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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南疆城近来喜洋洋。皇上亲派的镇南王终于到达南疆,而第一件事并非让各地官员拜见,而是开仓放粮,并采取一系列治水养地的利民之策。
镇南王府
“王爷真是为人民谋福了。”一票官吏赞不绝口地聚在大厅,议论且等候着新到王爷的第一次召见。
“是啊,南疆总算有福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后院出来:“王爷到!请各位大人入座。”
声音刹时静下来,所有人忙归位,恭敬地取下官帽执于手中。
白纱帐后的座椅被高大身影占据,其身侧分别站立了两个护卫。
避家垂低的头,终于昂起,露出令人惊艳的面孔:“各位大人入座。”
众人入座,没人敢多瞄管家一眼。
白纱帐内的人开口。
“本王今天召你们来是共商如何处理南疆所有山盗抢匪的事。”“王爷”咳嗽一声“全南疆,有二百五十四家山盗,你们认为该如何解决才不会殃及民众的安全?”
辟吏们一下子又议论起来,其计策无外乎以暴制暴,全歼;也有人说此事要从长计议,多少年来都未解决的事不会因为一个王爷的到来便立即平定;还有人建议由官府出兵保护来往商家,既得名声又取利润,一举两得。
再次安静下来,帐内人又开口。
“众位说的各自有理,但本王以为招安更快。如果我们对其劝降,让其组成镖局,遵守一定的规矩,并保证不同侵夺南疆人民的财产。若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悔改,本王不介意用武力消灭。”
辟吏们怔了下,沉思不久便都说好。
“好吧,请各位大人先回去,马上张贴通告,要以招安优先,不可提任何附加的条件。”
“是。”
避家再次放开噪子:“恭送各位大人。”
待人尽散去,白纱帐才被撩开:“嘿!真有你的。”江海率先走出。
“是呀,一发布下去,那个什么王爷,骑虎难下,若真的回来当王爷,他也不得不以招安为上。”甘泉笑呵呵地顺手抓过桌上的桃子开啃。
“如果龙晃云表面不得不招安七彩云天,私下里又处死我们几个泄恨,怎么办?”汪洋没好气抢白道:“我看你们进了王府,就以为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所以下一步,要逼他允诺不杀我们。”裴止天摘下管家的帽子,后捋的头发全部落下,覆住扁洁的额“我们要直接杠上七彩云天。”
“真假美猴王?”甘泉笑了,大咧咧一拍胸口“交给我去办。我可以激出他们!”
“甘泉。”江海看不下去了,忙拉住她“人家还没行动你就已经被激了。等下一步好么?”
笆泉小剑眉挑得很高:“干吗要这么依赖止天?万一半途中她嗝掉了,你们也要捧着她的骨头占卜吗?”
话一完,马上见着江海和汪洋在认真考虑,甘泉直接倒地:“喂真家受不了。”
汪洋微笑:“止天没那么短命的。”
一向无表情的裴止天居然弯出个极浅的笑来:“甘泉说的没错。万一我死了呢?你们得尽快把计划顺利推行。否则到我没办法再帮忙时,就难办了。”淡淡将目光移向院中,举步过去,心中已有去意。她又不是白痴,直接面对龙晃云,找死哪!
汪洋点点头,江海和甘泉往外去。
他独自跟着她来到院中。
仰头向天,下午还明艳的天一下子又阴冷下来。五月,叶间仍有嫩意。仍未到夏吗?去年是年后南下,如今也该回去看看了。她美丽而又脆弱的母亲,永远护着她的弟弟和为裴家操碎心的爹。淡然无笑意的笑跃上脸颊,让汪洋几乎醉去。
良久,他才开口:“你,是要离去?”
她没回头:“乏了。”有点对不起他吧,仍是开口将这一年当游戏的事给挑明了。垂下眼,目光洒在满院的花儿上,美得与这阴天不符。
汪洋上一步在她身侧,伸手取下朵花,在手中细细看看。
樱唇开启:“龙晃云是个骄傲而自负的人,他容忍谏言,听从劝告,但不代表他会真的放在心上,你能够适应从龙头老大变更为一名手下吗?”
