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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咯咯笑了两声也不知是何意,随口答道:“本公子忙着去当比武证人,有话咱们稍后再来品茶闲谈。”话声一落,一个跨步已经到了龚天下和宗王师身侧,呵呵呵拉开嗓子笑着,朝双方道:“现在先说好,是点到为止,还是生死相搏?”
龚天下没有出声,只是如同虚空般望着宗王师,眼光像是看穿对方的身躯眺望远远的后方。
宗王师则目光深邃,幽远广大如同将龚天下全部摄纳在双眼之中。他也是一语不发,深沉得令人难以捉摸!
“既然两位都没有意见。”
唐大公子清了清嗓子,自个儿道:“那只好由哥哥我定下规矩双方以十招见胜负!
如果未分轩轾,今天暂且休兵,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龚天下没有回答,宗王师也默不作声。斗然间,风起!双方同时出手!
不,不是出手,而是移动身形,极快之间已各自变换了七个位置,虚虚实实之间,简直像是下棋。更奇特的是,龚天下的双手仍旧是自在下垂,毫无运功起掌的准备;而对面的宗王师则两臂抱胸,桀傲不驯中蛮不在乎!
“移形之中可见气机流转。”
藏雪儿柔声自语:“虚实探测可以知对方内力运行心法。”
足利贝姬咯得清脆一笑,挪了两步到藏大美人身旁,道:“雪儿姑娘,你瞧这一战如何?”
“龚郎一定赢!”龙大捕帅冷冷插话。声音坚定的有如天经地义!
藏雪儿微微一笑,柔声回足利贝姬:“足利公主,恐怕这一战赢的不是他们两人。”足利大美人可瞪大了眼睛,娇笑问着:“看来藏大小姐别有见地罗?”
“兵王!”龙征不知是否有意无意和藏雪儿较量心思,冷冷又插话道:“那个羽墨应该混迹在人群中,或者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的武功心法。”
“百武转试,一兵迫杀!”这正是兵王系统惯用的手法。不断侦测“目标”的境界和极限,寻找出一击必杀的杀技!
藏雪儿双眉轻蹙,微叹道:“兵王羽墨的‘目标’好像是龚状元。”
从数日前在长安大城里种种迹象,绝对有可能。
龙征双眉冷冷一挑,哼声沉沉道:“他敢?!”
这说话间,场中的龚天下和宗王师蓦底双双振臂出拳;两人四拳,直挺挺硬生生对击。
轰!刹时尘土带雪狂卷,一忽儿便笼没两人身影。
会场立刻由惊呼声中陷入一片死寂,偏斜的夕阳映着聚义厅飞檐铜瓦一片蕴光。那激扬尘雪被反射着,呈现了某种庄严的金黄。
蓦底,在尘雪之中传来唐大公子咯咯笑声,边道:“好,两位第一招挺有水准,请继续。”
众人只见慢慢平静的尘雪中,龚天下和宗王师已然各自回复了原来不羁与不驯的姿势,相互对峙着。刹那,不过才看清人影面貌,双方斗然又各自单足立身弹腿飞踢!
哗啦,就见着两人脚掌互击的瞬间,那方才落地未尽的尘雪又翻滚涌起,眨眼间又将场中叁人淹没。
“雪儿姑娘,这件事儿真奇怪。”
足利贝姬轻轻皱眉,低声道着:“中原武林中,这是第一次有人瞧见龚状元出手出脚和人对打?”
藏大小姐沉吟须臾,回道:“的确,当时在寒舍以筷子打穿叁才神丐竹,以及后来承受他们叁人一击,从来未见龚公子和人正面交锋!”
龙征俏脸一寒,回瞪身旁两个女人冷冷道:“你们意思是姓宗的小魔头,有足够份量让龚郎亲自出手?”
藏雪儿垂眉像是在思索,忽然轻呀一声,浅笑柔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你想到了什么?”龙征想问,又有点不甘愿。
藏大美人柔柔一笑,摇头不语。这会儿龙大捕帅脾气可上来了,一把扣住腰间龙头刀,冷哼:“本捕帅问话,你敢不答?”
藏雪儿不用回答,因为聚义厅里被摔出了一个口喷狂血的人。
贺白发!
众人正全神贯注注视着龚天下和宗王师一战,斗然间贺白发长老被人扔进战圈尘雪之中,不禁纷纷错愕惊呼。大伙儿还来不及斥声怒问是谁下的手,耳里已听到咱们唐大公子边鼓掌边大笑,道:
“好戏呀好戏,宗教主这手引君入真是高招!”
