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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又睡不下去,她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抱怨自己当初过于单纯,没有多想。
花木丹无奈的耸耸肩,随口应付道:“不能取钱,你就全部花掉呗!”
“五百万啊!你以为是五百块,这么好花!”林漫漫到底是节省惯了的孩子,做梦都没研究过五百万的花法,现在突然要她在短短几天内全部花光,还真是难题。
花木丹也犯愁了。她也就是一般家庭的孩子,五百万这样的巨款,她也没见过。
两人托着下巴,大眼瞪小眼,开始为花钱犯愁。
“要不,我们买黄金?”花木丹终究是商场的管理人员,对商场主流消费还是清楚的。逢年过节卖得最火的都是那些高档烟酒金条购物券,林漫漫逃跑,当然是背些金条最合适。
林漫漫听花木丹这么一说,立刻来了精神。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五百万除了可以买黄金,还可以买些容易脱手其它金银珠宝玉器,无论她逃到哪个城市,都会有回收的地方,到时候随便一卖,她就可以换成现金生活了。
“对对对,我还可以顺便买些衣服鞋子之类的,就说是心情不好想乱花钱。就算银行发信息给闻皓,他也不会起疑哼哼,黄金珠宝这些贵玩意儿,哪个有钱人家的女人不买啊!”林漫漫越想越觉得顺理成章,与花木丹一合计,列了份购物清单,除了黄金钻石这些东西,还有一些衣服护肤品之类的,用来迷惑闻皓。
随后的几天,闻皓每天都会来看望林漫漫,安尚钧也会选择合适的机会给林漫漫带些吃食。林漫漫海吃胡睡,倒也过得自在,闻皓见她的脸慢慢在恢复,也觉得等她彻底复元后再接她回家比较合适,所以也没有催她。
一周后,林漫漫的脸终于恢复正常。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确信自己这样素面朝天的出门不会引起恐慌后,便拉着花木丹,准备杀向商场。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漫漫,我是婆婆你的伤好些了吧”林漫漫刚接通,就听到闻子茜温柔的声音,和风细语的,如同初见时慈母般祥和林漫漫在花木丹这待得实在是太舒服,舒服得令她忘记自己已婚的身份,忘记还有个婆婆在时刻记挂着她。
林漫漫一时结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闻子茜的问候。
闻子茜也没停顿多久,她半内疚半兴奋的说:“我一直想来看你,都怪闻皓,说你想静养不让我打扰你,所以这么长时间我都不敢打电话骚扰你。昨儿闻皓回来说你伤好了,今天会接你回家,哎呀,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林漫漫已经听不到闻子茜后面在说些什么,她满脑子都回响着那句“今天会接你回家”昨天闻皓明明来过这里,但他只字未提接她回家的事,难道是他发现端倪,想把她骗回去,然后关起她来?
林漫漫手心开始冒汗,闻子茜的声音仿佛千里之外,细若游丝。她耐心的听完闻子茜的唠叨,然后随便应付几句后,便将手机关掉,还神经质的将电池给拆了下来,扔进包里。
花木丹刚梳妆打扮完毕,准备陪着林漫漫去享受豪花五百万的梦幻购物。刚走出洗手间就看到林漫漫惨白着脸,嘴里念念有词,一看到她就冲了上来,狂叫道:“被发现了,被发现了,我什么都不买,就买黄金钻石,这些好带!”
024 计划败露
林漫漫先是来到汽车站,用现金买了一张邻城的汽车票,那里有花木丹的亲戚,答应收留她小住几天。然后她算好时间,与花木丹来到距火车站最近的一家大型商场,开始扫购那里的黄金和钻石玉器。
果然,刚刷完第三笔单子,闻皓的电话就追踪而来。
他直接打到花木丹的手机上,由她转交给林漫漫接听:“你在做什么?”