汪洋挑高眉,有些诧异裴止天提出的问题。随即仍是微笑:“若龙晃云同意我们从良,我只想把七彩云天改为一个镖局,兄弟们都是粗人,干这行仍有口饭吃;再不,可以在七彩云天后边开田。打打杀杀的日子,都腻了。我是名义上的寨主,也统握了几百人的性命,但并不是什么老大,山寨是靠实力当头的,谁强,谁能让大伙儿过得好就听谁的。从良,我无非只能是一个农人或镖师,没办法成为一个手下什么的,也不会和龙晃云起冲突。”
他看着花朵儿:“你要弄清楚什么呢?止天。”
“我想知道,男人,是不是都对权势趋之若骛的。”回头慵懒至极地一笑“你似乎是个特例,汪寨主。”
仍是撇不去心头的那股窒息,汪洋干脆不去理睬:“你四处游玩,就是想肯定你对这世间的看法,或寻找特例?”
“不尽然。”拉拢一下外袍,感觉有点儿凉意。柔柔仰起头,觉得身子累得很。浅闭上眼“快点儿推行计划吧,我想去休息一下。”
汪洋无声热切地看了裴止天一眼,才道:“随我来,你好好休息,我马上把消息散布出去。”
转身,凤眸微睁:“龙晃云是否震怒,我不知道。”
“我们会小心的。”
放松下来,似乎特别容易入睡。裴止天睁眼时,窗外已满天星斗。
懒洋洋支起身,不觉得肚饿,只是全身仍有股懒劲未散去,让人只想蜷在被窝里不想动。
没点灯。纤手拉过床边的厚裘裹了,慢慢探足摸黑找着鞋,下床。移步到窗边,优雅若仙。
凉凉的夜意,少少浸入衣里来,让人竟觉得似乎有点醉了。
好悠闲的日子,感觉有些浪费。若是以往,她该会燃灯念书或是思考事件。像这样放任思绪走动,真是一种浪费。
夜虫鸣叫着。夜的浅凉让她不愿动。
夜,什么也看不见,仅朦胧的深浅黑暗勾勒出远近的景物。好像整个人溶于这其间,也变成了这暗黑的一分子。
感觉好美,好惬意。
绝美的唇,缓缓弯出朵笑来,素手抚过唇边扶向窗棂,一下子笑意由凤眼向全身扩散。整张脸,整个人,明艳起来,突兀的,整个像被烘托似的,在暗夜中完完整整被衬出来,迷人得让周遭灰涩得难以入眼。
流转眸光视线定在圆内暗中某一点。笑容,仍美艳地悬在唇边,没有隐去。
浑厚的男低音,掺着少许沙哑,好听地响起:“挺好看的。”逐渐,高大而强健的身形也在暗夜中一点一滴清晰起来。
梦幻般,两个聚光体隔着扇窗对视。
“上次就忘了问,你说什么很好看?”裴止天噙着笑问,没有动,保持原姿。
“你。”龙晃云直视她“虽说你很厉害,但不可置否,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不知为何,她只觉心跳正自加速,美眸仍是不肯躲避地与他对视:“谁言厉害女人丑鄙?”
“我。”他大言不惭,狂妄道:“厉害的女人往往锋芒毕露便遮掉了其美貌上的优点,而你却充分躲开这个缺点。让人被你容颜迷惑的同时忘了提防你。”
“王爷抬举,一向如此直言不讳而仍受世间女子爱慕,因地位还是财气才艺?”她笑容缓扩大,不自觉歪了歪头,任未束的青丝滑落胸前。
他的笑意也在加深。一步步走向她:“地位、财气让一个男人可以得到所有为地位、财富而生的女人。而我龙晃云还是较欣赏看中我的才气的女人。”
她仍昂着头,娇颜吹弹可破似的柔弱无比:“男人真是奇怪而又贪婪,吃在碗里还看着锅里,有了为财的女人,为何还要强求真心只爱你的女人?倘若真有此样的女人,若她求你为她独善其身,你又如何?要她还是要求财女?”
薄唇笑意不减,低头凝她:“女人也是贪婪而又奇怪的动物,要求自己的男人有钱、完美,又要他忠于她一个人。闻止天由裴梦从小皑佐大,而裴梦乃前朝一大怪杰,你充分继承了他的想法,又如何看待此事?”
琥珀色的眸子流转,醉人如星辰,樱唇边的笑更为艳容强添数笔,美丽的柳眉微垂:“君可比拟当朝第一奇男子,优点可数,缺点无数,狂妄自大,君以为会有女人忍受得了吗?”
低沉的笑溢出,柔了整张脸的冷峻:“裴止天,你能吗?”
