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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毋回护。寻以琦善代林则徐,命沿海遇敌勿击。伊里布初至浙,驻镇海筹防,疏报击沉敌船,有所擒获,命慰谕英人攻击出于误会,促令退兵交地,俘虏俟敌退释还。伊里布遣家丁张喜偕员弁赴定海犒师,英人亦答餽,奏闻,谕却勿受。请增调安徽、两湖兵,允之。
裕谦方代署两江总督,疏言:“各省皆可议守,独浙江必应速战。”且言:“定海西境岑港为第一险要,应以精兵先据之。”下伊里布体察办理。既而琦善在粤议款不得要领,兵端又开,二十一年正月,诏促伊里布进兵规复定海。二月,义律既踞香港,尽调英船赴粤,以交还定海告。诏斥附和琦善,以兵砲未集,藉词缓攻,致敌船遁去,褫协办大学士、双眼花翎,暂留两江总督任,以裕谦代为钦差大臣督浙师。裕谦论劾伊里布遣家丁赴敌船事,命解任,带张喜来京,下刑部讯鞫,褫职,遣戍军台。未几,定海、镇海、宁波相继陷,裕谦殉之。
二十二年春,扬威将军奕经援浙,复挫败。巡抚刘韵珂疏陈浙事危急,荐伊里布无急功近名之心,为一时仅见,请发军营效力赎罪。于是予七品顶戴,随杭州将军耆英赴浙,密谕相机办理。及英兵犯乍浦,耆英遣往设计退兵。五月,署乍浦副都统,复令张喜传语,英兵遂去乍浦,犯吴淞,由海入江,镇江失守。伊里布奉命偕耆英赴江宁议和,事详耆英传。和议既成,英兵退,约于广东议税则,命偕耆英详慎酌商,授广州将军、钦差大臣,办理善后事宜。二十三年,至粤,见民心不服,夷情狡横,忧悴。逾月病卒,赠太子太保,谥文敏。
宗室耆英,字介春,隶正蓝旗。父禄康,嘉庆间官东阁大学士。耆英以廕生授宗人府主事,迁理事官。累擢内阁学士,兼副都统、护军统领。道光二年,迁理籓院侍郎,调兵部。四年,送宗室閒散移驻双城堡。五年,授内务府大臣,历工部、户部。七年,授步军统领。九年,擢礼部尚书,管理太常寺、鸿胪寺、太医院,兼都统。十二年,畿辅旱,疏请察吏省刑,嘉纳之,授内大臣。十四年,以管理步军统领勤事,被议叙。历工部、户部尚书。十五年,以相度龙泉峪万年吉地,加太子少保。命赴广东、江西按事。十七年,内监张道忠犯赌博,耆英瞻徇释放,事觉,降兵部侍郎。寻出为热河都统。十八年,授盛京将军。诏严禁鸦片,无论宗室、觉罗,按律惩治。疏请旗民十家联保,以凭稽察。二十年,海疆戒严,疏请旅顺口为水路冲衢,当扼要筹备。英船入奉天洋面,先后游弋山海关、秦皇岛等处,锦州、山海关皆设防。
二十二年正月,粤事急,琦善既黜,调耆英广州将军,授钦差大臣,督办浙江洋务。因御史苏廷魁奏英吉利为邻国所破,诏促耆英赴广州本任,乘机进剿,寻知其讹传,仍留浙江。五月,吴淞失守,命偕伊里布赴江苏相机筹办。英兵已入江,越圌山关,陷镇江,踞瓜洲,耆英与扬威将军奕经先后奏请羁縻招抚。七月,英兵薄江宁下关,伊里布先至,英人索烟价、商欠、战费共二千一百万两,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五港通商,英官与中国官员用平行礼,及划抵关税、释放汉奸等款。越三日,耆英至,稍稍驳诘之。英兵突张红旗,置砲锺山上临城,急止之,遣侍卫咸龄、江宁布政使恩彤、宁绍台道鹿泽良,偕伊里布家丁张喜,诣英舟,许据情奏闻。宣宗愤甚,大学士穆彰阿以糜饷劳师无效、剿与抚费亦相等为言,乃允之。耆英等与英将濮鼎查、马利逊会盟于仪凤门外静海寺,同签条约,先予六百万,馀分三年给,和议遂成。九月,英兵尽数驶出吴淞,授两江总督,命筹办通商及浙江、福建因地制宜之策。
