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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夫人急忙站起来想走到书斋里去腾格拉尔拉住她。“别去!”他说。他吃惊地望着他。基督山好象没有注意到这些情形。阿尔贝进来了他打扮得非常漂亮看起来很快活。他很有礼貌地对男爵夫人鞠了一躬对腾格拉尔如熟人一般地鞠一躬对基督山则很亲热地鞠一躬。然后又转向男爵夫人说:“我可以问问腾格拉尔小姐好吗?”
“她很好”腾格拉尔连忙回答“她现在正在她的小客厅里和卡瓦尔康蒂先生练习唱歌。”
阿尔贝保持着他那种平静和漠不关心的样子;他也许心里气恼但他知道基督山的眼光正盯着他。“卡瓦尔康蒂先生是一个很好的男中音”他说“而欧热妮小姐则是一个很棒的女高音而且钢琴又弹得象泰尔堡[泰尔堡(一八一二—一八七一)瑞士著名钢琴家。——译注]一样妙。他们合唱起来一定是很好听的。”
“他们两个配起来非常妙。”腾格拉尔说。
这句话粗俗得都使腾格拉尔夫人面红耳赤阿尔贝却好象没有注意到。
“我也算得上是一位音乐师”那位青年说“起码我的老师常常这么对我说。可说来奇怪我的嗓子跟谁都配不上来尤其配不上女高音。”
腾格拉尔微笑了一下好象是说那没关系。然后显然他很想取得他的效果就说:“王子和我的女儿昨天大受赞赏。您没有来参加吧马尔塞夫先生?”
“什么王子?”阿尔贝问。
“卡瓦尔康蒂王子呀。”腾格拉尔说他坚持要这样称呼那个青年。
“对不起”阿尔贝说“我可不知道他是一位王子。那么昨天卡瓦尔康蒂王子和欧热妮小姐合唱了吗?不用说那肯定很好听。很遗憾我没有到场。但我没法接受您的邀请因为我已经答应陪着家母去参加夏多勒诺伯爵夫人主持的德国音乐会。”这样在沉默了一会儿以后马尔塞夫又说“我可以去向腾格拉尔小姐问好吗?”好象这件事以前从未有过似的。
“等一会儿”银行家拦住那青年说“您听到那支好听的小曲了吗?嗒嗒好听得很。等一下让他们唱完再说吧!好!棒!棒哇!”银行家热烈地喝彩着。
“确实是”阿尔贝说“棒得很没有谁比卡瓦尔康蒂王子更理解他祖国的歌曲了‘王子’是您称呼的对不对?可即使他现在还不是将来也很轻易做上的。这种事情在意大利不算稀奇。我们再说说那两位可爱的音乐家吧您得款待我们一次腾格拉尔先生。别告诉他们来了一个陌生客人让他们再唱一歌。听歌应该在一小段距离以外才有意思不让人看见也不要看见人这样就不会打扰歌唱者使他可以自由自在地把他的灵感全部释放出来让他的心灵无拘无束地任意驰骋。”
阿尔贝这种毫不上心的态度令腾格拉尔十分气恼。他把基督山拉到一边。“您觉着我们那位情人如何?”他说。
“他看上去很冷淡!但您的话已经说出口的了。”
“是的当然喽我答应把我的女儿嫁给一个爱她的男子而不是给一个不爱她的人。即使阿尔贝跟卡瓦尔康蒂一样有钱我也不会那么高兴地看到他娶她他太傲慢了。”
“噢!”基督山说“也许是我的偏爱让我盲目但我可以向您保证马尔塞夫先生是个很可爱的青年他一定会使小姐很幸福而且他迟早都会有点造就——他父亲的地位很不错。”
“哼!”腾格拉尔说。
“那有什么可怀疑的?”
“我指的是过去——过去那种贫贱的出身。”
“但一个父亲过去的生活影响不了他的儿子。”
“那倒是真的。”
“来别固执了一个月以前您很希望结成这门亲事。您了解我——我难过的要命。您是在我的家里遇到那个小卡瓦尔康蒂的关于他我再向您说一遍我可什么一无所知。”
“但我可知道几分。”
“您了解过了吗?”
“那还须得了解吗?对方是怎么样的人物不是一眼就可以知道的吗?第一他很有钱。”
“这一点我可不能确定。”
“但您对他负责的呀。”
“负责五万里弗——小意思。”
“他受过出色的教育。”
“哼!”这次可是基督山这样说了。
“他是一个音乐家。”
“所有的意大利人都是音乐家。”
“我说伯爵您对那个青年人可不公平。”
“嗯我承认这件事让我很不高兴您和马尔塞夫一家人的关系已经那么长了我真不愿意看到他这样来插在中间。”
腾格拉尔大笑起来。“您真象是个清教徒”他说“那种事情可是天天都有的。”
“但您不应该就这么毁约马尔塞夫一家人都巴望结成这门亲事呢。”
“真的?”
