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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征?”

    众人一听都露出了惊讶的目光这办法的确是好如果齐侯肯御驾亲征,楚王必定会联合谭国来坑齐侯,别说是借道不成了楚王没准还想把齐侯坑死在谭国界内绝对能给宋国打一个完美的掩护。

    然而这办法听起来实在有些危险。

    齐侯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只是笑着轻飘飘的说:“好,听二哥的。”

    那口气满满全是宠溺

    只有吴纠看的出来其实齐侯宠溺满满的说话的时候眼睛已经瞟着那盘麻辣蛤蜊不可自拔了,好像随时准备消灭那盘蛤蜊。

    众人虽然觉得危险但是似乎没人能反驳,因为除了这个办法大家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可以让楚王不疑心的,想要为宋国做好掩护肯定要看齐侯的。

    吴纠又说:“其实君上大可不必担心谭国的问题如今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楚国一旦出兵,与我国交恶的鲁国、莒国,还有遂国余孽很可能会被楚国蛊惑,发兵攻齐,这些国家都在我国的南面,若是他们一起发兵,齐国就算强盛,也会受不住多番夹击,还请君上早做准备。”

    之前吴纠已经给匽尚下了圈套,故意告诉他,齐国的南面很空虚,再加上那张假的兵马图,这样一来,楚王又如此聪明,肯定会联合齐国南面的国家去夹击齐国,好让齐国没办法去救援郑国。

    齐侯沉吟了一下,他虽然在沉吟,但是手上没有放慢动作,而是将那盘子麻辣蛤蜊拖拽过来,一只手拿着筷箸,一只手按着蛤蜊,“咔咔”两声就将蛤蜊给拆开,将蛤蜊肉丢进嘴里,然后动作反复,简直就是行云流水,丝毫不断,转瞬间就吃了七八个蛤蜊。

    吴纠看的头皮直发麻,齐侯这个时候才说:“这个好办,曹大夫,等孤亲征之后,你就拿着孤的密令,去找邾国国君,请邾国国君仔细鲁国的异动,支援我齐国南面,你就告诉邾国国君,若是此事一成,邾国的国君便是功臣,到时候孤会禀明天子,请天子做主,册封邾国国君为侯爵。”

    曹刿连忙说:“是,君上。”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以为只有楚国会联合其他国家?齐国自然也会联合其他国家,而且邾国国君仪父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为了邾国的发展,邾国国君肯定也会与齐国联合,这样才能得到周天子的正是册封,脱离鲁国附属国的控制。

    吴纠点了点头,说:“这个主意好,虽然邾国地盘子不大,但是这些年休养生息,兵力也甚是强大,若有邾国拖住鲁国,鲁国一旦不能发兵,莒国国君又是个疑心病重的人,定然也会犹豫。”

    齐侯点点头,说:“到时候孤修书一封,让大司马控制住遂国的余孽,周甫和速儿。”

    他说着,石速和周甫连忙供手说:“君上。”

    齐侯说:“你二人就在孤离开临淄城的时候,镇守在国内,将兵力转移到南面,以备不时之需。”

    石速和周甫立刻抱拳说:“是,君上!”

    齐侯又转头对展雄说:“四弟你嘛?今儿晚上吃好了,明日一早,天亮之前就要启程,偷偷出临淄城,先去宋国找宋公说明情况,请他发兵救郑。”

    展雄一听,没当是苦差事,毕竟展雄好几个月都没有见宋公御说了,虽然之前说大司行公孙隰朋的婚礼上,宋公会来参加,但是婚礼也还有好久的时间,因此展雄就得了相思病,这会儿让他去宋国,虽然是条件艰苦的偷偷跑到宋国,并非什么出使,但是展雄也非常高兴。

    展雄立刻说:“是,三哥放心,交给我就妥了!”

