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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冬天来了,室友终于消停下来,早早多到被窝里藏起来抵御宁城的严寒。常杉有时候会来我被窝里和我一起睡。他不像季青空一样有覆眼的刘海,只有短短的碎发,因为经常洗,所以干净柔软。他的发触到我的脸的时候我并不感觉扎人。
我几乎没有被胡子或头发扎疼过,母亲的头发虽然粗糙,但也只是由于缺乏营养无力地垂下身姿,并不尖锐得像莎士比亚的戏剧。哥哥不刻意把自己装扮得油光满面,他优于常人的眼、发、嘴都是天生的,他随心所欲地把玩它们。他的头发如同金黄色的麦穗,风一吹便成了麦浪,起伏,再起伏。
只有父亲,他鲜少爱抚我。他几个月不剪头发不理胡子,亦不清洗,邋遢至极他却毫不在意。仍旧顶着油腻的头发见人。他不会用它们碰我,他只会捏我的耳朵或者打我脸。我每问到他身上的恶臭,我都会想这是源于他布满污垢的皮肉,还是溃烂的心。
所以他必须死。
最近大家都忙了起来,校刊《未来》又要出新一期,我们七个编辑忙得团团转。稿件不足大家就利用人脉关系四处求稿,我向来人际关系一般也就不插手征稿的事情,只是负责挑选文章并纠正错别字。但大家忙了半天还是找不到几个人要稿子,看着季青空心急如焚的样子,我笑着叫住他,季青空,你可以找杜诗雅吧?
咦?为什么想到她?
她文笔蛮好的吧,上次语文考试年级唯一一个满分作文不是她写的么?
你记得这么牢?他满腹狐疑地瞧着我。
年级第一、1班班花兼学生会自律部部长的堪比武则天的传奇女性,我稍微留心一下也不足为奇吧?倒是你,每次提到她你都脸红耳热腿发软的,你才奇怪呢!我故意戳他的要害,看他怎么还击。
他又羞又急,说哪有,然后一溜烟地逃走了。
那是季青空最可爱最有童年影子的场景,每次出现这种场景都是关于杜诗雅。如果我早清楚她是他的笑、她是他的欢乐,那么也就能料到失去了杜诗雅的季青空在以后的人生中会难觅笑容。
然而那些都是后话。彼时的我、季青空、常杉、杜诗雅,都还是青春多愁但不言伤的年纪。有谁能想到这仅仅是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