宗教主?!
众人当下惊喜交集,纷纷转头的转头,跳着身子的跳身子,全朝聚义厅门口望去。便是,宗无畏如地鸣雷动的大笑,威严震摄的声音道:“唐凝风不愧是武状元,老夫和龚兄弟心意相通,不着言语间用了这计引出叛徒,没想到唐公子一眼便已看穿!”
宗无畏大步跨出聚义厅,那威严高猛的身躯一现,立即引得夸父山数千名魔教教众欢声雷动!
足利大美人微微一楞,娇笑声中瞅着信步剌剌晃过来的唐大公子,道:“原来唐状元早就知道了?”
唐凝风吃吃笑着,挺有那么点得意:“扶桑大美人,你想想宗王师这老小子从头到尾没有对他爹抚痛哭一番,像话吗?”
他可是清了清喉头,又接道:“再说怎么可能弃爹亲遗体不顾,立即和龚天下便是一番死战?!”
所以宗王师必然一眼已经看出他爹还活着。既然活着,这当中必有缘故。而唯一的理由是引出叛徒!
藏雪儿大美人柔声轻笑,莲步轻移靠近过来,道着:“所以唐公子方才离开聚义厅时才会有一种心知肚明的笑容?”
“藏大小姐,”唐凝风微微抱拳,故作小生状:“看来你后来也想通了其间关窍?”
藏雪儿轻柔微笑,美绝不可方物,夕阳斜映着她近似透明的肤色泛着一抹光彩,微微一颔首:“雪儿心想,当时在聚义厅内,有谁可以内力压抑‘净心梵音’的功用?唐公子方才神秘笑意?龚状元从未出手与人对招硬打?这一路联想,心中有几分明白。”藏大美人轻柔一笑,接道:“想来,当时是宗教主以内力压抑住雪儿‘净心梵音’的功用,以让教中叛徒在混乱中自以为有机可趁!”
她在这厢柔声分析着,那端宗无畏似乎挺满意的颔首赞同,偶而偏脸看了一眼儿子,忍不住心中畅快起来,呵呵大笑道:“各位英雄侠女,我们且进厅内摆宴畅谈吧?”话锋一转,冷冷看了贺白发一眼,重哼道:“叛徒贺白发,老夫待你不薄,竟然为了庞动战的赏金想割下老夫人头?!”
庞动战由东海跨攻夸父山前,曾经出了花红:谁有宗无畏人头,谁得赏金百万两!谁能帮助东海霸帝打垮魔教,谁也有赏金百万两。
当然,如果再加上朝廷黄榜那一百万两白银,绝对是够一个人活好几辈子。
魔教内部一定有叛徒,所以宗无畏受创的消息才会让庞动战认为有机可趁来攻打夸父山;也因为有叛徒,所以山下要舵灵宝县才会被东海霸帝瞬间击溃。
只是人间事因缘难料,东海霸帝帮内一样有叛徒,而且是东海四天王联手想干掉他们主子庞动战!
上千魔教教众正恨恨瞪视那只剩半条命的贺白发,忽然一阵火光冲天,有人大喊着:
“藏宝阁失火了。”
鼎冷世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受辱而不报仇的女人。正明圣殿那番羞辱,无论如何也要从魔教手上讨回来;正何况她想要的“神龙顶上王”绝对是要得到手。
顺着藏雪儿帮她解开一部份穴道之力,鼎大小姐没用多少功夫便脱身自由。她很快就找到了人,也很快就问出“神龙顶上王”在藏宝阁的地下密室。
江湖上流传着:鼎家九针,从实招来。
那是指鼎九然鼎大先生不但医术天下无双,而且有一门独特“过穴震心”法;据说九支金针一插,对方脑袋便一阵轰轰大响陷入空白,人家问什么答什么,多大的秘密也藏不住。
鼎冷世对这门功夫可是学得精!
咱们这位大小姐什么珍宝都见多了,可是连闯叁关进入地下密室以后,还是傻了眼。这间密室极大,最少可以容纳两百人以上;但是那只“神龙顶上王”的骨架竟足足占据了一半空间。
鼎冷世从入口阶梯下望,正巧可以见着这“神龙”的头盖骨。她上下估量了须臾,这“神龙顶上王”少说也有十来丈高,单是那块头盖骨可不比一个人小。
这么大的“东西”怎么带着走?鼎大小姐皱眉思考了一番,心想:“反正本姑娘既然得不到,宗无畏你这老头也别想保有它!”