    齐侯又笑眯眯的说:“如此一来,朝政之事就交给两位公子和两位监国,二哥、召师傅与东郭师傅随行,咱们静等瓮中捉鳖。”

    齐侯一边拨着蛤蜊,一边发号施令,竟然还一副井井有条的样子,众人听罢之后,低头一看,一大盘子的麻辣蛤蜊都要吃光了,其他人赶紧也上手剥蛤蜊。

    吴纠不喜欢剥蛤蜊,因为他是个有洁癖的人,虽然吃的时候很香,难免吃完了之后手就是腥的,还要洗很多很多遍,因此吴纠就懒得剥蛤蜊吃,并没有上手。

    齐侯笑眯眯的说:“二哥,你吃么?甚是好吃,孤帮你剥两个?”

    齐侯说着,就用筷箸技巧的一拨,蛤蜊肉顿时就掉了下来,然后用筷箸夹着,送到吴纠嘴边。

    那筷箸是齐侯的,自然齐侯方才放在嘴里过,若是按照吴纠以前的态度,沾了齐侯唾液的筷箸绝对会被吴纠嫌弃死,不过现在倒是觉得没有那么嫌弃了,却有些不会太好意思,总觉得还是用公筷好一些

    这边齐侯给吴纠拨着蛤蜊,那边大家一看,要没吃的了,连忙低头猛吃,之前已经把烤串儿都吃了,因为人头太多,因此吴纠做的只能平分下去,每个人吃的一下就变得少了,大家也都是意犹未尽,如此一来全都把目光盯在了麻辣蛤蜊上。

    展雄大咧咧直接抓了一把蛤蜊开始剥壳,他可不像齐侯,虽然吃的凶猛,但是动作优雅,展雄吃的凶猛,动作也凶猛,拨了一手的油,还顺着手往下流汤。

    旁边的展获一见,感觉弟弟虽然长大了,变的人高马大的,但是仍然不让人省心,连忙将一条帕子塞给他,说:“快擦擦,别滴在衣裳上。”

    展雄吃的正高兴,哪来得及擦,只是嘴里应声,说:“大哥,好吃的,快吃啊,要没有了。”

    展雄这个样子,把旁边的臧辰都给逗笑了,毕竟展雄可是佣兵九千,让诸国贵族闻风丧胆,赫赫有名的盗跖,而如今,这响当当的盗跖,仿佛是个大孩童一般。

    臧辰是个面瘫脸,平日里都不笑,如今笑了一声,展雄和展获都一脸惊讶的抬起头去看他,险些把臧辰给看的发毛。

    那边召忽见到展雄吃的凶猛,连忙也伸手去剥壳,但是召忽竟然有些笨手笨脚,剥壳剥不好,不只是剥不好,蛤蜊拨下来都是烂的,急的召忽差点用牙去咬。

    展雄见召忽笨手笨脚,还哈哈的笑着说:“中大夫,你这样剥壳是不行的,你看都烂了,而且你剥一个,我都吃仨了!”

    展雄一说,召忽更是急,急得满脸通红,但是还是剥不好,气的召忽不行,展获看到自己弟弟竟然还欺负起召忽了,连忙说:“展雄。”

    召忽急的不行,但是没吃到多少,眼看着一盘子见底儿了,还意犹未尽,这个时候旁边的东郭牙突然把自己的盘子推过来,众人一看,好家伙,原来东郭牙一直默默的没说话,其实是在偷偷剥蛤蜊,他足足剥了一大盘子的蛤蜊肉,堆得好像一座小山一样。

    东郭牙将盘子推给召忽,召忽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还指挥着东郭牙往蛤蜊肉上浇一勺辣汤,这样沾着汤汁吃,那是相当进味儿,而且鲜美异常。

    齐侯眼见蛤蜊被扫荡光了,赶紧又去吃烤鱼,吴纠眼皮直跳,看着一帮子饿死鬼风卷残云的将一大桌子饭菜给吃完了。

    众人全都吃完,因为已经门禁了,因此大家都留在宫中过夜,展雄则是准备准备,一会儿天亮之前就准备上路,快马加鞭的往宋国去。

    齐侯吃的心满意足,沐浴之后躺在榻上,吴纠这个时候才沐浴,齐侯就笑眯眯的看着吴纠,全程围观,越看越觉得养眼,便又从榻上翻身起来,走过去。

    吴纠正在沐浴,感觉脖子上痒痒的,一缕头发从上面落下来,扫在吴纠的颈侧,怪不得痒痒的。

    吴纠转头一看,原来是齐侯过来了,齐侯低下头来,双手撑在浴桶边缘,在吴纠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眯着眼睛,笑着说:“二哥,孤帮你洗罢?”

