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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然后他就很苦恼,非常苦恼。但女孩子却毫不知情,依旧如数地打电话过来,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惟一令她不满意的,就是情郎从来都不打电话给自己。但她很快就替他找到了理由‘他还是个学生,是没有时间的。’”葛香不禁感到好笑,但笑出来却是苦苦的,仿佛心中含了块黄连。思德接着道:“然后博依变得烦躁而且恐慌了,厌恶各儿每次都来聒噪他,但他始终没有对她说。更惨烈的是,他有一个龌龊的心思产生了,于是他让在另一所大学的弟弟对女孩子扯谎。”他说到这里,便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葛香略略地张了一下嘴巴,打断他的话道:“扯什么谎?”思德低声道:“爱情谎言。”葛香摇摇头紧声道:“那他弟弟扯谎了没有?”思德黯然道:“他弟兄二人一个鼻孔出气,怎么会没有呢?他对各儿说:‘我哥哥真的是很喜欢你的,他也很想给你打电话,只是没有手机,不太方便。’”葛香突然感觉到这几句话终究是要弄出点事来的,不觉把心往上提了提。果然听思德突然把声调提高了八度,用手一拍大腿道:“没料到她第二天就打电话给博依,说她已经给他买了手机,正要给他寄过来。”葛香的心口猛地一震,为各儿的痴情感到惊慌,连忙惶惑着朝思德看去,只见他神情激动,仿佛大受打击。待略微平静一下后,他继续说道:“这时那博依被惊醒了。他懊悔了,他变得举止失措,于是他连忙打电话,问弟弟该如何是好。他弟弟也被震惊了,他想不到那各儿竟真的会拿几个月的工资,去为哥哥买一部手机。原本他隐约地希望出现这样的结果的,但当结果真的摆在眼前时,他自己却又反悔了。于是他良心上受到了无情地谴责,他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卑鄙下流,他为自己的无耻感到悲哀,感到惭愧!在为自己的错误反省了一天一夜后,他给哥哥回了电话,他说:‘把实话告诉她吧,而且你必须为她给你买的手机付费,我们不能在骗取了这么一个纯情女孩子的情感之后,再骗取她的钱财,那是她用汗水挣来的,每一分都带着艰辛。以前的错误,我们是会受到惩罚的,至少在良心上。把一切都告诉她,也许会是一种解脱。’”
葛香把心放下来,但心潮却澎湃着。看思德时,他正张口向外吐着气,似乎想把满腹的晦气都吐出来。天边一丝流云轻轻地滑过,本来虚脱的身子被四面的风撕碎了,浸泡入苦涩的天际。葛香回头问道:“的确,把一切告诉她,那兄弟俩的确解脱了许多,然而对各儿呢?她也会解脱吗?”思德淡然摇头,痴痴地道:“我不知道,料想定是一场噩梦,一腔痛苦,一番摧残吧。但是除了这样,我们还能怎么做呢?继续骗下去?不可能的!”葛香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如何去说。沉默了一阵子,又问他道:“那结末呢?”思德道:“博依把一切都告诉了各儿,各儿在电话那头,开始显得很激动,哭得厉害,但仍然坚持听完了一切,又沉默了良久,然后只说了一句话便把电话挂了。”说到这里他便不再说下去。葛香问道:“最后呢?最终的结局是什么?”思德轻轻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葛香怀疑地看着他道:“你也不知道?”他点了点头。葛香转眼瞪着他道:“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其中的一个角色?你就是博依!”思德摇摇头道:“不是,我我是博依的弟弟。”说完便低下头去,将脸埋在膝间,默然不语。葛香嘘了一口气,将这个故事重新审视了一番,然后问思德道:“各儿最后说的一句话是什么?”思德将脸抬起来,用手在脸上使劲地抹了抹,然后道:“她说:‘你可以拒绝我,但不可以欺骗我!’”于是连葛香也一起默然了。
午间的太阳依旧好,在水中被揉碎了,支离的波光间隐约有些痛心的抽泣。漫天的扬花千折百转地飘落到地上,一簇簇慵懒地蠕动,仿佛化不开的无尽的浓愁。风遥远地吹来,带着云烟,越过那锁梦的围墙,只把扬花扑了灰尘,满地地徘徊,变得无所适从。葛香抬头看那亭亭如盖的丛林,心里不禁叹了口气“这个春天又即将过去了!”
