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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两人似乎颠倒了位置。
沉稳的那个变得急躁了。
冲动的那个反而内敛了。
云姝看着他，忽然有种很荒谬的感觉。
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也遭遇过同样的事。
——当古井无波被触动，那掀起的骇浪反而沉寂下来。
对调之后体会到的是截然不同的情绪。
虽然清楚的知道祈陌想要做什么，可云姝却无力阻止。
他一身气力被萧文景吞噬，可其实他有了修为又怎样？
有些事发生了便是无力阻止。
相应之体死亡，阵法被破，那怪物绝不能放到人世，唯一的结果就只有……
祈陌看着他，只给了他两个字：“放心。”
云姝猛地一怔，伸手欲拉住他，但祈陌却速度更快，他单掌落地，直接一掌轰至地底，让那在下面翻腾的猩红纹路尽数显露出来。
自从凌云宗在此建立基地，这下面的山洞便被云姝给封锁住了。
此时尘封了数百年的地方陡然暴露出来，同时向外蔓延的是无数与其相关的回忆。
他和祈陌在这里相处的点点滴滴早就如同那繁琐复杂的阵纹一般，交错纠缠，找不到源头也捋不出终点。
云姝慢慢平静下来，眼睛不眨的看着祈陌。
祈陌却并未回头，他向下走去，步子轻缓，但没有丁点儿犹豫，一步一步，踏踏实实，仿佛走进的不是一个牢笼，而是温暖舒适溢满了美好回忆的……家。
萧文景说：我不想给祈陌自由。
所以他把一切都告诉了祈陌，他所画下的牢笼不仅仅是困住了祈陌的人，更是连那颗心都死死地钉在那里了。
他知道祈陌不愿意让云姝成为那注定结局悲惨的墓人，他也知道祈陌会担负起一切。
所以他毁掉灵引草，让祈陌主动地陷入沉睡。
代行之术、相应之体，无论什么都比不过真正的阵源。
当祈陌的手掌触碰到那开始皲裂的阵纹时，陡然间红光大盛，冲天而起的光柱恍若要劈开天空。
刹那间又归于平静。
云姝强撑着起身，看到的便是平躺在冰蓝石床上的男子。
红发散落，英俊的眉眼一如初见。
云姝看了一会儿，再转身，他用无比冷静的视线盯住了萧文景。
“做个交易吧。”他开口。
萧文景：“哦？”
云姝卸去了所有伪装，完全地将那个精于算计到冷酷无情的一面暴露出来：“帮我保存住凌珏栩的灵魂和身体。”
萧文景眸色微闪：“怎么？你还有办法复活他？”
云姝没有回答他，反而是抛出了一个无比诱人的鱼饵：“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萧文景笑了：“我的身世，你怎么会知道？”
他到底活了有多久，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这样漫长的岁月，想要追溯本源，是何等困难？根本没可能。
云姝也不废话，只给了他三个字：“修罗域。”
萧文景嘴角的笑容陡然收住，视线也冷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
云姝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
“要不要答应？你帮我保存好凌珏栩，我帮你解开这个秘密。”
萧文景眉眼间的戏谑消失，他凝重且谨慎地看着他。
云姝却不再多说，只这般与他对视。两人平静的视线胶着，其中全是试探，试探着对方的言语，推测着彼此的目的。
萧文景可不是祈陌，他深知谈话的技巧，一味地被人牵着鼻子走，只会落进一个编织好的巨网，最终毫无意识地被困住。
更不要提眼前这个男人心机如此深沉。
萧文景挪开了视线，看向那失去了生机的凌珏栩，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让他活过来？”
云姝知道自己不多说些什么，萧文景不会信任他。
“我精通炼丹术。”
萧文景：“我从未听说有起死回生的药物。”
“我会尝试把它做出来。”
萧文景盯着他，忽地他扬了扬唇，说道：“你若真有这本事，只怕有两个人要疯了一样地抢你了。”
云姝不动声色。
萧文景说：“你应该有所耳闻吧？雾清宫的沈水烟、万象宫的谢千澜，他们为了让一个人复活，折腾了整整千年时间，把人界和妖界搅成一团……听说，至今都没有结果。”
云姝扬了下唇角：“你的意思是，连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我也一定做不到对吗？”
萧文景语调很温和：“我是好心提醒你，执念太深未必是好事，事已至此，何不坦然面对？”
他竟是将话题绕到了这里。
但云姝又怎么会被他诓进去？
“你既已看清了我，就该明白……我和你是一样的。”
萧文景深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厉色。
云姝轻缓说道：“若没了执念，还活着做什么？”
萧文景眯起了眼睛，他揣摩着云姝的这句话，其实心里早已明镜一样，但却并不想自己去承认。
云姝也不会一味地紧逼他，他放缓语气说道：“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萧文景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你不是知道修罗域？”
他打着哑谜，云姝也顺着说道：“仅仅凭着傀儡术，代行之术，就能推断出我在护着祈陌？”
萧文景忽地抬头，眸子轻轻闪了闪：“不用废话了，这个交易我可以和你做，但我有个问题。”
云姝眯了眯眼睛：“让你保存凌珏栩并非难事。”
萧文景：“可我也没必要让你来告诉我的身世。”最后四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云姝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他在权衡着，这到底值不值得。
萧文景：“或者你可以再去找一个相应之体，只是何年何月就未可知了。”
云姝扬眉：“我找到凌珏栩只用了一百年。”
萧文景何其聪明：“那你去找吧。”倘若真能找到，以凌沐这心机怎么可能和他提交易？他杀了他那么多次，又把他的小情人给困住了，凌沐没挖坑把他埋了都是奇迹。
当然……不排除这小子现在就在挖坑。
云姝当然找不到第二个相应之体，而且他也需要去一趟修罗域。
萧文景知道的太多了，这种情况下想要攻略他，只能用点儿非常规手段。
云姝皱了皱眉，最终缓声道：“说说你的问题。”
萧文景盯着他：“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云姝面不改色：“凌沐。”
萧文景：“我问的是一千年前的你。”
云姝眉峰跳了一下。
萧文景说：“你知道的，我想要调查一个人并非难事，我接近凌珏栩发现傀儡术，进而是代行之术，然后是那个阵法，这一千年你的确是凌沐，可是千年前你是谁？”
他盯着云姝一字一字地逼问：“千年前你的修为就很高，可是凌沐这个名字却从未有人知道，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而且你是怎么找到那个山洞？怎么发现了祈陌？又为什么要救他？”
云姝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