“当然。”
“那么让他们来把话说明白吧您可以给他父亲个暗示您跟那家人的关系既然这么密切。”
“我?您是从哪儿看出来这一点的?”
“他们的舞会上就够明显的啦。嘿伯爵夫人那位瞧不起人的美塞苔丝那位傲慢的迦太罗尼亚人她不是还挽住您的胳膊带您到花园的幽径去散了半个钟头的步吗?但她平常即使对最老的老朋友也是不轻易张口的。您愿不愿意负责去跟那位当父亲的说一说?”
“再愿意不过了如果您希望的话。”
“不过这一次得把事情明确地敲定。如果他要我的女儿让他把日期定下来把他的条件公布出来——总之我们或者互相谅解或者干脆吵一架。您明白吧——不要再拖延。”
“是的阁下这个事情我代您留心就是了。”
“我并不是说很心甘情愿地在等待他但我确实也在等待他。您知道一个银行家必须忠实于他的诺言。”于是腾格拉尔就跟半小时前卡瓦尔康蒂先生那样叹了一口气。
“好!棒!棒哇!”马尔塞夫模仿这位银行家的样子喝彩因为此时正一曲终了。
腾格拉尔开始怀疑地望着马尔塞夫这时忽然有一个人过来向他低语了几句话。“我就回来”银行家对基督山说“等一下我。我也许有一件事情要对您说。”
男爵夫人趁她丈夫出去的功夫推开她女儿的书斋门。安德烈先生本来和欧热妮小姐一起坐在钢琴前这时就象只弹簧一样地惊跳起来。阿尔贝微笑着向腾格拉尔小姐鞠了一躬而小姐则不慌不乱用她往常那种冷淡的态度还了他一礼。卡瓦尔康蒂显然十分狼狈;他向马尔塞夫鞠躬马尔塞夫则努力以最不礼貌的神情对待他。然后阿尔贝就开始称赞腾格拉尔小姐的歌喉而且说他听了刚才她唱的歌之后他很后悔昨天晚上没能来参加。
卡瓦尔康蒂觉着一个人站在一旁很尴尬就转过身去和基督山讲话。
“来”腾格拉尔夫人说“别再唱歌和讲好听的话了我们去喝茶吧。”
“来吧罗茜。”腾格拉尔小姐对她的朋友说。
他们走进隔壁客厅里。茶已备好。他们按照英国人的规矩加好糖把茶匙放在他们的杯子里正要开始要喝的功夫门又开了腾格拉尔显然十分激动地走进来。尤其是基督山注意到了他的这种神色就用目光请银行家解释。“我派到希腊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腾格拉尔说。
“哦!哦!”伯爵说“原来您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出去了。”
“是的。”
“国王奥图还好吗?”阿尔贝以最轻松的口气问道。
腾格拉尔并不作答只是又向他投去一个狐疑的目光;基督山转过头去掩饰住他脸上同情的表情但那种表情一转眼就过去了。
“我们一块儿回去好不好?”阿尔贝对伯爵说。
“只要您愿意。”伯爵回答。
阿尔贝弄不懂银行家的那种目光意味着什么就转身去问基督山说:“您见到他看我的那个样子吗?”基督山当然明白得十分清楚。
“当然”伯爵说“但您认为他的目光里有什么特别的含意吗?”
“我确实这么想他说的希腊来的消息是指什么?”
“我怎么能告诉您呢?”
“因为我以为您在那个国家派了情报员。”
基督山意味深长地微笑了一下。
“别说了”阿尔贝说“他来了。我去恭维恭维腾格拉尔小姐的饰叫她父亲跟您说话。”
“如果您一定要恭维她最好还是恭维她的嗓子吧。”基督山说。
“不那是人人都会说的。”
“我亲爱的子爵您未免鲁莽得太可怕啦。”
阿尔贝含笑向欧热妮走过去。这当儿腾格拉尔把嘴巴凑到基督山的耳朵上。“您的忠告太好了”他说“在‘弗尔南多’和‘亚尼纳’那两个名字后面果然包含着一段可怕的历史。”
“真的!”基督山说。
“是的我可以告诉您一切但把那个年轻人带走吧。他在这儿我有点受不了。”
“他和我一起走。还要我叫他的父亲来看您吗?”
“现在更有必要了。”
“好极了。”伯爵向阿尔贝示意了一下;他们向夫人和小姐鞠躬告辞——阿尔贝对于腾格拉尔小姐那种冷淡的态度毫不在乎基督山又给了腾格拉尔夫人一番忠告暗示她一位银行家的太太应该对前途如何慎重打算。卡瓦尔康蒂先生恢复了他刚开始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