    吴纠见齐侯眼神深沉,心脏狂跳了两下,不知是不是热水的缘故,蒸腾的脸上有些不自然,齐侯随即就低下头来,吻在吴纠的额头上,随即慢慢往下滑,再次含住了吴纠的嘴唇,加深亲吻。

    齐侯觉得气氛当真很不错,而且吴纠在沐浴,自然福利很好,吴纠也没有反抗,时机也不错,于是准备抓住天时地利人和,进一步攻略吴纠。

    吴纠感觉没有力气,头向后仰,靠在浴桶的边缘,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吴纠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的腥味儿!

    自然是齐侯手上的味道了,因为方才齐侯抢着吃蛤蜊,因此拨的一手的腥味儿,吴纠一闻这气味儿,顿时就给熏醒了,赶紧拨开齐侯的手,说:“君上,您的手太腥了。”

    齐侯看着吴纠方才还一脸沉迷,一下就换成了嫌弃,顿时感觉自己的自尊心都被打击了,小心肝碎成了渣子,眼看吴纠要起身擦干,连忙说:“二哥,孤洗洗手行么?你等孤一会儿?”

    吴纠见齐侯一脸耍赖的样子,十分无奈,不过实际上齐侯洗手也没用,因为剥壳太多,因此手一直是腥的,晚上就寝的时候,吴纠都不让齐侯碰自己。

    齐侯像小媳妇儿一样缩在角落里,吴纠都不跟他盖一个被子,齐侯可怜巴巴的抱着自己的被子,就差咬被子角儿了。

    展雄天没亮就快马加鞭的出城去了,一路飞驰,往宋国而去,准备报信,其他人也着手开始准备。

    而吴纠则是回了政事堂,继续坐镇,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这样没过多久,齐侯先后收到了郑国,和周天子胡齐送来的书信。

    郑国的书信自然是求救的,其实郑国也想跟别的国家求救,但是别的国家都不敢和楚国接兵,谁不知道南蛮子的兵马强大,在楚王熊赀老爹当政的时候,用的计策是远交近攻,也就是结交远方的国家,因为距离远,他们的利益不会发生很大的冲突,攻打较近的国家,因为这样国家距离近,容易发兵,而且总有国土冲突问题。

    但是到了楚王熊赀这里,熊赀已经开始不满足于远交近攻了,毕竟他老爹给他打下了坚实的国力基础,楚王熊赀已经开始扩张自己的势力,连远处的国家也被威慑到了。

    这样一来,楚国旁边的国家不敢救郑国,害怕像邓国和申国一样被灭。邓国可是熊赀母亲的国家,申国可是熊赀老师的国家,这两个国家都不能幸免,更别说其他毫无瓜葛的国家了。

    而远处的国家,也被楚王的兵力吓坏,没有人可以帮助郑国,郑国又是一团散沙,没有找到继位的君主,于是身为顶梁柱的祭仲,便修书一封,送到了临淄城,恳请齐侯出兵救郑国。

    祭仲本已经病的奄奄一息,毕竟他年纪太大了,做了这么许多年的权臣,不过因为楚国来势汹汹,祭仲愣是给吓得回光返照了。

    祭仲在书信上说,自己的女儿,乃是齐侯义子的夫人,因此自己和齐侯也是姻亲关系,而郑国和齐国也就是姻亲关系,虽然之前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如今郑国需要救援,面临灭顶之灾,若是郑国覆灭了,那中国之地就变成了南蛮子的蓄力点,一个前线的武库,这样一来,齐国也会遭到楚国的威胁。

