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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穆克的生活重心一直在她身上,她的一举一动牵引著穆克的喜怒,她已经是穆克的全部了。
穆克就一直坐在筱绿的床畔,能一辈子这样守护著地是穆克最大的满足,随著时间的流逝,黑暗慢慢笼照整个房间,月光照在筱绿苍白秀丽的容颜,柔弱楚楚之姿,教人永远都看不腻,敲门的声音提醒穆克已经很晚了。
“怎么不开灯,没听说最近要停电啊!”依篱不请自来,迳自去开灯,将手里一大包东西扔上餐桌,随手抓起围裙忙碌起来。
“你小声点,别吵醒筱绿。”穆克压低声音,告诫依篱小心一点。
“拜托!她已经睡了一个下午,该起来吃点东西,要不然明天哪来的体力。”依篱知道穆克很担心筱绿,不过就一点小毛病,他也紧张成这副德行。
“她到底生的是什么病?”今天看她不慌不忙地拿药喂筱绿,就知道她了解筱绿的病情。
“你自己问她。”依篱不好意思告诉穆克。“粥好了,去叫筱绿起来吃点东西。一
“嗯!”穆克抱起未醒的筱绿,还用被单包住她,才走往起居室。
“睡美人,该醒醒啦,巫婆来看你了。”依篱模仿巫婆难听的尖叫声。
“死依篱。”筱绿微笑地醒来,每次依篱都用这种魔音叫醒她,这次更是变本加厉,尖叫声不绝于耳地冲破她的耳膜。“赶快停下来,我眼睛睁开了。”
穆克好笑地看依篱的表演,从他将筱绿抱出来后,依篱就一直不断地给他惊“焰”除了她煮的粥看起来还算是正常外,行为举止超乎异常的放肆,巫婆的尖叫外,还故意敲打厨房的锅碗瓢盆,嘴里哼唱杀鸡般的音符,直到筱绿撑开双眸才停止。
“哎哟!我都快叫破喉咙了。”依篱瞪筱绿一眼,敢情是有穆克当靠山后,快要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害她叫得快虚脱。“把这碗粥吃完,然后再吃药。”
“谢谢你,依篱。”依篱在家只有被照顾呵护的份,所以每次只要筱绿生病,依篱都会以她的方式来照顾可怜的她,四人中也属依篱与她的感情最亲密。
“穆克,我要回去了,筱绿交给你,拜拜。”依篱挥挥手像来时的匆忙。
“拜拜。”穆克一口一口地喂筱绿吃粥“来,趁热多吃点。”
“我吃饱了,你也吃啊!依篱煮的粥最好吃了,只有这种时候才有机会吃到她煮的粥。”
“你到底是什么病?”穆克想到依篱神秘的笑容。
“经痛。”筱绿红著脸不好意思地附到穆克的耳旁,很小声很小声的告诉他。
摇醒筱绿,现在是穆克每天的早晨嗜好,刚开始筱绿会紧拧眉毛、翻身再睡,再摇晃她后,她会干脆将脸埋进抱枕,两脚踹开穆克,又安心地睡了,刚开始的时候,穆克常常被她给踹下床,后来他也学聪明了,要叫她起床最快的方法就是:将她压在身下,掀开抱枕与她温存一下,然后她就会跳起来哇哇大叫,屡试不爽。
难得今天台北天空放睛,穆克抓起还在赖床的筱绿,塞进车子后座,驱车前往阳明山赏花野餐,还好不是星期假日,不然可能要到下午才到得了,已经上到阳明山上,筱绿还没醒来,从昨晚到现在她已经熟睡十几个小时了。穆克与筱绿朝夕相处后,发现筱绿除了爱吃以外,视睡觉为最佳运动,不管何时何地她都能睡,可是不睡觉的时候,无论如何疲劳,却又是神采飞扬、精神奕奕。
这次筱绿很倒楣,因为她是撞醒的,才醒来跳开穆克的怀里,就吻上汽车的天花板,看看天花板好像被她撞凹一个痕迹,心想:还好不是撞上玻璃,要不这下可得上医院急救了,咦!为什么我会在车里面,探向窗外,哇!这是哪个公园,到处开满了花。
穆克知道筱绿会跳起来,已经作好防备措施,偏偏她朝意想不到的前座跳,害他不但没护好她让她撞上天花板,还被推到脚踏处摔得四脚朝天,难怪人家说自作孽不可活。
“筱绿,醒了没?”穆克躺著问。
“穆克,你干嘛躺在那里?”筱绿看穆克姿势不佳地躺著。
“没事,我们是来野餐的,你拿野餐巾。”穆克交派负责的东西。
“野餐巾放在哪里?我没看到啊!”筱绿上半身已经钻进行李箱中。
“你刚刚从身上扯开的那件就是野餐巾。”
“穆克!你拿野餐巾给我当棉被盖啊!”筱绿没想到她放在脸颊下的棉被,居然是铺在地上的野餐巾。
“来,铺在树下,才不会晒黑你白皙的肌肤。”
“真舒服,就像埃及的黄昏。”微风吹乱她的长发,迎风顺了顺长发,在埃及时也有这种感觉。
“谈谈你的三个死党,依篱、丽儿、雨子。”穆克想到那天依篱对她的照顾,看得出来,在穆克之前都是依篱在照应她,两人深厚的交情由此可知。
“嗯!”回忆起四人相遇、相知到相惜,使筱绿绽放出甜蜜回味的笑容,让穆克深深印人记忆中。
“依篱是个人见人爱的中国娃娃,笑起来两旁的小酒窝好可爱,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不论是认识或是不认识她的人,总有自告奋勇的人想当她的大哥哥保护她,可是依篱恨死这种人,因为她已经有五个兄弟的过度保护,可不想再增加人手了,让她更气的是,兄长管束她也就算了,连她下面的二个弟弟,在她回国后也加入保护她的行列,像橡皮糖似的走到哪跟到哪。她大学时专修环境保护工程,让喜欢到处游玩的个性如鱼得水般,还顺便把美国那块可怜的地方翻搅一通,批评的一无是处。附注一点:羽尘就是她的二哥。