鼎冷世一股怒气正好发在这藏宝阁,二话不说便打了火熠子加上她鼎家独门的“地火烧天丸”忽儿间便将藏宝阁由地下密室一路冲天直烧这幢叁层的仿唐建。
她可不管这里头有多少奇珍异宝,也不管那“神龙顶上王”过了数百年以后,是所谓二十世纪考古学最重要最难得的恐龙完整遗骸,只是这厢发让她乐得直拍手叫好!
当然鼎冷世也不会是只逞匹夫之勇,瞧瞧魔教大队人马即将赶至,便是一个溜身往正明圣殿走,打算由秘道偷偷下山,让宗老头哑巴吃黄莲。
正明圣殿前的奇门布阵对她而言不是问题,因为这阵法正是叁十多年前由她爹所改建,可熟得很。没料到的是,在这“花园”里左拐右转即将出阵刹那,斗然对面是柳破烟举抱着柳破天和座下轮椅一步跨进来。
“啧、啧、啧,”鼎冷世两臂抱胸,上下看了柳破天一眼后将目光转向柳破烟哼道:“柳大庄主何时成了人家仆?真是武林大异闻。”
柳破烟脸上倒无不豫之色,只是淡淡道:“鼎姑娘别来无恙?咱们各走各的,我进你出,井水不犯河水。”
鼎冷世听得远端藏宝阁喧叫之声,心中暗忖此刻不宜久留,反正和姓柳的也没什么过节。一番计量,鼻孔哼出两道白气,便是迈步要出阵列。
怪异的是,这一步跨出,却反而陷入迷雾阵中!
鼎大小姐大吃一惊,耳里已响起一串尖锐嘶哑的嘲笑:“小姑娘不自量力,不知尊重前辈,就让你在这阵里困个叁天叁夜!哈哈哈。你以为你爹鼎九然老家伙有什么了不起?
这阵法我随便一改,管叫他也被困上一天一夜!嘻嘻嘻。”
鼎冷世一时惊恐交集,怒骂道:“废人,竟敢对我爹无礼。”这一声骂完,倒也冷静了一下,随即喝道:“你怎么知道这阵法是我爹布置?”
柳破天根本没有回答她这句问话,只是嘶哑着声音朝他胞兄道:“大哥,我们快去取‘神龙顶上王’的。”
后面的话语已经是飘渺难辨。鼎冷世听得前头,忍不住报复似的得意大笑:“拿什么?
已经烧成灰了!”
话声才停,柳破烟兄弟倏忽出现在眼前。
“小女娃儿,你说什么?”柳破天在那张木轮椅上神情似乎相当激动,特大的那颗脑袋全被血管涨红。
鼎冷世可得意了,直瞪着这个全身萎缩得只有童子大小躯体的柳破天,碎口嘲骂道:
“废人,就是本姑娘放一把火烧它个乾乾净净,你能奈我如何?”
柳破烟显然对鼎冷世这么喝骂他胞弟极为愤怒,立即轻放下柳破天,沉沉冷冷道:“好个泼辣娃子,老夫今天就叫你生不如死!”话毕,便是要挪步动手。
倒是那柳破天在木轮椅上嘶声怪笑,尖锐着嗓音道:“大哥,不用跟这女娃计较,我已经在她身上下了七种奇毒,瞧瞧鼎老头能不能救得了!”
鼎冷世双眉一挑,内息方才转动,立即觉受到腹部的大横、天枢、神阙叁穴,喉部廉泉及头顶上星穴位隐隐间似痛似麻,只要一运功呼吸,便慢慢扩大。她当下脸色大变,正是要破口大骂,那对柳家兄弟忽儿间又消失在这花园奇门阵里!
魔教藏宝阁这场大火又快又急,忽儿间已像冲上云霄,和远方最后夕晖各自染红一片云天。
冬天夕斜,已经可以见得转蓝的苍穹有几点孤星;狂焰飞卷中,份外在寒热交流的空气里,有种难以形容的对比。
宗无畏昂然立身在大火之前,忽的放声大笑,道:“好大火,烧尽古今多少珍宝,真是难得一见!”
龙征冷冷站在他后方丈许处,哼道:“这些都是朝廷重宝,你还不自刎以谢天下!”
宗无畏慢慢转过身来,盯着龙征须臾,沉嘿道:“本教主已经得到今早在夸父山下一战的消息。看来东海四天王已经被朱棣那个狗皇帝招收?嘿、嘿,居中拉线的就是你!”