    吴纠看了祭仲的书信,祭仲不愧是老臣,他剖析的头头是道,生怕齐侯没有领悟真谛,不派兵救援似的,还跟齐侯攀上了姻亲关系。

    郑国的书信来了之后,也就是前后脚的事情,周天子胡齐的书信也来了,不过这回不是书信,而是诏令。

    令齐侯火速发兵,去救援郑国,以宣扬尊王攘夷的理念。

    齐侯很快召开了临时的朝议,卿大夫们都听说了,天子的诏令下来了,因为是诏令,所以火急火燎的。

    卿大夫们纷纷进宫,快速的往路寝宫走去,大家很快进了大殿,吴纠进去之后,很多人都围过来,想要问问吴纠的态度。

    毕竟现在谁不知道吴纠是宠臣?吴纠的态度很可能就是齐侯的态度,大家想要先摸摸看,等一会儿齐侯出来了,也不至于抓瞎,也不至于把马屁拍在马腿上。

    不过吴纠还没表态,齐侯已经出来了,坐在席上,便说:“众卿不必行礼了,都坐罢。”

    众人赶紧坐下来,齐侯便让寺人宣读了周天子的诏令,齐侯又开始飙演技,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说:“众卿如何看待此事?”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你看我我看你,还是高傒第一个站出来,说:“高傒以为,既然天子已经下打造诏令,君上不可不从啊!”

    齐侯就知道高傒会说话,便顺和他的话说:“孤也是这么觉得。”

    齐侯已经表态,其他人连忙顺着齐侯的意思,八成以上全都赞成出兵。

    这个时候吴纠又站出来,按照提前排练好的剧本演出来,说:“君上,发兵是必然的,但是齐国距离郑国甚远,除非借道谭国,否则我国兵马很难救援,等到绕道进了郑国,恐怕郑国已经变成了楚国的地盘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点头,高傒又拱手说:“陛下,高傒可请命,去贿赂游说谭国,谭国公如今病重在榻,谭国太子乃是个贪得无厌的人,高傒有把握说服谭国太子,请他们借道与我齐国。”

    齐侯和吴纠本就是演给匽尚看的,高傒亲自请命,监国上大夫去贿赂谭国太子,这样一来,匽尚必然会深信无疑。

    齐侯笑着说:“高子为孤分忧,真乃是忠臣,那就有劳高子了。”

    高傒连忙说:“君上严重,为君分忧,乃是高傒应当做的事情。”

    齐侯又说:“事不宜迟,楚国已经发兵,我齐国已经没有准备时间,高子这就去罢。”

    “是!”

    高傒不知齐侯想要救郑国是虚的,还一脸激昂,立刻转身走了。

    吴纠暗自观察了一下匽尚的表情,匽尚低着头,虽然在听,但是表情淡淡的,吴纠知道匽尚很聪明,可能匽尚现在在想,齐侯让高傒去贿赂谭国,到底是不是个圈套,毕竟之前匽尚已经有一点露陷了。

    吴纠看出了匽尚的犹豫,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信,便抬头给齐侯打了一个眼色。

    齐侯一看,便咳嗽了一声,说:“如今郑国有难,天子又下了诏令,令我齐国发兵火速救援。楚国如此欺人,乃是视我周朝无人,实在欺人太甚,如今我齐国发兵,便要给楚国那帮南蛮子瞧瞧厉害。一方面是为了鼓舞军心,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对天子表达尊重之意,还有弘扬我齐国尊王攘夷的决心,因此孤决定亲征。”

    齐侯说的轻飘飘的,他这一句话砸下来,别说是卿大夫们了,连匽尚都有些懵了,猛地抬起头来去看齐侯。

    齐侯一脸慷慨激昂,估计演戏上瘾,正在飙自己的演技,看的吴纠差点笑场。

    匽尚抬头看了一眼齐侯,连忙又低下头来,皱了皱眉,吴纠知道,经过齐侯这番猛料一扔,匽尚估计要深信不疑了,不只是深信不疑,而且还要找时机出去送信了。

    齐侯要亲征,这吓坏了很多大臣,有的卿大夫连忙跪下来,叩头说:“君上,不可啊!实在危险!楚国那些南蛮子阴狠狡诈,恐怕出现什么纰漏,伤害了君上啊!”

    齐侯却说:“不必多言,孤心意已决,毕竟天子已经亲自发出诏令,这是我齐国尊王攘夷的最好时机,若是能得到天子的首肯,日后称霸诸国将不在话下。”

    齐侯顿了顿,又说:“若诸位想要商议,便议一议这次孤亲征,带何人同行?”