察觉几乎仰断的后颈被整只温暖的大手兜住,她舒服地叹口气:“龙晃云,你又想欺凌弱女子吗?”放心地将后脑的重量交于他。
龙晃云又是低笑:“谁是弱女子?在哪儿?”他忍笑道“我没有欺负她啊。”
忍不住,裴止天娇唇溢出笑声:“真是罪过,我竟害得最需要保持形象的镇南王说笑了,该死呢。”
他的手扶正她的头:“让一下,我进去再和你说。”
她又是低叫:“哎呀!王爷要私闯闺房了!”让开娇小的身子。她其实不矮,真的不矮,在北方她都属于较高的女子,可一和龙晃云相比,就愣是会变成他身侧的蚂蚁。没办法,龙晃云的身高太夸张了。
龙晃云利落地跃入屋内:“少胡扯了。”一把拥过她,抚上她面颊的手几尽怜惜“噍,冰成这样,到床上去,我还有事和你说。”
“哎呀。”她刚要再低叫,唇猛地被堵住。
用他的唇。
闪电般地啄触,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再乱说话,我可不保证改变来这里的初衷。”他押着她到床边,钩了张凳落座。
她乖乖爬上床,不再多吭声。这个孟浪的男人!她还是个未出嫁的女人呀,传出去,以后谁敢要她。忍不住,幽怨地一眼瞪过去。
他很无辜地耸肩,黑暗中都无法让辨别那脸上可恶的笑:“说到镇南王,我是来问你,你要报复我到什么程度?”
秉紧被子,她昂昂下巴:“你知道啦。”浅笑又止“其实大部分人都希望有股力量将南疆平定下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不会这么做?”
“我想看你会气到什么程度。”
龙晃云摇摇头:“我派人探察过汪洋,他当镖师可惜了。”
“那就是他的事了。”她轻垂下头,企图看清躲于被子下的手指“我只是穿根线,让他当回良民。”
“七彩云天有不少仇家,若他当了镖师又能怎么样?”他伸手,玩着她垂下的发,发质柔软滑顺得令他心中暗许,以后一定要找有这种发质的女人。
裴止天倒没想到过这一点:“那继续打杀下去?”
“还不如让他诈死。”
“两百多人怎么诈死?”
“那你说该如何?”他抱着手端坐椅上。
她咬着下唇,微眯凤眸:“你的意思仍是要他为官府办事?”
他点头:“我可以让他统令兵士,驻守边城。”
“他只愿清静过下半生呢?”她反驳“哪有人一辈子想打杀不止的。”
他耸肩:“那随他喽,我倒只欣赏他领兵的果断。”
她只是沉思:“这得问他。”抬起头“你怎么和他摊牌?”
他看一下其他地方:“到你们和七彩云天杠上,我恢复身份后,我会问他的意见。他是个领军的人才。”
“男人,英雄惜英雄的怪物。”她皱皱鼻子。
他亲昵地揪一下她的耳:“女人,老是不愿把自己的东西捐出的怪物。”
她竟有些撒娇了:“不行啊!”“行。”他似乎很容易被她逗笑“那你呢?被本王招安?”
“不告诉你。”看向窗外,惊觉天已微亮,忙伸手推他“喂,你该走了,王爷,天一亮被人看见可不好。”
他闻言爽朗大笑:“哎呀,恶女子利用完人就赶人了。”
她脸红道:“说那么难听,你才利用人,快走啦。”
他替她拉拢滑落的被褥,低头与她额顶额:“留下来,嗯?止天。”
靶受他的鼻息,她不敢看他的眼:“你快走啦!”
他笑了,飞快吻她一下:“别走。”闪身离去。
她捂着唇,呆呆坐床上,半晌才吐舌:“才怪!”吃她豆腐就以为她会听他的?门儿都没有!
她与汪洋他们一齐用早餐。
笆泉头也不抬地大口大口喝粥:“止天,你今天心情特别好?”
倒是裴止天淡然抬起头瞄她一眼:“哦。”又垂下头,慢慢吹凉勺中的粥才入口。
江海嚼着肉块:“昨夜你屋里有人?”
裴止天再抬头,褐眸印上江海的故作自然状:“你以为是谁?”
汪洋放下杯子:“昨夜有兄弟发现有人在府外接应,天微亮后回去的地方是七彩云天。”
“唔,你们以为我做了什么?”心里有些发笑,静静用好早餐“我要到城中一趟,今天还有几位官爷要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轻起身,冷不防地开口“甘泉,好像你昨天一夜没回房哦。”
“呃!”甘泉当场被呛住。
江海横瞪过去,脸色立即拉了下来。
裴止天微挑着眉,心情极佳地上街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