龙征剑眉微掀,英气逼人,冷冷回道:“本捕快顺便告诉你,贺白发早已归顺朝廷,是我叫他跟庞动战通风报信!让你们两个狗咬狗。”
“好大胆女娃子!”
夏小泪怒喝道:“今天夸父山就是你暴身荒野之处!”
龙大捕帅冷冷看了对方一眼,有种嘲讽的眼神,又将目光落向坐在地上以后爪搔耳的维摩大犬,一切尽在不言中。
夏小泪当然知道人家意指的是方才被维摩大犬打败之事,不由得恼羞成怒,一个旋身便是连出七腿。
龙征冷冷一笑,蓦地从右袖内滑出“象牙白剑”极快速拍、拍、拍连七响,硬是以剑身连打了七下夏小泪脚底板!当场,让这位么魔教长老痛得两脚撑不住身子,软坐在地。
这会儿大伙才看清楚,名闻天下龙征捕帅的“象牙白剑”这柄御赐为尚方宝剑,原来是根像短棍般的杵形剑。
这象牙显然是百年以上的老象遗物,否则质地不可能如此坚密,而且必然用过特殊的药水浸泡。不然以刚才双方如此强力的内力冲撞,早已碎裂数段!宗无畏双眼一睁,沉笑声道:“好个龙征,当今天下多少女子,能像你这么有胆识的不出叁个!”话声一顿,又沉缓道:“你想缉捕老夫好向朝廷邀功?嘿、嘿,好!本教主今日不以众欺寡,就放你下山召集兵马攻上来。我正明教绝不畏战!”
龙征冷冷一哼,昂首挑眉英气勃发,回道:“宗无畏,本捕帅念你是个难得人材,圣上怜愍你忠心义胆,皇恩特别被及,若是能归顺朝廷不但既往不咎,而且加爵晋官!”
“哈哈哈,”宗无畏放声大笑,回哼道:“老夫顶天立地,岂会在乎世俗名利?”
“既然顶天立地,何不为天下苍生多做点事?”龙征可半点也不退让:“死守夸父山不过是愚忠而已。当今圣上英明,百姓安和乐利,多起兵燹又有何益?”
的确,永乐帝朱棣在位这几年算得上是国富民强。当年惠帝初即位便急着接受齐泰、黄子澄建议而削藩,以至引起了靖难之变(西元一叁九九年),其间是非十分难以论断。
宗无畏脸色一沉,浓眉微掀喝道:“自古以来忠心义胆的英雄烈士,那一个贪生畏死!
名不正,言不顺,以何治天下?”
龙大捕帅脸上映着火光馀烬,昂然回视宗无畏,同样喝声道:“当今皇上也是太祖后人,宗教主就算不顾自己生死,又何必多伤及无辜?”
宗无畏放声大笑,音出如地鸣震动人心:“龙征,本教教众从不滥杀无辜,而且个个是为义舍身不惧生死。老夫念你也是豪义中人不加以留难,你走吧!”
话声一落,右臂便是随手一挥。当下,龙征只觉一股骇人气机涌湃;她立即内息周转,硬生生将对方这股内力化没于无形。这须臾刹那,自己也惊出一身冷汗,没料到宗无畏身受内创,而功力仍然如此雄厚。
宗无畏显然也为龙征能纹风不动而有点讶异赞赏,从鼻孔重重一哼,便别转过身不再理会。那龙大捕帅双拳一抱,道:“好,宗教主,咱们后会有期!”
龙征一个转身到了龚天下身前,淡淡道:“龚郎,我就在山下主帅军营中,希望你叁日内能下山来找我。”
龚天下面无表情,只是将目光投射在远方最后夕晖没尽处,像是自言自语:“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随,或或吹,或强或羸,或陪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老四掌柜显然陷入相当长的沉思。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这才嘘出一口气端了地上那杯早已凉透的普洱茶,一饮而尽。
夸父山下和唐凝风一战,他并没有认为自己有什么输赢;不过,对唐凝风这小子有了一番新的评估:“银步川算是慧眼识英雄,唐凝风的确有资格成为今年的武状元。”
东方流星轻咳了一声,接话问道:“不知四掌柜对于昨天傍晚龚天下和宗王师一战的看法如何?”
