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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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给花草浇水。两盆大绿萝从搬进tr时的稀疏零落，已经生长得枝繁叶茂。将它们顶部的修长枝叶又剪下来两枝，插进第三个花瓶。前两个花瓶里的绿萝枝叶早已生出凄凄漫漫的根，悠然而坚韧地盘桓在水中。绿萝的花语是“守望幸福”卖花的人说它们很好养活，每周浇水一次就行了。但事实上，幸福怎么可能是这么容易就能守望来的呢。它们刚搬来tr的时候，也是经历了一段或长或短的枝叶枯黄零落的艰难过渡期，才长成今天的繁盛。

    据说，家养的植物是否繁茂关系着这个家的兴衰与否。很想知道为什么，却总是找不到确切的答案，但仍确信这并非简单的迷信。记得小时候，东北家里的花特别特别多，高贵的吊兰，娇艳的月季，繁茂的柳桃院子里还种植过三棵果树：樱桃树，李子树，海棠树。高考那一年，它们的果实结得最多最甜，仿佛在见证和庆祝我那个夏天所完成的人生跨越。但是，自此之后，它们再也没能结出那么多的果实。后来，家里的那些树和那些花渐渐都死去了。当我最后一次回家的时候，只剩下落满尘埃的夫妻海棠。我将它上面的枯黄叶子拔下来，恍惚间就像是在拔一根一根的白发。

    几年前，曾经养过两条美丽的金鱼。结果它们被冰冷的水冻死了。也曾经养过不止一盆原本生长得很繁茂的花草，但每天面对的却是它们日复一日的苍老和凋零，直到枝叶散尽再也不能重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死于我的无知还是我的纵容。只是始终都记得那两条金鱼的样子，还有那些枯叶散落满地的萧索景象。始终都觉得，是我害死了它们。所以，曾经一度以为，我不能将任何会呼吸的花草或者小动物带进生活，因为从来就养不好它们。直到我生命的伊甸园里终于长出第一颗菩提，直到我终于懂得如何去珍视生命和热爱生活。于是，有了它们，这些迄今为止存在于我的生命里最长久的植物。看到它们，总有一种暖暖的感动在内心弥散。

    今天，插进第三个花瓶的绿萝枝叶，再过一周也将生出它们的根。突然发现，相比于百合之类的娇艳花朵，我更喜欢眼前的绿萝，富贵竹，仙人球。积极地说，因为它们更加持久和坚韧。没有花开花落的繁华或萧索，只有无限旺盛的活力，用一种永恒的绿色来昭示生命的生生不息。消极地说，因为它们没有花开，所以不会有花榭。没有花榭，所以不会让我伤感。看到的，就始终都是生机和繁茂。或许这还是一种乐观中的悲观吧。但毫无疑问的是，我越来越喜欢植物了，越来越热爱生活了。这种转变于我而言，当是一种莫大的幸运和欣喜。

    曾经在彩色小仙人球快要死去的时候，我在签名里写道：“我的花儿，我还是照顾不好它们。”lsl给我留言说：“花随心盛，只要有心就会迎来繁花朵朵”是的，花随心盛。如今的小仙人球，已经长得很大了，颜色依旧鲜艳，红色的头顶黄色的刺和碧绿的身体，它那些尖尖的刺曾经因为遇到花盆边沿的阻挡，改变了一点生长的方向和形状。搬回tr之后，我给它换了一个漂亮宽敞的房间，让它可以肆意地扩散尖锐的力量。记得sea曾经说过，绿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而今天，我也越来越喜欢绿色了。这最彰显生命本质和坚韧度的颜色，我希望它能充满整个房间，蔓延到家的每一个角落。就像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爱，我们的明天，充满无限的希望和喜悦。

    感谢那些音乐，感谢那些书写，感谢那些雨雪风霜，感谢那些静默回声。感谢眼前这温暖的植物。尽管不知道它们能够见证我的几年生活。尽管仍不能确定它们愿意陪伴我多久，愿意聆听我多少喜怒哀乐。只是，我想——如果能够做到为植物付出而不求回报，就更应该对人对事不带太多苛求。寂然，欢喜。

    岁月神偷里的罗进一告诉芳菲，鱼的记忆力很短，只有三秒钟。它们从鱼缸的一头游到另一头，就会忘记自己刚刚才游过那里，还以为是来到了一个新地点。所以，它们永远都不记得三秒钟之前的忧愁，永远都是那么开心。可是，他又很矛盾地说：“有些记忆，鱼一辈子都记得。”

    我曾经养过的鱼，我曾经养过的植物，你们都还记得我吗？很抱歉当时的我不能像今天这样悉心地照顾呵护你们的生命。如果，还记得我，唯愿你们最后记住的是我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好，而已经忘记了我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