解决了生命,剩下的七影,如今在武林上赫赫有名。
“另外,明日,宫宴暗中护卫一事,七影可都接应好了?”沈晏婴微微一咳,才把话题转移到别处。
寂低头回话:“接应好了。其余的影子所监视的目标皆是宫宴宴请的对象,影子们将和监视目标一起抵达内宫,然后暗中护卫整个宫宴的平安顺利。”
沈晏婴点点头,继而又问:“最后剩下的五十箭兵,都塞进宫里了吗?”
“回主子,都已经暗中替换了宫中原有的布置。主子在民间秘密训练的两百箭兵,有的被伪装成太监,有的被伪装成御厨,侍卫……另外的女弓箭手,被偷偷送到浣衣局或者尚侍司。主子安排得精妙,到如今还尚未有人发觉。”寂的声音低沉,语言间严肃凛然,俨然一个武者的模样。
沈晏婴不禁想起他曾经分给苗秋秋的八个丫头。里面就有七影之一,噬。两百箭兵中的一百五十箭兵,都是在噬的秘密安排下进入皇宫。而后发生了一些事情,剩下的五十箭兵,由其余的影子塞进皇宫。
他处死了那七个沈寒骞的眼线,偷梁换柱救下了噬。
而噬被安置在宫外的一处老房子里,由一位老妇孺照看。算算下来,距离他处死那些丫头,已有半月。是时候把噬接回宫里了。
这半个月,沈寒骞出乎意料的安分,除非早朝,沈晏婴几乎看不见这位皇叔。
若非有影子时刻监视沈寒骞,他必然要因为皇叔太过安分起疑心了。
他的皇叔,最近正忙着和齐尔托的来使密切联络。这位来使尚未抵达西昭国前,就先与沈寒骞取得了联系,并且二人一直有书信往来。他倒是不担心这些。
既然知道敌人在做什么,沈晏婴怎能坐以待毙?早就走出了自己的那步棋。
“既然弓箭兵都已经布置好了,朕会尽早部署下一个兵种。寂,你先去执行任务吧。”沈晏婴揉揉太阳穴,俨然一副心累神惫的模样。
寂忽然愣了一下,而后领命飞身离去。他头一回接到如此别样的任务,这也是令他倍感无力的一个任务。若是杀人、暗查、追踪之类的任务,他都得心应手,而暗中护卫一个女人……他想,他还需要小心谨慎地行动一段日子,以习惯这样另类的任务。
天青殿里黑漆漆的,寂凭着极好的夜视目力,轻快地纵身一跃,飞上房梁。天青殿里就皇后一人,神色痛苦,嘴里念叨着什么,仿佛异常难受。寂对此非常奇怪,难道她都没有丫鬟照顾的吗?
苗秋秋做了无数个梦。梦境飞速替换,她身处梦境,随着梦,身体起起伏伏,犹如在寒热交替的湖里。
她在湖里游啊游,凭借着自己求生的意志,她没有放弃挥动双手和双脚来浮起身体。她不知道这个湖到底有多大,为什么她随波逐流了那么久,依旧靠不到岸边。
她的肚子很痛,像是脾胃连着小肠一起被人用刀搅啊搅。当湖水很烫时,她的肚子越来越痛。当湖水很冰时,她的肚子一切安好,似乎前一刻的痛苦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然而,这只是一个梦。她在梦里,被湖水支配,被自己的身体支配。她的意识是那么薄弱,唯一靠意识撑起自己求生的欲望,也渐渐变得无力。求生多难啊,这湖多大啊,身体多痛啊……要不,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