    他刚说完,吴纠立刻说:“君上,纠愿请命。”

    吴纠说着,召忽和东郭牙也站了出来,毕竟大家都排练好的,那叫一个一气呵成。

    如此一来,这么多人赞同齐侯亲征,全都请命,其他士大夫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连吴纠都赞同亲征。

    又因为齐侯用天子做了借口,因此国懿仲也是同意亲征的,所以朝廷之上的风向就这么确定了。

    齐侯说:“好,便如此定下来,负责的卿大夫们尽快准备,司马点兵,司农准备粮草,司行与天子和郑国回话,就说孤不日便即启程,亲自援救郑国!”

    被点名的众人全都站出来,拱手说:“是!”

    齐侯心意已决,虽然有很多人担心,但是也没有办法,出兵的事情全都排布在日程上,而且非常匆忙,毕竟楚国发兵有很长时间了。

    吴纠倒是不担心,毕竟他们已经全部安排好,就差最后的瓮中捉鳖了。

    此次去谭国,一路上也要个五六天时间,因此吴纠准备做些方便吃的小食,可以在车上吃的。

    子清和晏娥收拾着吴纠准备带的衣物,吴纠就带着棠巫往膳房去了。

    膳房就在后宫门不远的地方,吴纠和棠巫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匽尚从后宫门进来,样子十分匆忙,肯定是刚刚出宫去了。

    匽尚走进来,没想到和吴纠撞了个正着,心理素质还挺好,脸上也没有变色,拱手说:“大司徒。”

    吴纠笑眯眯的,心想他肯定是去报信了,不过装作没看懂的样子,笑着说:“匽大夫辛苦了,又去看水渠了?”

    匽尚拱手说:“正是,匽尚方从水渠回来。”

    吴纠又说:“水渠如何了?”

    匽尚说:“水渠修建的很好,就等春雨涨水之后看看成效。”

    吴纠点了点头,说:“匽大夫乃是水利方面的能人,为齐国解了燃眉之急,当真是人才,君上定然会重重有赏的,那纠先恭喜匽大夫了,恭喜匽大夫高升,指日可待。”

    匽尚听到吴纠的话,一点儿也没有高兴,虽然谁都喜欢升官发财,但是匽尚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细作,永远也不可能升官发财,想想看,历史上有哪些细作能功成身退的?更别说是升官发财了。

    匽尚只是说:“谢大司徒吉言。”

    吴纠说:“那这样纠就不耽误匽大夫了。”

    匽尚拱手说:“大司徒,请。”

    吴纠点了点头,也对他拱了拱手,便带着棠巫往膳房走去。

    棠巫回头看了一眼匽尚的匆匆离开的背影,匽尚的背影很冷漠,透露着一股死气沉沉。

    棠巫看的有些出神儿,一时间竟然忘了往前走,吴纠回头一看,便看到棠巫在出神,就干脆退了回去,站在棠巫身边。

    吴纠也没打扰他出神,只是轻声说:“棠儿,匽大夫的事情,你怎么看的?”

    棠巫听到吴纠说话,猛地就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失神了好半天,看了一眼吴纠,吴纠眼神没什么波澜。

    棠巫这才低下头来,轻声说:“棠儿只是一个小臣,并没什么看法。”

    吴纠笑了笑,说:“你这么有主见的人,还能没看法?”

    棠巫的眼睛垂着,用一种叹息一般的口气说:“棠儿只希望没有遇到过公子,或者没有遇到过匽先生,在亦或十年前已经死在了那郑国的城门口”

    吴纠知道,棠巫是两头为难的,因为在棠巫眼中,吴纠是恩人,吴纠将他从公子彭生手中解救了出来,而且对棠巫很好,而匽尚也是恩人,十年前匽尚散尽身上的钱财,保住了棠巫一命,还请医师交棠巫医术,棠巫也是靠着这身医术,才可以苟活到今日。

    说起来,吴纠和匽尚都是棠巫的恩人,棠巫又说:“匽先生和棠儿一般,都是在报恩,只可惜各为其主。”

