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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见八代祖宗。
看着老虎例着大嘴,尖牙狰狞,她的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有一个很糟糕的念头,不仅二公子,连轿夫和刘大姊都将成为老虎的晚餐,除了她因为它是个奇怪的扫把星,带给别人祸害,但她自己总是毫发未伤。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二公子的剑居然刺中了老虎,令老虎负伤而逃,化解了危机。
刘大姊正想称赞二公子英勇无比,脸上却仿佛被小石头打到般,痛得她五官皱成肉包。是谁恶作剧?往地上仔细一瞧,怪了,今天怪事特别多,老天爷居然用冰雹打人!
“真是衰到极点!”刘大姊双手盖着头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往哪里跑。
一个轿夫在慌乱中发现异状。“你们看!花轿完全没被冰雹打中!”
“大嫂是福星,所以天神不能伤害她。”欧阳楚瑾啧啧称奇。
“她怎么没保佑我们呢?”刘大姊提出关键性的疑问。
“前面有山洞,大家先到里面避一避。”欧阳楚瑾没听清楚。
一个率先冲入山洞的轿夫,脸上都是血地快速冲了出来。“是吸血蝙蝠洞!”
“大家别慌,冰雹下那么大,蝙蝠不敢出来。”欧阳楚瑾稳定住局势。
“大家忍耐一下,先离开这里,免得冰雹停了,蝙蝠飞出来咬人。”
轿夫们赶紧扛起轿子,原本负责牵着歇食粮的马约为夫顶替脚扭到的轿夫,一行人急急忙忙,一声嘶叫,所有的人都回过头,眼睁睁地看着背着食粮的马被大如拳头的冰雹打中,惊惶之下乱了方寸,活生生地摔落山谷。
大家都还没回过神,刘大姊发出拉长尾巴的叹息声。“唉,今天是我吃媒人饭这么多年以来,最衰的一次,连饭都没得吃。”
所有的轿夫跟着叹气,欧阳楚瑾充耳不闻,指挥着大家来到一株大树下。
“就在这儿暂避一下,我去打猎,刘大姊,你好好安抚我大嫂的情绪。”
“是我需要安抚才对,她可是一点事也没有。”刘大姊不悦地叨念。
欧阳楚瑾露出笑容。“大嫂果然有逢凶化吉的本领,所以她才处之泰然。”
问题是,这么多的灾难是怎么来的?刘大姊的心泛起一波波涟漪,她越想越觉得诡异;她虽没见过福晴儿,不过听过不少她的传说,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对劲,不免怀疑花轿里的新娘子,不是福星,而是扫把星——福雨儿。
她蹑手蹑脚地走向花轿,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只有碗公那么大的黑蜘蛛从树枝垂落下来,吓得她连返好几步,再也不敢接近花轿,还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吧!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欧阳楚瑾回来了,刘大姊奇怪地问:“二公子,你怎么两手空空?”
“不知道为什么,连一只鸟都没有。”欧阳楚瑾脸色有些尴尬。
有个轿夫发牢骚似地间:“那今晚大家吃什么?”
“请大家今晚勒紧裤带,明天走出这座山,我请大家去酒馆大吃大喝。”
一个轿夫面如死灰地跑来。“不好了!有个轿夫去小解时,不小心被雷劈死了!”
“去把他的尸体埋了。”欧阳楚瑾表情凝重说。“我会负责照顾他家的。”
“二公子,你有没有感到什么不对劲?”刘大姊再也忍不住了。
欧阳楚瑾偏着头问:“没有,刘大姊,你想说什么?”
