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下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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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喧闹的街头，我看到一家饭店的玻璃窗上，有几幅大红的剪纸！我不由驻足欣赏。饭店里，笑语阵阵，人们举杯庆祝新年的来临。冰冷落地玻璃窗在剪纸的装扮下，传递着温馨祥和的气息。

    我这般痴痴地看着，有路人诧异，看着我，再看看饭店里边，我轻笑着移动脚步。眼前总是那些剪纸的影子。

    剪纸在家乡叫做窗花。小时候，过年前“剪窗花喽”随着奶奶的一声吆喝，我和叔叔家几个姐妹爬在奶奶的坑头，托腮凝视着奶奶的一双手，几张彩色有光纸被奶奶折叠又折叠，小剪刀嚓嚓嚓而过，就有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图案，十二生肖，胖娃娃，还有喜鹊梅花是窗花中的主角。我们抢着拿玻璃瓶收拾那些碎纸屑，穿过透明的玻璃瓶，五彩的纸屑也像一件艺术品。奶奶一边双手提起窗花，把它们举得高高，迎着光看图案是否匀称，一边絮叨着那些窗花图案中的有趣传说，我的想像力随着那些窗花生动起来。

    趁奶奶放下剪刀，我学她的样子在碎纸片上剪起来，奶奶说，心里先得有想剪的东西，再画下来，就不走样。我胡乱剪几下，粗细不均，就把那些不成形的东西，揉作一团，终没有用心去学。

    年前大扫除后，窑洞因新糊好窗纸显得特别明亮而暖和，炕炉中的火炭噼叭作响，奶奶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窗花从书本里拿出来，成双成对贴到洁白的窗户纸上。小院里，一阵阵炸麻花的油香味儿，一群女孩子在议论母亲为自己缝制的花布衣，然后纷纷拉起小伙伴的手去屋里观赏新买的年画。男孩们则在夸耀那些小鞭炮。

    在我心中，年味是随着窗花，随着年画，随着亲手写对联的日子一齐淡去的。如今的孩子，不再收集过年时的花糖纸，不会为分几个鞭炮而吵个不停，不再满足一件花布衫，更没有剪窗花，贴窗花时雀跃般的欢喜。

    过年时我家不再贴窗花，大概是新房子修好，换成玻璃窗时吧，记忆中，窗花先于奶奶“老”去，奶奶抚摸着她的那几把小剪刀，现在想来，她一定是在回忆巧手装扮新年的那些日子。

    我向妈妈要来奶奶留下的一把小剪刀。展开一本剪纸书，照着上边的样子剪起来，孩子围在我身边，看着我那笨拙的作品，竟然嚷着要我多剪一些。好玩的东西那么多，孩子们也喜欢这份古朴中的雅趣。这是一种需要呵护的艺术啊。我展开自己的手掌看看，心想，怎么就这么笨呢。奶奶说得对呀，心中得先有那份美。

    去年，在县黄河文化艺术节书法绘画展览中，我看到一幅剪纸作品：一位正在哺乳的母亲，气定神闲，微笑地看着怀中的婴儿，母亲的眼神，婴儿的表情，几缕像要飞扬的长发，作品的表现手法细腻流畅。我在一边赞叹“这姑娘的作品真不错”主办老师在一边直笑。询问过才知，那幅作品竟然出自一位男孩子的手，我一直误认为，喜欢剪纸是女儿家的情怀，其实，那些齿痕间的柔情与温暖属于每一个爱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