    吴纠也叹息了一声,说:“各为其主”

    的确如此,各为其主,在这个年代,生在不同的国家,就是不同的命运,更别说匽尚其实是楚国的大夫,楚国和周朝还是分庭抗礼的国家。

    吴纠欣赏匽尚的才华,雷厉风行的作风,还有狠心的手腕儿,这都是一个政客,和一个管理者应当具备的标准素质,然而棠巫说得好,各为其主。

    棠巫又说:“棠儿只是求大司徒,可否留匽先生一个全尸。”

    吴纠低头去看棠巫的表情,棠巫并没什么表情,脸上一片冷漠,仿佛是一潭死水,黑色的眸子深深的,看不到底,好像没有生气的圄犴。

    吴纠叹息的说:“若是匽先生迷途知返,还不到这一步。”

    棠巫却摇摇头,说:“棠儿了解匽先生的为人,虽然十年都过去了,但是匽先生到底没有改变,他的忠心已经交给了楚国,现在只剩下了鱼死网破。”

    吴纠听到棠巫说这些,无奈的摇摇头,说:“再说罢。”

    两个人说着,便又往膳房走去,为了路上能吃些东西,因此吴纠准备做点好入口的吃食。

    上次的灌汤包齐侯特别喜欢,不过灌汤包不适合路上吃,容易流汤,而且上次齐侯一口气吃了五十个,这要是一路吃,还不把吴纠给累死?包包子就要包的手抽筋儿。

    于是吴纠想了想,就准备做大的肉丁包子,做的跟脸盘子那么大,这样一来,一顿吃一个绝对够了!

    吴纠这么一想,又想到齐侯那牛一般的胃口,心说齐侯吃两个也够了罢?

    吴纠觉得不错,就开始着手包肉丁大包子,很快就包了一大堆,蒸包子的时候,又想了想,他们一路上可能要在野外扎营,到时候只能吃一些携带的食物,菜肯定是不能带的,容易蔫了,不新鲜。

    吴纠眼睛一亮,上次给大家撸串吃,好像大家都挺喜欢,不如就串一些串串儿,用冰镇着,带上备用,到了晚上,大家围坐在篝火旁边,亲自撸串儿,岂不是很有意思?

    吴纠这么想着,就让人弄了一把木签子来,然后开始切肉,把肉用佐料处理一下,容易老的肉经过处理抓嫩,然后串在木签子上。

    一会儿工夫,吴纠就弄了一大把串串,五花肉、嫩羊肉、辣牛肉、蜜汁鸡翅、蜜汁排骨、鸡心鸡胗、鸡脆骨、大羊腰、烤大虾、烤鱿鱼等等等等。

    弄好之后,吴纠又找来凌人,弄了好些冰块,将这些串串全都冷藏起来,准备带到路上烤了吃。

    很快大军就要出发了,大军气势磅礴,几万大军,齐侯亲征,简直是气势逼人,最后敲定的人选便是大司徒吴纠,中大夫召忽东郭牙,还有就是水力官员匽尚。

    自然要带着匽尚,毕竟他们还要演戏给匽尚看,做最后的铺垫,当然齐侯带着匽尚的借口,并不是让他辅佐打仗,而是美名其曰带着匽尚去研究水力,正好让匽尚随行浏览一下齐国的山川。

    大军准备好,这天就出发了,说是去打仗,其实实际上就是去游山玩水,戏弄谭国的。

    齐侯可还记得当年给先王奔丧的时候,谭国那老公子的调戏,当时那老公子调戏了齐侯,还说自己就喜欢壮实的等等,齐侯是个记仇的人,再者说了,鲜少有男人调戏齐侯,最多也就是被女子抛媚眼儿而已,因此齐侯记忆非常深刻,此次便是去抱负的。

    齐侯和吴纠坐在缁车中,缁车粼粼的行驶出临淄城,夹道都是欢送的百姓和官员。

    吴纠总是晕车,这次又是长途跋涉,因此上了车之后就想睡觉,齐侯看到吴纠犯困,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腿,说:“来,二哥,躺下来。”