昨日老实和唐凝风交手完了以后并未离开夸父山,而是带着东方流星和赵出行潜入魔教总坛,分头进行各种勘查。他们看到了龚天下和宗王师交手,也知道鼎冷世放火烧藏宝阁;当然,也无意中发现了在这个世上有柳破天的存在,以及龙征策动了东海霸帝帮和魔教的战争。
那些,已经是四个时辰以前的事。如今夜幕深垂,夸父山又像是恢复了宁静;他们叁个人就躲在藏宝阁的地下密室。这里不但没有人会来查探,而且馀温犹在正可以抵挡岁末的寒流。
东方流星每每对于这位年轻的四掌柜行事充满赞叹!就以躲入藏宝阁地下密室而言,正是夸父山最安全之处。他们还拿了烧破半边的大唐叁彩陶罐,装了落雪煮出一壶挺香的武夷普洱茶。
“四掌柜总能在危机之中犹能自在品尝人生乐趣。”这是东方流星对本家老实四掌柜打从心底最佩服的一点!
“稍早那一战,他们两人根本没有使出什么功夫!”
老实轻哼一嘿,接着东方护法的问话,回道:“双方气机运转若有实无,只不过是制造满天雪尘的烟雾手法。”他顿了一顿,拿起那半破的叁彩陶罐自己斟了茶,又边道着:
“不过,这两人能配合到如此完美,嘿嘿,有意思。”
龚天下和宗王师双方出手必须用力一致可以相互抵消,既不伤人也不损己;甚至,连拳脚的角度、速度也要搭配到天衣无缝!
双方如果不是从小练武长大,这种事要能做到尽善尽美,除非在当时要百分之百的信任对方!只要其中一人稍有异心,另外一人必是当场重伤甚至身亡。
“这世界上竟然有人不过相见几面未曾深谈,便可成生死之交?!”老实轻轻一叹,自己都觉得好笑:“如果龙姑娘能和本四掌柜如此相契,人生夫复何求?”
东方流星这厢一听四掌柜如此喟叹,可是赶忙拉开话题:“那位龙捕帅似乎挺有心机?
竟然可以策动东海霸帝帮和魔教开战。”
这话别有含意,怕那天龙征真被逼入了老字世家,只怕会搞得本家四大掌柜翻脸争斗。
老实这个聪明人嘿嘿一笑,那脸白肉有点了兴奋似的泛红,道:“像她这种人材如果能为本家拓展生意,那个欧阳世家想都别想沾上边!”话是这么说了,倒也不愧是老家四掌柜,接着分析道:“她应该是先说动东海四天王,再由他们四人说服庞动战出兵攻打魔教!”
老实一分析起事情,立刻恢复了冷静:“要说服东海四天王除了朝廷诱之以官禄和势力范围,想来还有东海霸帝帮内部传说的‘东海宝藏’!”
庞动战征战二十年,沿海一带及海上来往中原与扶桑的商船被其强盗的财富不知多少。
据说,在东海外某处孤岛是其藏宝之所,而庞动战手下有一支两百人组成的“东海神龙兵团”专门负责藏宝。
“这两百人不但忠心义胆,而且十分神秘,东海霸帝帮众无人知晓这些人身份。”老实冷嘿一声,道:“恐怕连那四天王也不知道这两百人是谁?”
两百人算多不多,算少不少。
但是,能在这么多年里完全守口如瓶,两百人绝对是多!不但多,简直就是奇迹。
“不过比起这些,倒是有两件事比较奇异。”老实眯起了双眼,几乎瞧不见眼珠子啦:“一件是少林印真大师之死以及传承了达摩易筋经给宗王师。”他顿了顿口气,彷若是在沉思:“另外,就是柳破烟所抱着那个全身萎缩的怪人?!”
“四掌柜很介意那个怪人?”赵出行粗嗓子一开,挺大声的:“瞧他们从奇门花苑里出来后,便不知所踪。依属下看,他们一定别有目的。”
千里迢迢跑上了夸父山当然都是有目的。老实微微一笑,也没责怪赵出行说了像废话,反倒颔首鼓励般的道:“没错,赵护法所言有理。”他顿了顿口气,接着道:“这事反正事不关己,暂且放下。不过,如果少林印真真是把达摩易筋经传给了宗王师,嘿。”
“四掌柜相信兵王绝杀所言?”东方流星坐在“神龙顶上王”残馀未被烧毁的脚趾骨上,挺慎重的问着。
“这件事真假只有绝杀和宗王师自己知道。”老实又眯起了双眼,那张白胖胖的圆脸抖动着笑意:“最好是真的,那么魔教和少林就牵扯不清。”
怎么证明?
