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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敲了敲房门走进来“薄姑娘?你醒了吗?”
床榻上传来一声痛苦似的低吟,回应她的询问。“香姐姐,我的头好痛”薄月静愁苦着脸掀开床帘。
冷香放下手中的洗脸盆走过来“当然头疼了,你知道自己昨晚喝了多少酒吗?”
唔,香姐姐的声音好大声。薄月静皱紧了眉心,脸色益发青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脑子里怎么像塞进了一座大瀑布,水声哗啦哗啦的大得吓人天啊,她的脑子好重、头好痛
“谁叫那小桃酒甘甘甜甜的好顺口嘛唔,好痛啊”冷香可不怎么同情她“别喊了,一会儿我叫冷梅泡一杯浓茶过来替你解解酒。瞧你这副烂醉的模样,若是让刘公子看见了,他还以为我们武圣门成天灌酒寻乐呢!”
“刘公子?”
“刘颖赋啊,你没忘吧,他特地来接你返回剑英门了。”
“颖赋哥?”薄月静睁大了眼眸惊愕不已!“他现在人在哪里?”
“他在”
一道低沉嗓音截断了冷香的话。“我让他在大厅候着。”
“少主。”冷香马上弯身行礼。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薄月静直觉的转开身不想面对他,可此举当场让冷珏刷冷了俊脸!
“出去。”
“是,少主。”冷香不敢多留一刻,马上走人,还不忘关门。
阿吉好凶薄月静悄悄地咽了咽口水,微僵着身形不敢动,任由房中的静默一点一滴的催紧她的神经,直到快要绷断为止,她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在他讳莫如深的视线下,缓慢地摊开布包收拾行李。
“你在做什么。”
他低沉粗嘎的嗓音骇了她一跳!
“我我要赶紧准备,颖赋哥他在等我。”
她回避闪躲的眼眸自始至终都不曾扬起,更别提看他一眼。
冷珏心头怒火陡生!
理不清究竟是哪一种脱缰的情感,他冲动地跨上前,伸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你就这么急于离开这儿?”离开他的身边?!
薄月静的热泪差点儿进出眼眶!“阿吉,我的手好痛!”
“一听见刘颖赋在大厅等你,你就迫不及待的收拾包袱想跟他走了吗?”
打从刘颖赋抵达武圣门开始,他的心就没平复过!像有一股强大而无法忽视的威胁临头,甚至比有人要他的性命这件事还要惹人心烦气躁他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烦怒躁郁。
这丫头带给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影响?为什么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阿吉,放开我,我的手”
“别叫我阿吉!我是冷珏!”
她喊他阿吉的口气中有一种醉人的甜腻,会让他烦乱的心更加纠结纷扰!
薄月静真的落泪了,她知道他是冷珏,是人人口中敬畏服从的冷少主,不是阿吉,她晓得。
虽然明白,但是心里的那一个角落,还是盼望着他仍是那个陪着她天南海北四处寻人的阿吉,是她触手可及的人,而不是现在这个她连想见他一面,都需要请人通报知会的矜高少主!
“为什么哭泣?难道我阻止你和刘颖赋见面就让你这么伤心难过吗?”
心底翻飞的躁怒与醋意狂掀,他忘了控制手劲,她脸庞上滴滴滑落的泪水太慑人,他竟无法思考
突然间“啪”的一声,手骨折断的清脆声与薄月静的痛楚声同时响起,大大震撼了冷珏的心!
“月静?”
一听闻门内异响,门外忧心等待的冷香顾不得什么的冲了进来。“薄姑娘?!别哭、别哭乖,别碰这只手!我知道你很痛,冷梅?冷梅,快去把柳大夫请过来,快啊!”她压下惊讶,焦急的喊人来帮忙,没有理会一旁呆愣的冷珏。
接下来,是一场又一场的慌忙与混乱。
站在薄月静的房门口,冷珏头一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少主,请你让开,柳大夫来了!”冷梅匆忙推开门口处的冷珏,领着柳大夫进房。
冷夫人听闻出事也跟着跑过来“怎么回事?我听说薄姑娘她的手折断了?”