二十三年,授钦差大臣,赴广东议通商章程,就粤海关税则分别增减,各口按新例一体开关,胪列整顿税务条款,下廷议施行。又奏美利坚、法兰西等国一体通商,允之。美国请入京瞻觐,卻不许。二十四年,调授两广总督,兼办通商事宜。二十五年,协办大学士,留总督任。比利时、丹麦等国请通商,命体察约束。二十六年,京察,以殚心竭虑坐镇海疆,被议叙。疏上练兵事宜,缮呈唐臣陆贽守备事宜状,请下各将军督抚置诸座右。英国请于西藏定界通商,谕耆英坚守成约,毋为摇惑。
故事,广东洋商居住澳门,贸易有定界,赴洋行发货,不得擅入省城。自江宁和议有省城设立栈房及领事入城之约,粤民犹持旧例,愬于大吏,不省,乃举团练,众议汹汹,不受官吏约束。二十三年,濮鼎查将入城,粤民不可,逡巡去。二十五年,英船复至,耆英遣广州知府余保纯诣商,粤民鼓噪,安抚乃罢。英人以登岸每遭窘辱,贻书大吏诮让,群情愤激,不可晓谕。至二十七年,英船突入省河,要求益坚,耆英谩许两年后践约,始退,自请议处。谕严为防备,务出万全。耆英知终必有衅。
二十八年,请入觐,留京供职,赐双眼花翎,管理礼部、兵部,兼都统。寻拜文渊阁大学士,命赴山东查办盐务,校阅浙江营伍。三十年,文宗即位,应诏陈言,略曰:“求治莫先于用人、理财、行政诸大端。用人之道,明试以功。人有刚柔,才有长短。用违其才,君子亦恐误事;用得其当,小人亦能济事。设官分职,非为众人藏身之地。实心任事者,虽小人当保全;不肯任怨者,虽君子当委置。行政在于得人,迂腐之说,无裨时务,泥古之论,难合机宜,财非人不理。今赋额四千馀万,支用有馀,不能如额,以致短绌。致绌之由,非探本穷源,不能通盘清釐。与其正赋外别费经营,不如于正赋中覈实筹画。”疏入,特谕曰:“身为端揆,一言一动,举朝所矜式。耆英率意敷陈,持论过偏,显违古训,流弊曷可胜言。”传旨申饬。耆英不自安,屡称病。是年十月,上手诏揭示穆彰阿及耆英罪状,斥“耆英在广东抑民奉夷,谩许入城,几致不测之变。数面陈夷情可畏,应事周旋,但图常保禄位。穆彰阿暗而难明,耆英显而易见,贻害国家,其罪则一”犹念其迫于时势,从宽降为部属。寻补工部员外郎。
咸丰三年,粤匪北犯,耆英子马兰镇总兵庆锡奏请父子兄弟同赴军前,命耆英随巡防王大臣效力,以捐饷予四品顶戴。五年,庆锡向属员借贷被劾,耆英坐私告,革职圈禁。
八年,英人纠合法、美、俄诸国兵船犯天津,争改条约,命大学士桂良、尚书花沙纳扆往查办。巡防王大臣荐耆英熟悉情形,召对,自陈原力任其难,予侍郎衔,赴天津协议。初耆英之在广东也,五口通商事多由裁决,一意迁就。七年冬,广州陷,档案为英人所得,译出耆英章奏,多掩饰不实,深恶之。及至天津,英人拒不见,惶恐求去,不候旨,回通州,于是欺谩之迹益彰,为王大臣论劾,严诏逮治,赐自尽。
论曰:罢战言和,始发于琦善,去备媚敌,致败之由。伊里布有忍辱负重之心,无安危定倾之略,且庙谟未定,廷议纷纭,至江宁城下之盟,乃与耆英结束和议,损威丧权,贻害莫挽。耆英独任善后,留广州入城之隙,兵衅再开,浸致庚申之祸。三人者同受恶名,而耆英不保其身命,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