“购物!”林漫漫强做镇定,假装若无其事的说:“我在家憋了整整七天,人都快发霉腐烂了。再不拿你的钱来装饰一下,只怕回到诸葛家,人家又以为我是什么佣人看护的”
闻皓看着手中银行传来的消费单子,上面仅是一根钻石项链就几十万,只不过三笔单子,就花了一百多万。林漫漫在那电话那头说得振振有词,乍一听并不为过,但细想之下,这行为不象是泄愤消费,更象是卷款逃跑。
这时闻皓才明白,自己这些天的不安感的源头。每次他去花木丹家看望林漫漫时,她的态度都非常的温和,好象诸葛默的禽兽行为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好几次闻皓都试着提出接她回家,都被她巧妙的岔开,原来她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只是把他当成傻瓜,蒙骗他。
闻皓看了看消费的商场,离火车站最近,看来林漫漫是打算一花完这五百万,就马上坐火车逃离。
闻皓可以立刻通知银行冻结这笔钱,但男性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毕竟当初他给她这张金卡时就说了是给她的,没道理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再收回。
但他不想林漫漫就这样离开,他们是符合法律程序的合法夫妻,如果让林漫漫现在就逃走,只怕再也找不回她,他精心策划的一切也会随之功亏一箦。
闻皓性子冷淡内敛,纵然有千思万想,他都不会溢于言表。听到林漫漫编的理由,他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好意的提醒她今晚要回家吃饭,末了说了句购物愉快便挂了电话,没有再问。
林漫漫做梦都没有想到,闻皓会这么好糊弄,亏她死了几亿个脑细胞想出来的逃跑计划,竟然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蒙蔽他,真正是庆幸又郁闷。
花木丹见有惊无险,更是一鼓作气,只不过半小时,五百万便花得一分不剩。看看时间,离汽车启程不到半小时,两个又慌慌张张的打了辆的士,往汽车站赶去。
林漫漫觉得又惊险又刺激,原来花钱的感觉真是爽,尽管偶尔会感到肉疼,但一咬牙一刷卡,就象一闭眼一睁眼似的,过去就过去了。
为了方便出逃,林漫漫没有带行李箱,她只背了一个大大的布包,象难民似的,从的士上跳下来就拿着汽车票往入站口跑去。
刚检完票准备入站,转身向花木丹挥手再见时,忽然发现,花木丹的身边站着两个帅哥。一个风清云淡事不关已,一个眉目凝重忧伤难过──他们正是闻皓和安尚钧。
花木丹被他们夹在中间,不敢哼声。
“漫漫,你这是要去哪?”安尚钧见林漫漫的表情象吃了个绿头苍蝇似的,很是无奈,只能柔声问道:“为什么不跟我道别?”
林漫漫见他神情抑郁,知道他对自己的不告而别很是伤心。从前他们两小无猜,林漫漫从来没有对他隐瞒过任何事,但现在她连逃跑都不知会他,可见她早在心里将他疏远。这点,令安尚钧很是难过。
反倒是那个名义上的合法丈夫闻皓很是镇静,他只是远远的望着这边,焦距不明的好象在看着谁,好象逃跑的不是他的妻子,是安尚钧的情人。
林漫漫知道这会儿是逃不掉了,也懒得垂死挣扎,从入站口走了出来,问道:“安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皓说你要逃跑,问我知不知道。”安尚钧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又说:“他说你会坐火车走,我猜你大概会来这里,所以就在这等你。”
林漫漫这才发觉自己过于小看闻皓,这只老狐狸城府也忒深了,不但猜出自己出逃计划,还懂得利用了解自己的安尚钧抓自己回去,真是一箭双雕,不费吹灰之力就耍了她一顿。
林漫漫只好认命,她往汽车站候车室的椅子上一坐,赖皮的说:“我累了,我休息一下。”
只见闻皓皱着眉,捂着鼻子,很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
这里人来人往,火热的夏季每个人身上都有股难闻的味道,弥散在空气里,令人作呕。闻皓素有洁癖,能在这满是尿渍痰渍水渍的地面上站着已是他的极限,现在林漫漫还坐在那不知被多少人坐过的公共座椅上,闻皓看着她就觉得她现在是一个满身都是病毒细菌的移动传播体。
终于,他一个人先行退回到自己的车上,在那里吹着空调等他们。
林漫漫见闻皓离开,才问:“安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汽车站?”
“现在买飞机票和火车票都需要身份证,你既然要逃,自然不会给他线索找到你。更何况你故意挑在火车站旁边的商场购物,肯定是希望他能误会你是坐火车离开,所以反其道而行之,我就猜你会来汽车站。”
林漫漫听安尚钧这样慢条斯理的分析自己,思路和推理与自己当初所想的一模一样,吃惊之余竟有些悲哀,自我解嘲的笑笑,问:“我不可以坐船吗?”