“这赵旅程不大平静。”刘大姊话中有话。
“是我的错,我不该走山路。”欧阳楚瑾语带深深的自责。
刘大姊抿紧唇线,身为媒婆,接错新娘子,她也难辞其咎,因为这桩喜事从头开始就是个骗局,不能全怪福老爷挂羊头贾猪肉,她也有错,她没对福老爷说真话——欧阳世家根本不是以赛马致富。欧阳老太爷,也就是欧阳公子的祖父,在没建立雕龙堡前,正逢宋朝未年,曾是一名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
幸亏改朝换代,欧阳老太爷乘机金盆洗手,建立以养马为业的雕龙堡。
关于欧阳老太爷的事迹,在成都,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但因为他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欧阳老夫人很会待人处世,不但积极的造桥铺路,而且还会赈灾济民,扭转了成都人对雕龙堡的坏印象。不过谁敢保证欧阳老夫人若知道新娘被掉包,会不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再说,欧阳老爷,也就是老夫人入赘的夫婿,十年前因迷懋成都一位名妓,和那位名妓在中秋佳节游河赏月时,竟离奇地双双落水而死!虽然大家都怀疑他们是遭到欧阳老夫人的毒手,不过县太爷查无实证,只能以意外失足结案。
刘大姊想了又想,唯今之计,除了心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祈求上苍保佑,让她安然地把新娘子送到成都外,还要找个没人在场的机会,和花轿里的福雨儿约法三章,要她死都不能承认她是扫把星,不然她以后恐怕就只能替孤魂野鬼作媒了
冰雹下完,又下了一阵大雨,除了花轿里的新娘,其他人都被淋成落汤鸡。
大雨好不容易停歇,一行人四下去找干柴,生火取暖兼烤衣,折腾了一天,虽然青蛙的叫声不绝于耳,但轿夫和刘大姊还是累得睡着了,轩声和肚子饿的叫声显得夜晚毫不宁静。
欧阳楚瑾则是背靠着花轿,目光如炬,注意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他不是没想过,一连串的灾难是从何而来?真的是他走错路这么简单的原因吗?
但他还是相信花轿里的是福星,否则她不会安然无恙,老天特别眷顾她,这就是最好的明证!他伸了伸修长的脚,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
坦白说,他现在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但他努力让自己保持英挺。为了大哥,这趟迎亲旅程就算再辛苦,他也要咬紧牙关撑下去。
一阵微弱的啜泣声从花轿里传出来。
“大嫂,你怎么了?”
“你累了一天,怎么还没休息?”啜泣声立刻停止,换来关切的问声。
欧阳楚瑾不想让大嫂担心,用十足的气力说:“我一点也不累。”
“你快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福雨儿小声地说,深怕惊扰到别人睡觉。
“大嫂,你刚才为何而哭?”欧阳楚瑾不弄明白的话,他一定会睡不着。
“我想家,想爹娘和妹妹。”福雨儿差点说溜了嘴。
欧阳楚瑾体贴地说:“大嫂,你安心,我娘、我大哥和我也会视你如家人。”
福雨儿刚刚才控制住的泪腺,此刻又蓄满水光,在这个世上,只有晴儿对她好,现在又多了个欧阳二公子;她听到他和刘大姊的对话,他处处维护她,令她感动得流下大量无声的眼泪。
但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连她要嫁的新郎叫啥名字,她也不知道,她是被福老爷硬推入花轿的冒牌新娘。
她的个性和晴儿刚好相反,她不会反抗,在福家,她比丫发还要逆来顺受。
虽然她不时地提醒自己小心谨慎,可是她天生粗手粗脚,家里的花瓶全被她碰破了;她知道爹娘不喜欢她,但她不怨,谁教她是扫把星!?
