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赋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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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才情丰赡，文笔典雅，古今一趣，气韵高华。推来共赏！　　古往今来，凡君子者，多爱乎山水。何哉？夫山林者，赵宋郭河阳（1）云：丘园，养素所常处也；泉石，啸傲所常乐也；渔樵，隐逸所常适也；猿鹤，飞鸣所常亲也。（2）其旨大抵在此。然不尽然独是说也。

    有上古许由者，尧时之高士也，天下以为贤。尧以君位禅之，不从，夜亡岐山，隐而自生。有商末夷、齐者，孤竹国之王孙也，争而辞其位，国无，拒周粟，采葳而上首阳。其所以为此者，淡名利而持高节也。

    又魏晋乱时，赳赳武夫者，疆场杀伐；纵横权术者，宦海游历。独夫隐者，言远玄而行荡径，轻天下而细万物，专一丘之欢，擅一壑之美。（3）其为心者，实若此乎？余观乎竹林诸贤，其驾舆者长哭，其饮酒者长醉，其临刑者长歌。（4）吾知其非也。况夫以天地为栋宇，以屋室为禈衣（5），其苍洁若此，又独是郭河阳然哉？

    晋康乐公，（6）世袭高爵，为官显赫，才堪权要，然仕途倾倾，数不见知。愤而之诸山水，浪其行踪。所谓天高月明，野旷沙净；园柳禽鸣，池塘草生；此永嘉、会稽、彭蠡以有其声也。又陶公元亮者，虽期耕夫之事，而慕桃源之隐，然岂无大志乎？但窥其“朝与仁义生，夕死复何求”（7）虽明月点点亦可昭其心也。然采菊东篱，悠然南山者，又何然哉？全其身而不屈其节也。

    自李唐来，士人甚爱山川。凡佳山水，多有巨人足迹。王公摩诘者，少游长安，进士及第。后迁罪贬官，先隐嵩山，再逸终南，筑辋川别业以自居。自安史乱，心性渐佛，谙历禅宗。其谓秋来天晚，新雨空山；清流石上，明月松间。（8）玲珑而剔透，静逸而空明。非诗非画，亦诗亦画。实盛唐山水巨擘也。又孟浩然襄阳公，先匿汉水之南，继游江、湘之间，后如幽、洛，再渡越中。虽云淡河汉，（9）名动京城，然时乖命蹇，徒有坐观、鱼羡之分也。至若观其景馀清辉，桡弄溪渚者，（10）则山水间之真隐士也。

    赵宋初，九僧（11）居川、浙诸间，好幽林，喜淡隐。所谓杉月磬断，霜塔灯残；（12）千寻照水，一点栖烟；（13）余可见其孤心也。至若林和靖公，早浪江淮，晚遁孤山，其雪后园林，水边篱落；暗香浮动，疏影横斜；（14）则湖山光色间又一洞天也。

    又宋间，书院蜂起。而以岳麓、白鹿、嵩阳、石鼓（15）四家最为大观。此四者，皆取山林之美，而纳诸禽之声。天张云耸，水布峦拱，溪桥毓秀，古木苍茏。无市井之喧，有泉石之胜。又得范文正之教工，朱文公之先踪，后陆、王数家师风雄扬，学者亦有船山先生。（16）更者，颜柳米黄之书刻于碑拓，唐郑朱赵之轴藏于庑舍。故虽历千万年而名不没也。

    近世来，学堂亦多立于山林之所。山水正而草树翡，禽声繁而人丁獗。此当世大家之所由存，小辈后学之所由来者也。方今，余亦来此。数日间，唯见紫荆零落，桂子盈合。徒闻林间之鸟，不为珠玉之声。遂作此文，非独效古人法。记之，以砺志也。

    时丙戌年丁酉月己未日于江城桂子山。

    注：

    1）郭河阳，北宋著名画家郭熙，字淳夫。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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