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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少恒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奔入已被日堡整个包下的来兴居,快步走向陆子楚暂时独居的别院。
“陆堡主,有消息了。”星影失踪了近十天,他为了没有克尽守护她的责任而自责不已,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他几乎抑制不住斑昂的情绪。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寻找星影,日堡在这一带的人马几乎全部出动。陆子楚整天面无表晴、没有笑容,每当又一次听到“没有踪迹”时,他眼中都会隐隐闪过一丝痛苦,令旁观的人都替他感到心痛,深觉这“情”字真是害人不浅。他几乎不眠不休、不吃不睡,让他那些忠心的属下们担心不已。
罗少恒很快地把刚刚获得的消息禀告陆子楚。
陆子楚脸上的寒霜终于解冻,久悬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心想她必定是和那对母子同乘马车,他的部属才会错过她。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起初他有信心只要搜索每一条通往北方的道路,就一定会找到星影的踪迹,但是却没有一路人马回报发现有关她的任何线索,她像是平空消失了。
每当夜阑人静时,他都会回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互开玩笑时,她脸上促狭的可爱笑容;捉弄她时,她的娇嗔;多少次,他在深夜凝视偎在怀中的她甜美而满足的面容她已深入他骨髓,令他不可自拔。
他本来以为这一生终将孤独以终,没想到萍水相逢的人儿,却是他一生爱恋之所系,他要不计任何代价把她找回来,将她紧紧锁在他身边,不让她有逃离他的机会。
他起身朝外走。
若再让她碰到他,她绝对要他死得很难看!也许把他绑在树上,风吹雨淋个五天五夜!
星影的嘴角因幻想中的画面而愉快地勾起。
这几天和刘大婶同行,让她学了不少。她就像个新生儿-样,贪婪地吸取听到的点点滴滴,却发现其实这个社会并没有改变多少,至少风俗习惯方面是如此。
他竟敢诓她,说她“毁人清白”!害她在痛苦思念之余,还怕他会因为被自己毁去清白,就此立下“贞节牌坊”终生不娶,甚至担心愧疚得数度暗自垂泪。还好刘大婶看她老是闷闷不乐,在问清楚事情经过后,才笑着把真相告诉她,不然她搞不好到现在还在自责。
星影愈想愈生气,也许五马分尸比较适合他。
她烦躁地把满腹牢骚发泄给身旁唯一的听众小伟听。
“小伟,我告诉你,这个世上有一个很可恶的坏人,他既专横又霸道,不但用诡计骗人,还企图拐骗良家妇女。”
“星影姊姊,你说他坏,那他一定真的很坏。”天真的小脸上满是信任。
他这么一说,星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不是我说他坏他才坏,而是他天生就坏。遇到那种坏人,最好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省得惹上一身麻烦,这样才是聪明人。”
“那他是不是长得跟牛头马面一样可怕?”小伟好奇地问,幼小的心灵中总是容易把美与善、丑与恶联想在一起。
星影本想回答“没错”但是她终究不善于说谎,只好不情愿地回答“也没那么丑啦,老实说,有时候他还挺好看的。”
小伟更不懂了,怎么会有人“有时”很好看?像星影姊姊,无论什么时候看、怎么看都很美,她在他心中是最美的。他又想列一个问题“那他这么坏,一定很会打人?”小脸上有一抹畏惧。
星影爱怜地摸摸他的头,知道他一定是把陆子楚跟他那个坏父亲联想在一起。
不知为什么,她相信陆子楚绝对会是个好父亲,所以她立即摇头,喃喃道:“不会,他对人很好。”
看到小伟不解的目光,星影才猛然发觉自己的行为不像在数落陆子楚的不好,反倒像在替他辩护似的。她赶忙加上一句“他那种坏不是光看行为和外表就可以分辨出来,反正他就是超级的坏就对了。”
“这么可怕?”小伟小脸担心地皱在一起“星影姊姊,你要小心点,不要被这个坏人骗了。”
星影肯定地点头“你放心,我聪明得很,他现在早就被我甩到天之涯、海之角去了。”
“是吗?”冷冷的熟悉声音自她头顶传来。
“当然。”星影本能地回答后,才倒抽一口气。这怎么可能?她猛然探头出去。
陆子楚如天神般矗立在马车顶,衣袖迎风飘扬,飒飒作响。他低头俯望着她,阴霾密布的俊脸告诉她,现在他的心情很不好。
“你你怎么找到我的?”星影结结巴巴地问,一脸不信。
陆子楚没回答,优雅地纵跃而下,刚好落在车辕上,随即伸手搂住她,脚尖略点,跳上一旁与马车同速的黑马背上,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优雅得令人匪夷所思。
星影被抱上马背后,才看到马车已经被日堡的部属团团围住,仿佛在护送它似的快速转向朝东的道路。马浩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接掌了马车,也不晓得对小伟和刘大婶说了些什么,他们不仅没有抗议,还愉快地朝她挥手。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她一点都没察觉?