若不是晴儿威胁不但要跟她同时生,还要跟她同时死,她早就投河自尽,了结多灾多难的一生。
欧阳二公子是个不错的男人,隔着纱帘,她拉没有完全看清楚他的长相。
不过男人看外表是不准的,有一颗善良的心最重要,为了保护大家,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和老虎搏斗,这么好的男人,晴儿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
其实,她希望晴儿能嫁给二公子,最大的原因还是她怕自己会带给欧阳家无数的苦难,甚至有可能害欧阳家家破人亡。福雨儿拭干眼泪,以轻快的声音说:“谢谢你,二弟,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欧阳楚瑾说:“叫我楚瑾好了,我年纪远比你大七岁。”
“你年纪不小,可有婚配?”福雨儿探问。
“长幼有序,娘说替大哥订房媳妇后,才能轮到我。”
“我妹妹不错,你也不错,你们俩是很合适的一对。”
“大嫂,我说了你别生气,令妹是有名的扫把星。”欧阳楚瑾含蓄地回绝。
福雨儿的心情跌落谷底,喃喃自语道:“你连她人都还没见到.就因传言她是扫把星,而毫不考虑地拒绝婚事”
“这是人之常情,没有男人会娶扫把星来克死自己。”
福雨儿自暴自弃道:“你说的对,扫把星不该活在世上害人。”
欧阳楚瑾安慰地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也许她会遇到不怕扫把星的男人。”
“不瞒你说,我其实是”福雨儿本来想吐实,但爹的话言犹在耳,福老爷要她死都不能承认自己是扫把星。咽了咽口水,她改变初衷。“天底下不怕扫把星的,只有福星,只要我们姊妹俩在一块,扫把星的威力就不会那么可怕。”
“我知道你们是双胞胎,感情非常好,你想帮妹妹的心情,我也很了解。
但我真的不敢让福雨儿走进我家大门一步,我怕我哥会承受不起。”
欧阳楚瑾老实的说出他的担忧,不过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花轿里未曾谋面的大嫂,她是个好姊姊,也是个好女人。
福雨儿关切地问:“我夫君病得很严重吗?”
欧阳楚瑾咬了咬唇,其实他一开始并不赞同这桩婚事,因为大哥的痛真的很严重,去年娘不知用了什么关系,趁御医回乡探亲时,请来为大哥治病。但御医说大哥活不过两年,福晴儿真有办法扭转天命吗?如果不能,好好的一位姑娘岂不是要守活寡一辈子!?
可是娘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在大嫂面前尽量说好话。“大嫂放心,大哥能自己下床,只不过他很容易头晕,所以常躺在床上。”
“万一我不如传说中的有福气,不能让夫君病情转好,怎么办?”
“如果连大嫂都无法让大哥有转机,那也只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福雨儿松了一口气。“谢谢你,楚瑾,你真是个好男人。”
“天色很晚了,大嫂早点休息。”欧阳楚瑾一脸惭愧。
“我我想小解。”福雨儿羞怯的嗫嚅。
“刘大姊已熟睡,我陪大嫂去好了。”欧阳楚瑾自告奋勇。
福雨儿重礼教地说:“男女有别,我自己去找个隐密的地方就可以了。”
“山里有老虎,大嫂一介弱女子,太危险了。”欧阳楚瑾有保护大嫂安全的义务。
“我不怕,我是福星,我不会有事。”福雨儿脸盖着红中,指尖夹着红中一角,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步出花轿。但她仍是不小心地踩到睡在轿前的轿夫一脚,虽然那个轿夫熟睡如猪,但他将倒大楣了来到不远处的大树后福雨儿将红中拉到凤冠上,正掀高罗裙,就听到花轿那迸传来惨叫声。
她赶紧小解完,还没把红中放下,身后便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一个回头,正好跟欧阳楚瑾脸相对,四目相望,柔和的月光从叶缝中洒落下来,照在两人的脸上。
她真是美若天仙,他的心中这么想,而她想的跟他一样,他真是帅。但她很快地回过神,这样相望是不合礼教的,她赶紧将红中盖下,深吸一口气,平抚心中乱跳的小鹿,柔声讯讯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轿夫,不小心被毒蝎刺了一下。”欧阳楚瑾试着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要不要紧?”不用问是哪个轿夫,福雨儿心知被刺的一定是被她踩了一脚的那个人。
欧阳楚瑾说:“我已命人及时将肿起来的地方挖掉,他应该没大碍才对,只是会不良于行。”
“太好了。”福雨儿暗自在心里感谢菩萨,没让她再杀一个无辜的人。
“我担心大嫂也会碰到意外,所以急急跑来。”欧阳楚瑾莫名其妙地解释。
“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福雨儿心底升起一股苦涩的甜蜜。
这一夜,两个人都无法成眠,在他们的脑海里都有对方的身影挥之不去,虽然两人都极力地闭上眼皮,试图数羊数马数各种动物,让大脑没有幻想的空间,但是——烦恼啊!才下眉头,又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