“丽儿与依篱的外形完全不同,丽儿有亮丽的外表、随和有礼的态度,让她很容易和人们打成一片,我们四人会成为死党,都靠依篱和她,不然可真是八竿子打不在一起,丽儿因为打工赚取学费的关系,已经在模特儿界闯出名堂,就在毕业当天,她突然宣布要走入服装设计师这行,雨子就常说:丽儿,纯种的法国人,有艺术天分,又善商业手腕,将来可能成为巴黎最年轻的设计师。
“目前,四人中要算最有成就的,应该是日本体操界天才雨子,雨子从小就学习体操,在十五岁时拿下--日本全国地板体操自选项目的冠军,代表国家参加亚运,摘下无数奖牌,不过,从小学习体操,让她从十五岁以后就不再长高,是四人中最娇小的,看起来就像十几岁的小女孩一样,现在任职女子体操教练,有时还去台大复健室充当义工,不过,她有个不可告人的缺陷,迷糊外带少根筋。
“当初,大学毕业后,她们怕我一个人在美国无人照应,依篱找来丽儿、雨子商量,大家才决定拖著我到台湾来,老实说,我是四人中最冷、最难相处的人,但也被她们同化了,还没遇到她们以前,我就像无依的灵魂,飘浮不定,雨子后来告诉我,她第一次看到我时,还以为我是学校的冷面杀手呢!”
“再多谈谈你自己,你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想应该由我来问你,在你眼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筱绿反问穆克,因为她也很好奇穆克为什么会喜欢她。
“嗯!很难形容,你的外在,清灵秀丽、表情冷漠,可是内在的你,却更让人疼惜,善良幽默、坚强孤独,非常矛盾的组合。不过,真正喜欢你的原因,是你的心灵能与我契合在一起,我喜欢浑身是伤的你,喜欢孤独的你,喜欢任何时候、任何表情的你,你简直让我爱不释手。”
“喂!越说越离谱。你在沙漠中讲起你的小时候,何不谈谈现在的你。”
“我就是你看到的样子,没什么改变,让你来告诉我,现在的我在你眼中又是个怎样的人。”穆克太想了解筱绿对他的感觉。
“英俊斑大、学识渊博、感性善良,像你这样的男人应该关起来,免得有人讨不到老婆。”筱绿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他,频频点头品足一番。
“我只想让你收藏起来。”穆克深情注视她。
“穆克,你有想过要远走的感觉吗?我常常会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习惯漂泊了。”筱绿凝视著穆克,慎重地告诉他。
“那我们正好可以结伴同行。”穆克以手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穆克,你只是因为得不到我,而非要得到我不可的好强心态,并不是真心喜欢我这个讨厌的女人。”当筱绿对他付出真心后,穆克就会弃之如敝屣。
“别故意激怒我,更别侮辱我和你自己。”
一整个下午,两人在不安的气氛下度过,穆克也反常的沉默,让习惯了穆克温柔体贴的筱绿很不自在,如果可能她会希望没说过那些话,或许她真的让穆克受伤了。
回去的路上,筱绿缓缓吐露她的成长过程。
“在我开始有记忆以来,知道自己大概在六岁时,被人送进西雅图的一个孤儿院里,当同龄的小孩还赖在父母亲的怀里时,我必须为自己的权利抗争,与院里的小孩抢东西吃、与院外的小孩为了自尊而打架。那所孤儿院里大约有三十几个像我这样的混血孤儿,因为全院都收容混血儿,所以当地的居民还帮院方取了一个名字--联合国孤儿院。”一筱绿讽刺的轻笑“真贴切,对吧?我就是其中的一名孤儿,十二岁时离院出走,被带回来后,就列为不适合收养的小孩,直到十四岁时,才脱离那里,住进寄养家庭,收养我的家庭是一对老夫妻,他们供我在附近的加州大学就读,那段时间我体会到友情、亲情,虽然只有四年,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不久,老爸爸去世后,老妈妈也跟著走了,我从云端再度重重地跌落地面。”筱绿黯然地闭上双眼,回忆起那段时间,仍让她沉浸在当时的感伤中,他拍拍筱绿颓丧的肩膀,筱绿感到由肩上传来安抚的力量,继续说道:
“在加州大学就读时,认识了现在的三个死党,毕业时,我们四人约定一起在台湾发展各自的事业。”
“其实,就一个孤儿来说,我已经非常幸运,还能够上大学,想想也就不再自怜了。”筱绿很知足。
“为什么想要告诉我这些?”穆克为她童年的挫折感到难过,心疼小小年纪必须承受这种待遇。
“我想那天我说的话伤了你,很抱歉。”筱绿耿耿于怀那天的事。“但是我喜欢全身是伤的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去改变自己,即使是你。”
“我也喜欢全身是伤的你,很抱歉,我不该把情绪发泄在你身上。”穆克将车停在路旁,掳过筱绿,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用温暖的胸怀抱住她冰冷的身体,喃喃轻柔的歌声,随节拍摇晃彼此,沉淀她以前的创伤。
“谢谢!”筱绿缓缓送上她的唇,吻进他口里的坚强,她将脸颊靠著穆克的耳边,沉浸在“回家吧!”
“嗯!我们回家。”穆克体会到,筱绿将不堪的童年说出来后,她慢慢地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