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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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少写“母亲”这个话题，很久以来，母亲于我之间总好像有一层隔膜，朦朦胧胧，不甚清晰。每每看到赞美母亲的文学作品，即使写的再精彩也激不起我的共鸣。你可能要问，怎么了？难道妈妈不爱你吗？我说不清。在我的印象里，奶奶代替了妈妈的角色。

    在我大概八个月大的时候，妈妈怀了大弟，我就跟着奶奶，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

    上学以后，每次放学回家，进门首先喊声“奶奶”不像别的孩子回家先找妈妈。每次和弟弟吵架，挨打的必定是我，而且妈妈会不问青红皂白，武断的认为是我欺负了弟弟。倔强的我从不为自己辩解，我在没人的地方偷偷的哭一场，然后会找个机会把弟弟修理一顿，其结果往往又会得到妈妈的一顿打骂。在我幼小心灵里，妈妈只是弟弟的妈妈，我是奶奶的孩子。

    我跟着奶奶一直到我结婚。婚后回娘家住，也是跟着奶奶睡，就好像是奶奶的老姑娘。

    奶奶年龄大了，就在父亲和叔叔两家轮流住，每半月一轮，每次回娘家，如果奶奶在婶婶家住，我自然也就到婶婶家吃住，不去看妈妈。有一次，在婶婶家，碰巧父亲来了，看到我说：你来了？你妈这几天老念叨你呢，中午回家吃饭吧。我答应，行。

    父亲走了，可到中午时我早把这茬给忘了，婶婶也不好意思赶我走，在婶婶家吃过饭后，恰好老公打电话说有事让我早点回家，我就走了。不想，那天妈妈知道我来了，专门做了好吃的等我回去，我迟迟不来，打电话得知我已走了，妈妈伤心的哭了一天。这是爸爸后来对我说的，要我以后来了务必回家。那件事对我震动很大——哦，妈妈想我了，妈妈心里还是有我的，妈妈是爱我的，我是妈的女儿。

    从那以后，每次回去，我都要先去妈妈家，然后我会问：妈，我想去看看奶奶，你去不去？妈妈会欣然的说，我和你一块去。

    03年的秋天，妈妈摔倒在地，昏迷不醒，送往医院，诊断是高血压引发的脑出血。在医院里，我尽了一个女儿应尽的义务。出院以后，妈妈和以前判若两人，反应迟缓，生活不能自理，而且很容易激动。每次去看她，她都要哭，弄得我也是泪水涟涟。医生说这是脑出血后遗症。

    前天，我回去了一趟。因这阵比较忙，还是五一去的，距今已有月余。到家看到妈妈时着实一惊，妈妈比上次见到时又瘦多了。我知道，妈妈还有糖尿病，妈妈的瘦弱也应在意料之中，可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妈妈又是一阵激动，哭着告诉我，她只有一百斤了，而且近来又添了不少病，浑身又出现了紫癜样的青紫。她说，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呢？我说，有一个月了，家里忙。妈说，只一个月吗？我觉得很长了。我知道，她这是思儿心切，才觉得时间太长。爸爸告诉我，妈妈天天在念叨我，闺女咋还不来，咋还不来？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要常来，常来。

    坐下来和妈妈拉家常，妈妈絮絮叨叨的感叹着往事：你小时候太犟了，所以总挨打，我笑笑。妈又说，那时候每天下地干活，不敢耽误一天，都是凭工分吃饭，你们姐弟仨，一个挨着一个，你是大，也顾不了你，从小就把你扔给奶奶照看，数管得你最少啊。说到这儿，妈妈止不住又哭了。我一阵心酸，为以前的荒唐感到愧疚，妈妈不容易啊！现在再想想，打小就没见过妈妈休息过一天，总是天不亮就下地干活了，中午时间洗衣服，晚上还要缝制衣服，纳鞋做袜。小时候所有的衣服都是出自母亲之手，母亲有一双公认的灵巧的手，母亲缝制的衣服就像买的那么精致，四邻五舍每到腊月总是把买好的料子拿来，让母亲来做，所以每年年末也是妈妈最忙的时候，夜里三点以前就没有睡过。一年到头，妈妈没一天闲暇，妈妈忙了一辈子，也要强了一辈子，现在不忙了，想要强也要强不了。唉——，惭愧，我以前怎么那么无知？竟然认为妈妈不爱我！现在才知道，妈妈是用另一种方式在爱。

    病中的妈妈好可怜，我的心好痛好痛。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愿妈妈开开心心，健康快乐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