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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乔微怔, 看见沈婉青灰的面色心里先是一紧,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反应速度,单手一翻一张符纸就攥在了手心里, 一手制住沈婉, 把她手里的剪刀夺下来, 啪地一声重重把黄符按在她头上。
沈婉本来还在红着眼睛疯狂挣扎, 一道黄符上头竟然静止不动,宛如一尊石像, 维持着双手被反剪的姿势半弯下身子。
淡长风抽空点了点头, 难得赞一句:“符箓你画的已经有几分火候了。”
院中人这才反应过来,张氏冲上去就要看沈婉,被沈乔抱起来拦住了:“您小心些, 不要把阿婉身上的符纸碰掉了,仔细伤了您。”
张氏稍稍冷静,眼泪却差点流下来:“这几日她总跟我说夜里睡不好, 白日精神头也不济,我还以为她就是太累,只让她多歇歇, 怎么就成这样了?!”
沈乔也面带焦急,转头看向淡长风:“师傅...”
淡长风瞧了眼沈婉:“放心吧,她无事的, 只是被这花暂时蛊惑控制了。”
他说着一挥手, 土墙瓦解, 面前猛地冒出一道青色的火墙, 层层推进,生生地把花枝逼了回去,有的花枝被烧灼到,甚至发出了人一样的尖利刺耳的叫声。
随着花枝如潮水般褪去,沈婉半眯着眼哎呦一声,身子软软地倒在张氏怀里就人事不知了。
淡长风冲沈乔招了招手:“你随我去宁府擒拿它,你几个师兄等会儿过来,这里就让他们照料吧。”
就现在两人这情况,沈乔就是不跟也得跟。
张氏念及沈乔学艺未精,本来不想让沈乔涉险的,但想她在淡长风身边肯定更安全,便不再说话了。
她急忙跟过去,淡长风也不走正门,一把拉住沈乔的手腕,带着她穿墙而过,不过几步路就到了宁府的后院,宁长咏本来正在作妖,看两人像是神兵天降一般的突然出现,不由得大惊失色:“你们...”
沈乔面色冷漠:“宁老板,别来无恙吧。”
宁长咏见到她,眼底闪过毫不掩饰的渴望和垂涎——并不是见着美人的渴望,而是对重生的向往。
但他看向淡长风也知道此人来者不善,竭力沉着脸问道:“你们竟敢私闯民宅?!”
淡长风懒得跟他废话,一扬手一道青色小剑就从袖口飞了出去,宁长咏只觉得炙热逼人,咬了咬牙,将花儿上的花苞一把摘下,冲着两人扬手扔了过来。
一时之间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血腥气,原本该柔美娇嫩的花瓣却变得尖锐锋利,甚至空中还有咻咻地破空声,一蓬花雨就冲着淡长风袭了过来,他神色不动,青色小剑由一把变成七把,直直地冲着花雨应了过去,但凡被小剑稍微挨到一点,直接湮灭成灰烬。
宁长咏大惊失色,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道狠光,张开双臂就要冲着沈乔冲过来,淡长风眸光一冷,又是一扬手,最先的一把青色小剑就刺入他身体里化为无形,剩下的六把也接连要刺进去。
等刺到第四把的时候,他已经面色枯败,身上大片大片的尸斑怎么也遮掩不住,身上的腐臭气味浓厚,就连沈乔都不由得捂住鼻子,他嘴里不住地往外呕着,断断续续地道:“我跟仙长...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仙长何苦阻我...”
淡长风双手拢在袖子里:“你我是无冤无仇,但你不该把主意打到我徒弟身上。”
她心头微动,他本来想把第五把剑刺进去的,但一转眼瞥见站在一边的沈乔:“上回让你画的炼魂符你画好了吗?”
沈乔把炼魂符从乾坤袋里翻了出来:“只画成了这一张。”
淡长风点了点头,看了眼趴在地上只有一口气的宁长咏,想他这时候也伤不得人,便道:“你把炼魂符塞进他嘴里,然后用我上回告诉你的魂诀,把他的魂魄抽出来。”
恩不错,这是个教导徒儿的好机会,淡长风觉着自己真是越来越有当师长的觉悟了。
沈乔:“...是。”太,太凶残了!