“冷香,按住薄姑娘的肩膀,她这样动来动去,柳大夫根本无法替她诊治。”
一片喧嚷嘈杂中,薄月静那想要压抑却抵不住痛楚的哭喊声最为震撼凄厉。
冷珏静静看着自己的手,他就是用这只手折断了她纤细而脆弱的腕骨,再抬头,耳边只听见她那压抑痛楚的哭泣声。
他又再度伤了她。
上一次伤的是她的心,这一次,他伤的是她的人。
似乎他总是在伤害她。
自己能给她的好像没别的了,就只有反复地伤害脆弱的她。
***
随着时序的转变已经来到了凛冽的冬季,纯洁细白的雪花宛如轻柔的棉絮纷飞款落,白雪的舞动仿佛没有休止的一天,将大地穹苍染成了雪白一片。
哒然杂乱马蹄声由远而近,一匹剽悍黑驹转瞬间已由十里之外奔至武圣门的马厩前。
“少主,你回来了。”马夫赶紧迎上前。
抛出了手中的缰绳,冷珏在同时间身手矫健地跃下马背。
依然是那一袭将他的轩昂气势烘托得完美无缺的藏青色衣衫,外头披罩着一件精致昂贵的雪貂锦裘,柔软雪亮的貂毛随着他每一个步伐而起伏,在暖冬初阳的照射下,竟显得亮晃璀璨、高不可攀。
“少主,这一趟的岭东之行还顺利吗?”
“不错。”
“听冷威说,少主接下来预备到嵩巍山那儿巡视堂口?”
冷珏倏地沉下俊脸“冷威?”
被点到名字的部下搔了搔头,自马厩后头走了出来“少主。”
“我的行踪要你多嘴?”
冷珏的气势太凛冽,冷威和马夫慌忙惊骇地低下头“我们方才只是闲来无事聊聊罢了。”
少主近来心情烦闷得骇人,连带的脸色脾气也实在叫人害怕,冷峻之势更胜以往。
“到大厅去,冷盛有工作派给你。”他对冷威下了一道命令。
可昂藏的身形走了几步,他突然回过头瞧着冷威的脸,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
他倏地眯起黑阵“你脸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冷威愣了愣,不自然地伸手抚抚自己脸上的伤疤“没什么,只是小的前阵子和冷竹她儿子玩的时候,不小心被那个胖小子划伤了脸,谢少主关心!”
不,不是!他想起来了,那日在荒魂崖上,他划了那叛贼一刀
极力按捺住内心的波动,他不动声色的淡然哼道:“是吗?”
一旁心无城府的马夫笑亏好友“少主你不知道,冷威他对冷竹可热络了,直想着当她的丈夫、那个胖小子的爹呢!”
“别在少主面前说这种浑话啦!”冷威依然是那副不自然的尴尬模样。
冷珏高深莫测的神情稍稍舒缓,他心中已有了一个计划。“快到大厅去。”
“是!”冷威马上衔命而去。
离开了马厩,冷珏急步走在通往书房的廊道上。
突然间,一抹雪花飘过了屋檐,款款落在他的眼前,他俊眼一转,被眼前的飘雪景色给吸引,忽地停下脚步,脚跟一转走向花园里。
他不自觉的叹息出声,在雪中呵出一道暖气。都冬天了呵!那丫头不知道怎么样了?
已经过了两个多月,折伤的手骨应该痊愈了吧?他当时无心失控的力道,怕是让她吃上一阵苦头了。
不知她在剑英门里过得好吗?还会和以前一样受到漠视吗?或者情况好一点了?她还会为了得不到爹娘的关心而哭泣吗?还是一样喜欢多管闲事,期盼借由陌生人的笑容,获得一些温暖吗?
冷珏不懂,自己为何思的念的都是她,过了那么久,她的影像也早该消失了。
但是为什么依然还是那么地清晰呢?他已经让自己够忙碌、够疲惫了,为什么还是忘不了她的泪眼、她的笑颜?
他摊开了掌心承接款款而落的雪片,沁凉的冰晶在他的掌心中,转眼间溶化成一滴雪水,他缓缓地握住,仿佛那是当初他无心伤害她时,她所落下的一滴泪
忽地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花园,他俊脸上恢复了冷峻,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可走没几步路,却被总管给拦了下来。
“少主,掌门和夫人请你到大厅一趟。”
“什么事?”
“说是要和你商讨前往剑英门下聘的事情。”
“这点琐事要下人去办就行了。”
冷珏的脚下不见一刻停留,谁知总管竟不死心的跟了上来,尽管他脸上是一脸的惧意。
“少主,掌门特地交代,这一次一定要你亲自前往剑英门下聘,这件婚事筹办至今,对方始终不见你登门拜访,据说薄掌门颇为光火呢!”
“挺好。正巧把这桩婚事给取消。”
薄老头想在他面前摆架?下辈子吧!
“少主!”
像是被追得烦了,冷珏倏地停下脚步
“我不去剑英门。”去那里代表会再见到她
见到那丫头,他脑海中对她的影像岂不更加鲜明清晰?
那么这一次,他又要花多久的时间来强迫自己淡忘?
“不,我绝不去剑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