“你不能就这样把我带走,而且我要往北走,你不能强迫我朝东走,快放我下来!”星影用力扳动紧挟在她腰间的铁臂。
陆子楚置若罔闻,熟练地操控骏马转了个漂亮的弯,绕列车队前方,居于领导地位。
“你没听到吗?我说放我下”
她的抗议还没说完,手腕就被铐上一条细金打造的手炼,而手炼的另一端赫然绕在陆子楚手腕上。
“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犯人!”星影侧坐在马背上,半边肩背都被紧压着贴在他的胸膛上,动弹不得。
她努力抬头,正要破口大骂,小嘴就被陆子楚蓦然低下的唇含住。和上次的吻不同,这个吻充满狂暴的怒意,像是要把多日来的相思和担忧全部发泄完毕。
陆子楚放开缰绳,放任识途的爱马载着他俩尽情狂奔,一手紧紧控制她的下巴,恣意地蹂躏,滚烫的舌强硬地撬开她紧咬的牙关,任意索取吮吻,要求她的降服。
星影全身火热得施不出力量抗拒,只能攀附着他才不至于瘫软下去。
良久,他的吻才缓和下来,轻怜蜜意地在她红通通的脸颊上流连。又过了许久,他才放开她,重新拾回对胯下骏马的控制。
星影轻触肿胀的红唇,怔忡地望着他略显憔悴的脸庞,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找我?”
陆子楚没有直接回答,他低下头,痛苦的眼神笔直映入她眸中“星影,永远不要再从我身边逃开。”俊目中赤luoluo的感情深深震撼了星影的心,也回答了她的问题。
星影忽然觉得好累、好想哭,她真的这么做了。
几日来的思念也好、埋怨也好、爱也好、气也好,都抒发在尽情奔流的泪水中。
她紧揪着陆子楚的衣襟,哭得柔肠寸断。陆子楚温柔地搂着她,口中喃喃低语着安慰的话,不时亲吻她的面颊,吻掉她的泪水。
良久,星影才抽抽搭搭地说道:“你知道,我平常没有呃这么爱哭。”
陆子楚把头轻抵在她散着淡香的秀发上,一手轻抚她的秀发“我知道。”
她摸摸他胸前湿了一大片的衣襟,不好意思地边吸鼻子边抽噎“对不起我把你的上衣哭哭湿了。”
“没关系。”陆子楚腾出一手撩开被她哭得汗湿的刘海。
温柔的动作使星影忍不住又泛上泪水“在马车上我我都睡不好,我喜欢睡帐篷。”
陆子楚笑了。“只要你喜欢,以后我们都睡帐篷。”
星影的抽噎渐息,她窝靠在陆子楚怀里,边揉眼睛边半开玩笑地说:“我也没吃好,我想吃香香的饭、赏心悦目的菜。”
“我知道。”他失笑地想,原来她哭成这样不是因为想念他,而是思念舒适的帐篷和美食?就算真是如此又何妨,只要能让她高兴,他愿意生生世世供给她锦衣玉食。跟她带给他的快乐相比,这种小事根本微不足道。
“还有,我没有毁你清白,刘大婶已经告诉我,没有女人毁男人清白这种事,所以我不必嫁给你。”星影擦干脸颊上的泪水,加重语气,抬头看陆子楚会不会反对。
“原来你发现了。”陆子楚轻笑出声,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星影大吃一惊,他竟然低头对她保证道:“我不会再用这个借口逼你跟我成亲。”
星影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仍然泪湿的眼眸怀疑地望着他“你是说真的?”