“漫漫,你忘了自己会晕船吗?”安尚钧刚说完,花木丹便心急的问道:“漫漫,你会晕船?我是你好朋友都不知道呢。”
林漫漫呆呆的看了安尚钧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态度坚决的说:“不要问我为什么在逃跑,我不会告诉你的。”
“嗯。”“还有,既然我是被你抓回来的,你要将功补过──我目前只想暂时住在丹丹家,我不想回诸葛家。”
安尚钧拿出车钥匙,递给林漫漫,说:“我的车停在停车场,你去车里等我,我会跟闻皓交涉的。”
花木丹不解,脱口问道:“安大哥,你不怕漫漫趁机跑掉?”
安尚钧头也不回,轻声回道:“漫漫最多只是瞒我,但不会骗我。”
说完,他便径直往闻皓那里走去。
林漫漫拿着车钥匙,与花木丹一同前往停车场等他。
闲坐在车里时,花木丹见林漫漫一直沈默不语,表情凝重,有些担忧的问她:“漫漫,你打算怎么办?”
林漫漫望着渐行渐近的安尚钧的身影,良久,才慢吞吞的吐出四个字:“解除婚约!”
025 说客
随后的几天,林漫漫与闻皓展开艰难的谈判。
与其说谈判,不如说是林漫漫的自言自语。不管林漫漫是又唱又跳又叫又喊又是威胁又是哀求,闻皓都一言不发,直到林漫漫口干舌躁嗓子冒烟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时,他才慢悠悠的从包里拿出合约,修长的手指象弹钢琴般优雅的敲打着封面,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漫漫见武得不行文得也不行,最后只好使出绝招:赖!
她往花木丹家一躺,说什么也不起身。闻皓也不勉强她,安排了一个佣人留在这里,自己离开了。
林漫漫看着那象木桩一样杵在门前的“佣人”就火不打一处出。这人高马大的一大男人,说是佣人谁信啊!他就那该死闻皓安插在这里看着她,防止她再逃跑的奸细!
更令她恼火的是,闻皓和安尚钧几乎将公司也搬来这里,每天朝九晚五上班,还要守着她一日三餐,不等她入睡两人都不离开。
闻皓守着她还是有理由的,但安尚钧也这样守着,就不是那么名正言顺。但他一点都不介意,每日准时上下班,开会阅文都蜷缩在花木丹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客厅里,倒也自娱自乐。
花木丹见有三个大男人守着林漫漫,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主动早出晚归,上班流浪。林漫漫每天对着自己买来的黄金钻石,第一次发现,原来钱最无用。
“安哥哥,我给你泡了杯茶”
“安哥哥,你陪我说说话”
“安哥哥,你抱抱我”
林漫漫开始每日纠缠安尚钧,当着闻皓的面与他玩暧昧,心想只要是男人都会气走。可是闻皓就是不上当,不但对她的小伎俩漠不关心,有时候心情好了,还会翘着二郎腿没事欣赏欣赏。
一来二去,林漫漫也没了热情,整天恹恹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都说穿鞋的怕光鞋的,有文化的怕耍流氓的,如今林漫漫更加深刻意识到,碰到象闻皓这种文化流氓,才叫真正的可悲。
就在林漫漫以为生活要这么一直下去时,一个不速之客突然到来。
林漫漫难得碰到闻皓和安尚钧同时有事外出的机会,好不容易从垂死边缘看到自由的曙光,特地梳妆打扮好准备去商场找花木丹吃顿午餐放放风,佣人突然敲门说有客人来,把她的行程全部打乱。
来者是诸葛弱,算起来,林漫漫应该喊她小姑子。
林漫漫对这门莫名其妙的亲戚并无好感,特别是诸葛默一事后,她自动将诸葛弱归为他那一派。所以看到诸葛弱盛气凌人的站在自己卧室门前时,她很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不好意思,我要出门!”
