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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安卉又听到了她那二哥哥的爽朗笑声,“不知妹夫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殿臣兄太客气了,这般冒失上门,本是赦之过。”
邢忠,字殿臣,他是庶出,虽然也是安卉的哥哥,却也当不起贾赦一句“大舅哥”。
安卉在一旁听到两人的寒暄,只觉得算得只掉牙,心想着古代男人也是不容易啊!
不过,很显然,贾赦和邢忠都没有在门口说话的打算,于是,两人说完场面话之后,贾赦转头看向身后的马车,“卉儿,还不出来见过你二哥哥?”
秋心打开了车帘子,安卉在碧溪的搀扶下,踩着人凳从马车上下了来。说到这人凳,安卉也觉得挺不人道的,但是她知道这是一个职业,是人家的正经工作,所以也没有如平常穿越人士一般弃之不用。
“请二哥哥安!”
邢忠的眼神闪烁了几下,随后笑道:“二妹妹不必多礼!咱们快都进去,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安卉跟在贾赦身后,便进了门来,她虽低着头不说话,却在暗暗打量着这房子,这里离城有点远,但是院子也不算小了,也很干净的样子,看得出来他们生活的还算不错。
按照习惯,安卉便要往后院去。
可是,邢忠突然开口了,“二妹妹,你二嫂子病了,后院也没个人招呼你,这都不是外人,不若一处儿罢?”
贾赦点了点头,“都是一家人,便在一处儿罢!”
安卉觉得很奇怪,不过昨日才见过,当时她也不觉得她那嫂子病了,怎么今日就……
不管心里有多少疑虑,安卉还是乖乖的跟着贾赦来到了正厅。
下人们上了茶,贾赦与邢忠寒暄了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邢忠犹豫了一下,招来了下人,“去,把康哥儿叫回来。就说,他二姐姐和姐夫都来了,等着见他。”
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消息。
贾赦本是很健谈的人,但是安卉在这儿,很多男人间常说的话都要忌讳一下,所以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冷场。所以,他不得不没话找话,“康哥儿读书的地方很远吗?”
邢忠的脸上有些尴尬,“远倒是不远,就在附近,当初在这儿买房子就是为了让康哥儿读书方便。我估摸着,可能是不信下人说的话,不肯放康哥儿回来。不若,你们现在这儿坐一下,我去把康哥儿带回来。”
“这怎么可以?我们也没事,就等康哥儿下学罢!”
贾赦很客气,但是邢忠很坚持,“不好,不好,康哥儿是小辈,怎么能让你们等着呢!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了,你们先喝茶!”
说着,邢忠也不给贾赦再阻拦推辞的机会,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贾赦苦笑一下,“你这二哥哥还挺……挺性急的!”
安卉回以一笑,却安不下心头的不祥之感。
一茶盏的时间过去了,又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贾赦和安卉都喝了一肚子的水,可是康哥儿和邢忠都不曾出现。
安卉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她知道她这个二哥哥,他是最善交际的,而且,对贾赦以前他也是很爱亲近的,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离开?
豁然起身,安卉表情凝重,“老爷,我出去看看。”
说罢,也顾不得贾赦不解的目光,便走出门去。可是,走出了门才发现,这院子里竟然没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家的人呢?”安卉问一直伺候她和贾赦喝茶的丫鬟。
“外面没人吗?”小丫鬟很不解,抬步向前,“怎么会这样?难道……都出去了?”
“二嫂,二嫂……”安卉一边叫着,一边往后院快步走去。
贾赦也意识到不对了,忙起身追了过去,拉住没头没脑的安卉,“别着急,慢慢找……”
安卉的身体止不住的有些发抖,她觉得自己好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眼泪自己拼了命的往下掉,“康儿会不会……会不会出事儿了……”
贾赦眉头紧锁,他也隐隐的有这种感觉。
安卉这样叫,原本在角房歇脚的贾家下人们便听到了声音,立刻便赶了来,碧溪的身份高,人也胆大,第一个开口道:“老爷,太太,这是怎么了?”
贾赦扶住摇摇欲坠的安卉,“带着两个丫鬟去后院,就说太太想见见嫂子,请她来前……”
话还未说完,一个晃悠悠的老头子开口了,“很不必去了,老奴估摸着邢忠一家都跑了。”
排开众人,老头子走到贾赦和安卉面前,重重的跪下去,“二姑奶奶,老奴没用啊,眼睁睁的看着康哥儿去了,却还要由着他们一家子打着康哥儿的名义欺骗您……”
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安卉瘫软在贾赦怀中,双手抵着心口,可是半点也不能缓解那份痛,那份痛深入骨髓,连呼吸都是痛的,比之当初腿上的痛上万分。她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当初老爷出事,邢府被抄,康哥儿年纪小,经不得吓,第二天就病倒了。在大牢里没有人管,康哥儿就越来越严重了。可是,出来以后,也没有人管康哥儿的死活,所有的人都只顾着自己。我们几个老奴没办法,凑了点银子给康哥儿抓了药,可是康哥儿的身体何等娇贵,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苦,很快便去了,老奴没法子,就简简单单的给埋了。后来,听说邢忠发了财,买了房子买了地,我就知道不对了,可是老奴人微言轻,近不得贾家的大门,便……便只能留在这儿,只想着总算有机会见到二姑奶奶的。”老头说的声泪俱下。
安卉只觉得头痛欲裂,脑子里“嗡嗡嗡嗡”的响,这样要了命的疼,疼得她几乎想把头切下来,挖出里面的疼,狠狠的鞭打一顿……
贾赦看着这老头,目光闪烁,他并不是很相信这老头的话,倒不是不相信那可怜的孩子不在了,而是不相信这老头会那么忠心。
若真是那么忠心,怎会一直不到贾府通风报信?若真是这么忠心,刚刚他们进门的时候,他就应该说了!如今,不过是想要趁火打劫罢了!不必说,他想得到,不管是邢家的那些个奴才还是他们族里的亲人都认为给安卉通风报信,不如在邢忠这里分一杯羹!若是东窗事发了,他们就以正义之时的姿态站出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把邢忠夫妇推出来承担一切罪名!