葛香再次回忆了博依与各儿的故事,发现它与自己的心事是那样惊人的相似,但似乎又并不完全一样。到此时,葛香终于完全明白自己的思想了,于是她别了思德,极快地走回自己的居所。有些事情,明白它比了断它需要更多的时间。但一旦明白了,就必须马上了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葛香很明白这句话的道理——她自己已经深受其苦了。所以她片刻不停的赶回去!她不必再想思德的故事中,博依和各儿的结局——没有结局本就是一种结局。她只在想自己。
若潘正在帮她整理房间。葛香推门进去,呆呆地立在门口(此时她觉得自己不敢靠近他,甚至是面对他)。若潘面上现着诧异之色,想不到她回来得这么早,怀疑似的跑到窗口看了看太阳。葛香终于下定决心,在背后捏紧了拳头,冷声问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么?”若潘从窗洞里抽回脑袋,说道:“是啊,但还早呢!”葛香淡淡地道:“还早么?不!很快的,很快的就是黄昏,就是夜晚!”若潘觉得她的语气怪怪的,话也怪怪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道:“葛香,你你没事吧?你过来呀,别老站在那里!”葛香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但脸色已经黯下来,写满了无奈与决绝。若潘忽地意识到了些什么,脸色大变了,颤声问道:“葛葛香!你你有什么话要说么?”葛香别在背后的双手交握着,指甲互掐进肉里,低声说道:“对不起,我”若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就开始往下沉,没有了一点支撑的东西。葛香不敢说下面的话,抬眼看着若潘。若潘的双眼紧紧地闭着,忽地又睁开了,牙齿咬住嘴唇说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我——至少还是个男人!”葛香知道不能再等了,她怕自己会改变主意。于是低声道:“我们分手吧!”说完这句话,她就不敢再正视若潘,垂下头去,眼泪已在眶中打转。
若潘十分激动,额上的青筋暴起,牙缝中似乎有血渗出来。但他使劲地摇了摇头,终于冷静下来。他似乎知道,早晚她要跟他说这句话的。即使他早已做好准备,但当她说出“分手”两字的时候,他依旧感觉到分明有把刀刺进了心里。他不必去问她为什么,因为他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以自己普通大学自考生的身份,怎能配得上名牌大学高才生的她?他与她的生活,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他自卑,她自傲。这爱情又怎能在理性的领域中存活?爱情需要理由么?爱情需要理性吗?凡是纯理性的东西,都注定要产生痛苦!但凡是纯感性的东西,都注定不可存在!若潘不必说许多话,也不必责问葛香为什么一直在欺骗着自己。她正在流泪!为什么呢?大约是正在谴责自己吧,抑或是在可怜他?他不忍心再去伤害她,虽然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葛香低声道:“我搬回学校去住。你”若潘摇头道:“不!还是我搬走吧!你要考托福,这里总比学校清静!”葛香不说话了,她能说什么呢?若潘自己动手将东西挑拣出来,一样一样地收拾好了,回头看葛香——她依旧呆立在门口,于是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说道:“我走了,你自己注意身体。”葛香的身体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但眼泪却更多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眼泪就这么多,难道自己真的然而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若潘,就不能再对他表示一点挽留的意思。于是她保持沉默,怕一开口,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若潘已经走出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他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很长,满载着憔悴。
葛香再也忍不住了,跑出去两步,又站住,扯直嗓子喊道:“若潘!你要去干什么?”若潘站住了,身子挺直了许多,回头说道:“回去好好学习!”葛香又道:“你有什么打算?”若潘道:“暂时不知道!”葛香迟疑了一下,又喊道:“你真的很不错!只要有信心,一定会做得很好!”若潘高兴起来,远远地问道:“真的吗?”葛香使劲点头,肯定地说:“真的!我相信你!”若潘大声道:“我要考硕士,再考博士!你呢?”葛香道:“我也会努力的!”若潘用一种变调的声音问道:“那么,你还会回来么?”葛香道:“我——我不知道!你呢?你还会回来吗?”若潘笑道:“我也不知道!”葛香挥手道:“那么祝你好运!”若潘笑道:“你也一样!”然后向她挥挥手,踩着阳光,潇萧洒洒地走去了。
葛香立在原处,心里轻松了许多,一切都变得十分美好起来。但在这轻松之下,略略有一抹失落的情怀,仿佛自己被什么抛弃了似的。但很快地,眼望着那灿烂的晚辉,她又高兴起来,仿佛又有了什么别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