最简单的方法只有一个直接探查宗王师到底有没有帮宗无畏治病!
“所以少林印性也不急?”东方流星斗然明白了过来:“如果两天后宗无畏还活着。”
宗无畏还活在世间,那表示宗王师真得到达摩易筋经心法!
他们决定要去看个明白,方才起身瞬间,竟然有一道人影雍容自在跨大步从上头废墟中凌空飘下。
这人如入无人之境,纵使瞧见老实他们叁个在场,也视若无睹。这份自信,令老四掌柜也不得不十分谨慎的再一次评估对方兵王羽墨!
“阁下前来的目的是什么?”东方流星低声喝问。
羽墨先生只是淡淡看他一眼,倏忽间跨步向前几乎到了东方流星身前一尺。好快!
东方流星当下大吃一惊,正想振臂出手以防万一,蓦底觉得右臂一紧。
是身后四掌柜抓住自己!心中方才纳闷,便见眼前这个兵王羽墨似乎略有赞许的看向自己身后四掌柜一眼,说了个:“好!”兵王羽墨也未有所攻击,只是用衣袍一扫,将方才东方流星座下的“神龙顶上王”唯一留下的脚趾卷起。这脚趾遗骸竖起几乎有一人高,那羽墨淡淡一笑,抱了便走。
来去之间,不过须臾弹指;羽墨这股帝王气势,令老实也不得不皱眉沉思,喃喃道:
“这个人如果是敌人,本家一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身前,东方流星惊魂未定回过身来朝老实深深一揖:“属下多谢四掌柜方才救命之恩。”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方才出手,必死!
老实淡淡一笑,回道:“东方护法别客气,他不会杀你。所以,也没救命之恩可谢。”
东方流星充满了感动,跟着这样的主子夫复何言?
“而且东方护法还立了一点小功。”
老实的话可让东方流星更不明白。
“因为,本掌柜发现了兵王羽墨一点小小的漏洞!”老实开心的笑了:“有了漏洞,便不是一个击不倒的对手!”
说完,他已率先大步跨阶梯而上,东方流星和赵出行虽然不明白老实看出了什么。但是,跟着这老板是绝对错不了!
他们叁个才离开,废墟之中有人爬了出来。
唐凝风瞧着眼前那张俏丽艳绝的脸庞,咯咯笑了:“足利公主,这张大花脸可是自个儿讨来的。”
昨夜龙征离开后,宗无畏当然帮他们各人安排了上房休宿。且说大伙儿安顿好,咱们唐大公子正要开溜,冷不防足利大美人也跟来。
“你想干啥?”他问。
“你想去那?”她反问。
“烧成灰的地方。”唐凝风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很脏的,你敢来吗?”
足利贝姬根本不用回答,因为她跟得可紧!
“好啦,戏看完了。”
唐凝风少爷拍着身上黑灰,嘿嘿了两声:“宗王师那小子可贼,竟然只说了少林印真大师圆寂,而没说出是否有传他达摩易筋经这一段。”
“先别转移话题。”
足利大美人盯着唐大公子一个字一个字问道:“敢问公子,你怎么知道有人会躲在这里?”
唐凝风笑了,回答的似乎很有道理:“老实那个人一点也不老实,你以为他会摸摸鼻子真的离开夸父山?”
足利贝姬认同这点判断,紧接着追问:“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会躲在这里?”
唐凝风笑得更得意了:“姑娘,你以为天下六大赌坊跟哥哥我赌到怕是怎么回事?”他笑了两声,连忙又道:“快走呀,不然待会儿就看不到宗王师倒底有没有帮他爹治病了!”
足利贝姬哼了一声,嗔笑道:“刚才那个东方流星不是说了嘛?宗无畏只要活着,就表示。”
唐凝风笑得可更诡异啦:“你以为天下只有达摩易筋经可以保住宗老头的命?”
边说之间,两人已经出了藏宝阁,足利贝姬四下观看了须臾,双眉不由得轻蹙一皱。
“好妹子,你是不是觉得怪怪的?”
唐大公子吃吃一笑,道:“柳生教道和野田领袖那两个老小子好像没上夸父山?”
足利贝姬心中有一丝不安,旋即恢复镇定:“不管他们是遭到不幸或者别有异心,本公主一个人全可以应付!”
“好,不愧是足利大将军的女儿!”
唐凝风有那么一点点佩服,笑道:“如果不是你现在这张花脸看起来实在滑稽,哥哥我一定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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