    吴纠见齐侯这般殷勤,也没有推拒,就直接躺在他腿上,虽然肌肉硬了点,但是有个枕头也就不挑三拣四了。

    吴纠躺在齐侯腿上,虽然已经开春儿了,但是仍然有些冷,齐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盖在吴纠身上,还温柔的拍着吴纠,哄着吴纠入睡。

    吴纠感觉齐侯这么拍着自己,就好像是小时候母亲拍着自己一样,齐侯要知道吴纠总是把自己当成母亲,在自己身上寻找母爱,当真不知道该哭该笑了

    吴纠很快就睡着了,睡了个美滋滋的好觉,等他醒来的时候,车厢里一片昏暗,竟然都已经天黑了。

    吴纠一睁眼,就看到了齐侯,不过吴纠没有看到齐侯的脸,因为齐侯脸前面举着一只大包子!

    齐侯竟然趁着吴纠睡觉的时候,偷吃了大包子,那大包子被吴纠做的跟脸盘子一般大,说是巨无霸绝对不为过,就见齐侯“嗷嗷”两口,竟然将大包子咬了三分之二,然后又是一口,直接把一个大包子给解决了。

    齐侯吃了手上的大包子,没发现吴纠醒了,又从旁边的小柜上拿出一个大包子,又是三口就给吃了。

    吴纠瞬间看的心惊胆战,感觉齐侯绝对是饿死鬼投胎的,吃个包子就好像老虎夺食一样,就在吴纠愣神的时候,齐侯已经干掉了三个大包子。

    吴纠赶紧爬起来,齐侯正好吃掉了大包子,还想掩饰,赶忙将包子给咽下去,然后把油花花的手背在身后。

    吴纠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那包子里用的是肉丁,不是纯瘦肉,毕竟包子馅儿出油才好吃,吴纠就怕齐侯吃包子的时候把油漏在自己头上。

    吴纠见齐侯背着手,差点噎着,没好气的把一条帕子扔在他身上,说:“快擦擦,别蹭衣裳上。”

    齐侯笑了笑,拿起帕子擦擦手,吴纠觉得怎么自己跟养了一只大型犬似的,而且忒能吃的大型犬。

    齐侯笑眯眯的说:“都是二哥的错,谁让二哥把包子做的这么好吃,而且还放在缁车里头。”

    吴纠心说,哦,原来是自己的不对,缁车里头不能放吃的,不然齐侯这狗鼻子就闻出来了。

    齐侯擦手的空档,吴纠就检查了一下柜子,打开一看瞬间傻眼了,那一大堆像脸盘子一样大的包子,竟然只剩下最后五个了!

    吴纠做了一大堆,起码有十来个,吴纠还以为齐侯一顿也就吃两个,结果一下吃了五六个,吴纠震惊的瞪着空荡荡的柜子,又瞪着齐侯的肚子,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齐侯的肚子是不是已经撑成了西瓜?

    吴纠伸手过去,不过齐侯的腹部还是瘪瘪的,硬邦邦的,齐侯是体热的体质,因此春天之后就穿得比较少,竟然还能隔着衣裳,感觉到肌肉的流畅。

    吴纠真是奇怪,齐侯绝对是个没良心的,不然吃了那么多,怎么都从后脊梁顺下去了?

    齐侯没想到吴纠竟然“撩”自己,一把抓住吴纠,“咚!”一声将人按在缁车里,带着一脸“邪魅”的表情,沙哑的低声说:“二哥,好摸么?”

    他说着,低头就要吻吴纠,吴纠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包子味儿,连忙嫌弃的侧过头去,齐侯的“香吻”就落空了。

    吴纠嫌弃的说:“先去漱口。”

    齐侯顿时可怜巴巴的被推了起来,说:“二哥,你怎么老是嫌弃孤。”

    吴纠淡淡的说:“没有,纠怎么敢嫌弃君上,就只是嫌弃君上饭量大,嘴里的包子味儿而已。”

    齐侯更可怜了,说:“还不是嫌弃孤?”