诸葛弱皱眉,这个动作与闻皓很相似,她也很不满意林漫漫,如果诸葛阅阳下令要她摆平这件事,她也不会纡尊降贵的来请林漫漫。
“好啊,我也不想在这狗窝里站着!我们车里谈!”诸葛弱自小在诸葛家就是说一不二的角色,她也不会轻易的受林漫漫的气,听到她的逐客令后,她以退为进,依旧摆出女王的架势,给那佣人使了个眼色,佣人很礼貌的将林漫漫架进了她的车里。
林漫漫隐约觉得,诸葛弱是特地挑着闻皓他们不在的时间来找自己,她这么做,肯定没好事。
果然,车门一关,车子开始启动。诸葛弱也没浪费时间,直接问道:“说吧,要怎么样才肯回诸葛家?”
林漫漫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会这么重要,重要到要请诸葛弱来跟自己谈判。
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回去,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条件。如果非要说有条件,那就是给她自由。
不过,这话说了也是废话。林漫漫自知多说无益,便闭目养神,当是听诸葛弱放屁,不肯理会。
诸葛弱见她如此轻蔑,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烟,自顾自的在车里抽了起来。
林漫漫对烟味敏感,封闭的空间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呛得她直流眼泪,只能打开车窗,探头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你不觉得这烟味很熟悉吗?”诸葛弱有意无意的将香烟放到林漫漫的鼻子底下晃,提示她,她应该曾经闻过。
林漫漫是狗鼻子,对异味特别敏感,从前住在安尚钧时,安若梅有洁癖,家里永远一尘不染,空气也是永远清新干净的。后来她搬出来与花木丹同住,两个女孩也是干干净净,不可能接触烟味。唯一一次最近记忆里的烟味,便是那晚闻皓身上混浊复杂的气味,其中便有这与众不同的香烟味。
诸葛弱见林漫漫似乎回想起来,便得意的笑道:“你和太子是那晚结婚的吧?知道他来找你之前去哪了吗?他是来找我,我在酒吧喝酒,有些醉,他特地把我送回家后,才来找你的。”
林漫漫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诸葛弱为何要说这番话。她是想让她吃醋生气?还是希望她明白他们兄妹情深?
诸葛弱见她一脸迷茫,更是骄傲,她将那快燃尽的香烟扔出窗外,无聊的玩弄着自己的卷发,说:“知道太子为什么娶你吗?”
林漫漫摇头,她连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他都没有想明白,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大脑去想,他为什么要娶自己。
“不想知道?”
林漫漫接着摇头,她都准备解除婚姻,又何苦想知道这些没痛没痒的事。
这似乎是诸葛弱没有预料到的,她怔了怔,很快又恢复她一直惯有的冷漠高傲,寒着脸,鄙夷的说:“你那天晚上差点被诸葛默强奸了吧!”
林漫漫手一紧,活生生的将自己的胳膊捏得青紫。
诸葛弱也没看她,只是继续顺着她的计划说下去:“你那天早上编的谎,老头子很满意。诸葛默那家夥,平时没喝酒倒也象个人样,只是一喝酒就变禽兽。你一出来老头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你没揭穿,算是给了诸葛家脸面老头子说了,你受委屈了,在外面住些时日消消气也是应该的。只是象你这么识相的人,自然也该知道见好就收这个道理。你耍了耍小性子,太子也陪你闹了一个多月,再不回去,只怕到时候自己想收场也收不了喽。”
林漫漫紧咬着下唇,没有回她。
这就是大富大贵人家的伦理!
只因为她穷,所以她的贞洁就是廉价的,身为丈夫的闻皓没能好好保护妻子,唯一能做出的补偿就是陪她闹闹。身为一家之长的诸葛阅阳,也无非因为满意她没有揭穿诸葛默的兽行,才对她再三容忍。现在,她触及了他们的底限,就派人来威胁她!
这算什么事!
“其实我们都知道你跟太子不过是契约婚姻,大家不拆穿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你当初会签,无非冲着那笔钱,事情做了一半就中途退出,鸡飞蛋打,你觉得谁会更吃亏?”诸葛弱无所谓的笑笑,说:“老头子叫我来传话,告诉你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如果你肯回去,大家还是一家人,你跟太子的约定仍然有效,老头子也会给你一些补偿。如果你不肯回去,只怕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林漫漫扭过头去,冷哼一声,说道:“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是不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