陆子楚再度保证。
星影反而不安起来。那他之前是在跟她开玩笑?还是他改变心意不想娶她?或是他打算去找另一位“方便”的“现成人选”?诸多可能的原因在她脑中飞来转去,每个都让她心中很不是滋味。虽然先前打定主意不嫁的人是她,但是他的心意未免也变得太快了!她不悦地想。
陆子楚也不多加说明,只把她搂得更紧,策马奔向前方。
日堡的快马果然不同凡响,只经过半天的奔波,慕浩园就到了。
在星影一再保证绝不会再偷跑后,陆子楚才松开炼住他俩的手炼。令她讶异的是,这条手炼两头一扣后,竟是一条美丽的金项链!在他的坚持下,现在它正躺在她的颈项间,映着夕阳余晖闪闪发光。
陆子楚把她带到正厅后,就放她一个人自由参观,朴实的大厅一无华丽的布置,只有正中央挂着一幅“旭日东升”的巨大壁画,磅-的气势浑然天成,令人不自觉地肃然起敬。
星影惊讶地发现画上的落款人竟是陆子楚。她驻足画前,思索陆子楚这个不可思议的男人到底还有多少她未曾发觉的才华,直到一声稚嫩的叫唤响起,才打断了她的沉思。
“星影姊姊!”小伟快乐地朝她跑过来。
星影惊喜的搂住他“小伟,你们也来了。你娘呢?”
“娘忙着打理以后我们要住的屋子,她说以后这儿就是我们的家。”小男孩一脸敬畏地打量大厅里的摆设“娘还说我们可以住在这儿都是托你的福,因为你要留在这里,我们要服侍你,所以才能留下来。星影姊姊,你要不要来看看我们的屋子,马大叔分给我们一间好棒的屋子,有两个--”
星影打断小伟的话,蛾眉轻拢“小伟,谁说我要留在这里,我只是暂时在这儿停留,休息个一、两天后,还是要到京城去。”
小伟脸上快乐的光芒立即黯淡下来。
星影连忙解释“虽然我不住在这里,你们还是可以留在这儿,我会请子楚照料你们的。”
“可是娘在车上时就告诉过我,你不嫁给堡主不行,所以这里不就是你的家,你为什么还要去北方?”小伟困惑不解地问。
这下子换成星影被问得一头雾水。她偏头想了想后,才问:“你娘有没有说我为什么非嫁堡主不可?”
小男孩很努力地回想他娘说的话“她好像说什么清白的,我听不懂,但是我记得她是在看到你跟陆堡主亲亲后就这么说了。”
想到那一幕落人所有人的眼里,星影不觉红了脸。发了一会儿呆后,她的眉头蹙了起来,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
她突然恍然大悟,立即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朝陆子楚刚才消失的拱门奔去。
她找了一个仆人带她到陆子楚独居的别院之后,没先敲门就推开半掩的门扉,像火炮一样冲进去。尖叫一声后,她又像火烧**似的冲出来,大力把门关上,红着脸在迥廊上踱来踱去。
“我不知道才分开短短半个时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见我。”刚洗好澡的陆子楚打开门,一身清爽、好整以暇地倚着门轴,双手抱胸望着她。
“你是故意的!”星影怒瞪向他,又飞快地转开视线,脸上的红晕更盛“你怎么不先把衣服穿好?”
陆子楚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长巾,掩住懊遮的地方,健壮结实的胸膛则全部袒露在外,上面还闪着未干的水珠。他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健臂一伸,就把星影拉进房里,把门关上。
星影吓得缩靠在门上,动都不敢动,深怕若是一不小心碰掉他身上那条松松打个结的长巾,害它滑落的话要怎么办。
陆子楚瞅了她一会儿后,才提醒她“你刚才说我什么是故意的,嗯?”他两手支在门上,刚好把她困在他和门之间。
星影瞪着他光滑赤luo的胸肌,意志涣散地无法集中“你你在马背上做的事是故意的,你故意在那么多人面前面前”她愈说脸愈红“所以你才说不会再用先前的借口逼我成亲。”
陆子楚一点都没有悔意地承认。他支起她的下颔,温柔地望着她“星影,你很讨厌我?”