若是按照贾赦的脾气,这样的劣奴,他必定是要拆穿他这点小心思,可是看到安卉一张脸变得煞白,捂着心口痛得一头冷汗的模样,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对付不相干的人了,而且,他也害怕这事再次打击到安卉。
贾赦半抱着安卉,低声安慰着,“卉儿,你别这样,那孩子看了,也舍不得你这样痛苦……”
安卉用力全身力气抬眸,贾赦身体好像在不停的晃动,他的样子也越来越模糊了。
她很害怕,很惶恐,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不是她在痛,是这个身体自己不受控制本能的痛,或者……或者说是邢氏在痛……
安卉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这漫天席卷而来的痛快要将她淹没了。
“卉儿,你怎么了?你……”
贾赦觉得安卉样子实在是可怕了,好好的一个人,突然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止不住的微微抽搐,眼睛里也没有一丝光亮,好像马上就要死掉的样子,他怎能不紧张?
安卉听不到声音,只看到贾赦的嘴巴一张一合,丫鬟们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身体一软,便沉入了黑暗中。
待安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贾赦,贾琏,绾绾都守在她床边,嗓子里刀割一样的疼,贾琏忙倒了一杯水,贾赦将她扶起来,喂着她喝了下去。
“我……我昏睡了很久吗?”虽然喝了水,安卉的声音仍然有些沙哑。
“没有,不过半天而已,感觉好点了吗?”
安卉点了点头,无力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心,似乎不疼了,只是,头还是昏昏的。
“娘亲,您不要答应了绾绾不会一直睡一直睡了吗?”绾绾站在一旁哭泣,贾琏抱了抱她以示安慰。
安卉看了绾绾一眼,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贾赦理解安卉现在的痛苦和疲惫,只说:“你什么都别想了,一会儿喝点粥,好好的睡一觉。”
安卉阖上了眼睛,晕晕乎乎的,她是真的很想睡觉了,那样的情绪起伏,她的体力也消耗殆尽了。
见碧溪把粥端了过来,贾赦轻轻的晃了晃安卉,见安卉没有反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罢了,罢了,不用了!命厨房将燕窝煨起来,等太太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再用罢!”
碧溪点了点头,又想起了那个他们刚回来不久,便立刻登门求见的邢家人,当时老爷命人带他去客厅候着,这都不短时间了,“老爷,太太那位所谓的叔叔怎么办?既然太太已经没事了,您要去见见他吗?”
半睡半醒的安卉听到这句话,倏地睁开双眼,用力抓着贾赦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从今以后,不许任何姓邢的登门,若是敢来,便给乱棍打出去!”
贾赦吃痛,却没有挣扎,对着碧溪严肃的点了点头,“按太太说的吩咐下去!”
说完,看向恨恨的的安卉,眉目温柔,“卉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好歹听我一句,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我弟弟没了,我弟弟早就没了,可是,我竟然不知道!”
这是属于安卉的情绪,不似之前那么强烈,却也是真的伤心。原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个记忆里的虚影早已实化,在安卉回忆的时候,在她慢慢的勾画姐弟俩将来时候,在她幻想邢家复兴的时候,早已产生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亲情。
直到这一刻,安卉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记忆和书中的描写差那么多了。在邢氏的记忆里,她很爱那个家,可是在《红楼梦》中邢氏根本一点也不顾念兄弟姐妹。如今,她可算是明白了,若是她被骗光了假装之后,发现她最疼爱的弟弟因为邢家那些人的自私而没了,她怎么可能再去管邢家人的死活?没有亲自去向邢家人讨债,就已经是够善良了!
安卉滚热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落在贾赦的手上,让他产生了一种被灼伤的错觉。不过,看着安卉哭出来的样子,他也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之前安卉痛苦到极致却没有一滴眼泪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你还有我,有琏儿,有绾绾,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贾琏也拉着绾绾来到安卉的床前,“是呀!您还有我们,我们一家人永不分离!”
绾绾点头如捣蒜,“我们不分开!”
看着两个孩子这个模样,安卉伸手一左一右,将贾琏和绾绾都抱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贾赦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感觉有些失落,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三人,决定自力更生,上前去,仗着自己胳膊长,从背后抱住安卉,两条胳膊虽圈不住,却也能触碰到两个小孩子的背。
静静地,大家都不说话,随着时间,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流淌。虽然肉眼看不到,但是只要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能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