    他说着,非要亲吴纠的嘴唇,就不去漱口,吴纠被他亲在嘴唇上,并没有深入,但是也闻到了一股包子味儿,顿时脸就黑了,齐侯赶忙喊停车,然后众人就看到君上火烧屁股一样,火急火燎的从缁车上跳了下来,好像占了什么便宜,一脸笑眯眯的表情。

    众人怔愣的看着齐侯,齐侯这才咳嗽了一声,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时辰晚了,扎营罢。”

    众人连忙应声,还是不知道为何齐侯吩咐扎营,要笑的这么这么不堪?

    随即众人就看到吴纠也从缁车上走下来了,吴纠走下来,不知是天色黑,还是吴纠的脸黑,总之很黑很黑,就跟被烈阳晒黑了似的。

    吴纠走下缁车,立刻说:“子清,我要漱口。”

    子清顿时有些无奈,毕竟他是吴纠身边儿的老人了,瞬间明白是怎么个情况了,这事儿若是说给旁听,旁人绝对都不会信的。

    天色黑了下来,众人赶紧扎营,升起篝火,齐侯早知道吴纠准备了串串儿,因此晚上专门找了个野外露宿,这哪里像是去打仗,分明就是春游!

    众人把篝火升起来,吴纠吩咐人将带来的串串拿过来,才是初春,早晚温差有些大,天气还很冷,太阳一落山就觉得了,吴纠是体寒畏冷的体质,披着披风还一直打颤,坐在火堆旁边烤手。

    召忽整理好东西,也冷得不行,同样是畏冷的体质,连忙跑到篝火旁边,说:“公子,您也冷啊,那咱们靠紧点。”

    齐侯漱了口,一转头就不见了吴纠,走出营帐一看,吴纠竟然和召忽坐在篝火旁边,两个人正在烤火,不只是烤火,而且还靠在一起,相当亲密的样子,召忽伸手搂着吴纠的肩膀,仿佛要把吴纠搂在怀中似的。

    齐侯那醋劲儿瞬间就升上来了,或许是因为酸醋的沸点太低了,齐侯心中的酸醋很快就沸腾起来了,简直是熊熊烈火,赶紧大步走过去。

    吴纠还靠在召忽身上取暖,就被齐侯一把抓起来,吴纠吓了一跳,齐侯又撒呓挣一样,将吴纠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吴纠猛地腾空,挣扎了一下,但是齐侯抱的稳稳的,就不让吴纠下地,还一脸邪魅狂狷的说:“二哥,孤吃味儿了,现在就要罚你。”

    召忽也吓了一跳,看的是瞠目结舌,瞪着眼睛看着齐侯和吴纠,吴纠顿时老脸都红了,简直丢人,赶紧说:“放我下来。”

    齐侯臂力惊人,抱的稳稳的,吴纠挣扎也下不来,便说:“就不放。”

    吴纠险些给他气死了,眼看着那边士兵要搬着串串过来了,便说:“君上不放纠下来,一会儿就别吃烤串了”

    吴纠的话还没说完,齐侯立刻就将吴纠给放下来了,一点儿磕巴都没有打,那边召忽更是瞠目结舌,一脸看傻了的表情。

    东郭牙看着他们互动,还真是做足了戏给匽尚看,这哪像是打仗,分明是春游。

    其实吴纠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路上撸串串也不是一时兴致,而是因为他们要给匽尚演戏看,要做出一副游刃有余,完全不害怕楚国,不把楚国看在眼中,绝对能顺利借道的态度。

    串串很快搬过来了,大家立刻围拢在一起,齐侯和召忽那馋样儿,简直给足了吴纠的脸面,让吴纠有一股浓浓的成就感,当然是做菜方面的。

    吴纠让人弄了个金属的大板子,就跟烤锅似的,把冷掉的包子也拿出来,放在板子上,还稍微洒了些油在上面,不一会儿就听到“刺啦刺啦”的声音,一股焦香的味道就冒了出来,吴纠把大包子给烤了。

    包子底儿变得焦香无比,还脆脆的,全都是香香的锅巴,上面却还是软软弹弹的,入口和之前吃的包子又不是一个感觉了。

    齐侯先吃着烤包子,吴纠又卷子袖子,开始烤串串儿,其实调味早就做好了,放上去翻烤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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