星影盯着他逼近的胸膛,思绪全乱,讷讷地回答“也不是讨厌,只是--”
陆子楚露出微笑打断她“那就没问题了。”他低下头,温柔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等我们把你挂念的事处理好,就回来拜堂好吗?”
这句话把星影的心思拉了回来。她和嬷嬷约定过,半年内无论如何都要回山里去,现在虽然才过了快三个月,但是扣掉来回京城需要的时间,能用来寻找她爹娘的时间就很有限了。
再说,陆子楚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来历,若是和她成亲,他势必得抛家弃产,他会愿意吗?她又忍心让他这么做吗?她美丽的脸庞一下子就堆满烦恼。
陆子楚像是了解她的心事,柔声道:“不要烦恼,有我在,我会替你处理好一切,相信我。”
星影望着他坚毅的男性面孔,她相信只要他想做的事,一定会排除万难达成,但是有些事却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改变的。看着他眼中她承受不起的温柔,她又想哭了。
她最近怎么这么爱哭!
“就是因为有你在,事情才会这么麻烦。”她略带哽咽地说。
她推开他,胡乱抹了一下滑下面颊的泪水,打开门走出去。
“子楚!”一声尖锐的惊呼刚好迎接她踏出的第一步。
星影愕然地看着站在地眼前的中年美妇,雍容华贵的脸庞上满是不信,一手掩口,一手来回指着陆子楚和星影,指尖还微微颤抖。
星影担心地望着她,她该不会快昏倒了吧?
“你你们”中年美妇似乎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星影瞥一眼衣衫不整的陆子楚,脸蛋倏地通红“您不要误会,什么事都没发生。”
中年美妇似是不信,她的视线在星影末干的泪痕和陆子楚光溜溜的胸膛上来回扫视后,以可以杀人的目光怒瞪陆子楚,尖声吼道:“你绝对要负责!”说完,她不再理会陆子楚,挽起星影的手臂就朝后院走,口中还不停念着“可怜的孩子,你放心,我绝对会要他负责,有我在别怕。”
她安慰地拍拍星影的手。
星影莫名其妙地被她拉着走,回头投给陆子楚困惑的一眼,用嘴形问他“她是谁?”
陆子楚邪邪地一笑,给她一个飞吻后,也用嘴形回答她“我娘。”
星影莲步轻移,躲躲藏藏地沿着雕刻精美的回廊移动,只见她两步一转头、三步一回首的惊慌模样,惹得不少经过的女仆会心地掩口一笑。
哇,真是可怕极了!星影胆战心惊地寻找下一个躲避地点。她还以为易嬷嬷的“念功”已经是世间一流,没想到陆子楚的母亲比她还厉害。自从那天被她撞见那一幕--据她老人家说是“上天垂怜,陆家有后”的重大一幕--之后,她就成天逼着他俩挑个黄道吉日成亲,不管星影怎么解释都无效。她终于知道陆子楚的固执来自何方了。
星影不知道陆子楚是怎么躲过她的疲劳轰炸,但是她自己可是叫苦连天。据刘大婶自其他婢仆那儿打听来的消息,一向在长安老家安养的陆夫人三不五时就会来这儿小住一阵子,她多年来的愿望就是替儿子找个媳妇,但是无论她如何软硬兼施,甚至抬出列祖列宗、以眼泪相逼,陆子楚都以一贯的冷漠充耳不闻。
这次她一抵达就听说陆子楚半挟持半哄骗地把一位姑娘带回来,立刻想过来探探他的口气,却恰巧撞上星影和陆子楚衣衫不整的暧昧情况,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论星影如何辩解,她都固执地认定星影已遭陆子楚“欺负”坚持要替她讨回公道,令星影哭笑不得。
更今星影气愤的是,可恶的陆子楚非但不帮忙,甚至还火上加油,用极度暧昧的语气说:“早点成亲也好,省得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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