宁长咏也变了脸色,扬起头想要挣扎,但无奈他现在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乔把黄符塞在自己嘴里,痛叫一声委顿下去。
她这些日子学的虽然不少,可炼魂符十分繁杂晦涩,平日更没有机会练习,只懂了个三四成。
沈乔本来心里还还是有些排斥,但想到他害了这么多条人命,还险些害了沈婉,心里的排斥轻了几分,单手掐诀,一手按在他头顶,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
淡长风在一边做现场教学:“手下要稳当些,凝神静气,拇指要按在小指的第二指节上,口诀不要念错了,你性子沉稳这是好事,但有时候施法力度难免不够,你是至阴之体,用魂诀应当事半功倍...“
淡长风现在明摆着就是把他当成了个教具,宁长咏得亏现在不能动弹,他要是能动,估摸着得一口老血喷出来,死人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
还没等宁长咏展现一下身为死人的尊严,就感觉身体有什么东西要从头顶被抽离了,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朦胧起来,伴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疼痛,就连喜怒哀乐都要感知不到了。
沈乔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忽然手下一松,宁长咏已经被拽出一些的魂魄,又‘biu’地一下掉了回去。好像有人在他身上一片一片剜肉,剜完了又强行给他缝合回去,如此来来回回三五次,酸爽简直不可名状。
就连淡长风这种素来没什么同情心的都稀罕地怜悯起来,叹了声道:“他若是有来世,定然与你不死不休。”
沈乔满头黑线,尼玛是谁逼她非用魂诀的!
就内心这么一暴躁的瞬间,宁长咏的三魂七魄‘吧唧’又栽回去了,他这次已经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若说他方才还想找一线生机,现在简直一心求死。
淡长风伸手遥遥一指宁长咏眉心,一团朦胧暧昧的人形就被裹在了金光里,他垂眸想了想,冲着金光问道:“是谁帮你续命,将你炼制成尸人的?”
金光里没有传出声响来,淡长风轻笑一声,白皙手掌托着金光:“不说也无妨,我自有法子。”
他掐诀一指,就见宁长咏的魂魄突然暴涨了数倍,颜色都凝实不少,却显得十分狂暴焦躁,好似彻底失了神智,他手一摊开便把宁长咏魂魄放了出去,魂魄裹挟着地下已经残败的花叶,直接冲着城西的某一处飞了过去。
沈乔疑道:“这...”
淡长风眯了眯眼:“等会跟过去。”
魂魄直接找到了长乐在京里的居所,长乐还没来得及反应,它就已破窗而入,直接冲着长乐的心肝掏了过去。
长乐大惊,知道这是受到了自己施的术法反噬,想让施术人受到法术反噬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必须得解术的人比施术人高上数倍,他已经是宗门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一向睥睨群雄的,哪里想到会遭到术法反噬,竟一时没想好怎么应对,就是迟疑一瞬的功夫,魂魄已经一爪子掏了过来。
他痛叫一声,募得吐出一口血,转身要先避退,魂魄已经追了过来,他退无可退,正欲一搏,他师兄玄清已经破门而入,见他如此狼狈,惊叫道:“师弟!”
他先掏出一只玉瓶把狂暴无比的魂魄收了,立刻扶起长乐:“师弟,你怎么了?!”
长乐连连咳血,声音怨愤:“淡长风!肯定是他干的!”
玄清看的比他开:“你技不如人,又想着对人家弟子不轨,输了也无话可说,咱们既然已经暴露,还是先脱身再说吧!”
长乐气得又是一口血喷出来,你特么到底是哪头的啊你,其实你是正一教的内应吧师兄!
他还欲再说,被他直接一拳揍晕扛在肩上走了,玄清犹豫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人偶来,咬破手指,在人偶身上画下符文,把人偶扔在屋里才扛着师弟离开。
淡长风没过多时就带着沈乔寻到了这里,一进屋就看见一个面容清秀的道士悬梁自尽,尸身还在房梁上晃荡,沈乔诧异道:“这是自己给自己吓死了?”
淡长风面沉如水,轻轻摆了摆手,遥遥一点,尸首就不断缩小,最终化为一个布偶落在了地上,他沉着脸道:“跑了。”
他又看着一点凝于指尖的微光:“幸好宁长咏的一魄还在此处,以后总有机会寻见那人的。”
忙了半天却让元凶跑了,沈乔也有些失望,想了想道:“先回去告诉我娘和宁夫人吧。”
张氏听她简单叙述完没什么反应,宁氏倒是有些唏嘘,两人毕竟夫妻近十载,纵然谈不上什么情分,但夫妻恩义总是有的,但念及他死后还作妖害人,便也释然了,没准这没人性的对自己也起过杀心呢!
宁夫人向沈家人郑重拜谢:“要不是仙长和沈姑娘,只怕我们一家上下的性命都难保,大恩不言谢,若您以后有什么事儿吩咐,我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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