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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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局长岗位上退下来的陈局有点不适应。接替陈局的王局俩人私交很好，王局由副职扶正陈局也真卖了劲。王局为感激陈局在会上宣布，陈局享受在职局长的待遇一切不变，可陈局总觉得缺点什么。

    上了班，副职们端着茶杯，一改到陈局屋里去的习惯。冲陈局一笑，很自然地到王局屋里汇报工作。中层领导附和着分管领导，显得融洽和谐。说完了工作，很自然地就扯到喝酒打牌等娱乐项目上去，热闹的声浪毫无顾忌的传到陈局屋里。陈局狠狠地把门摔上，啐一句：小人得志！心里边被填得满满的，手也抖个不停。

    下了班，王局主动到陈局屋里，非常尊重地征求意见：中午咱喝一杯去？陈局心里想去，可又奈于面子，说：你们去吧，我身体不舒服。陈局酒可以不喝，王局他们在酒桌上的戏文陈局比谁都明白。时间久了，陈局的心里淤积成了病，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最后不得不住院治疗。

    医生给陈局做了全面检查，发现各项指标都趋于正常。按理说，到了陈局这样的年龄，身体出现些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问题在于找不到令陈局难受的病源，这对于主治陈局的医生来讲，就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王局对陈局的病，显得格外重视。亲自找到主治医生询问病情。医生说检查的各项指标都基本合格，毛病可能出在神经系统。王局对医道略知一二，明白神经系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神经病。凭王局对陈局的了解，认为不大可能得这种病。陈局当领导三十多年，为人处世有相当高的水平。应该说，王局的就地提拔，跟陈局的努力有一定的关系；这一点上，王局打心里感激陈局，对有关陈局的大事小情都格外关照。才几天时间没见，陈局竟不省人事，眼瞅着就要准备后事。王局决定让医院请北京的专家会诊。

    从北京请来的专家都是国内业界的顶级专家，可他们对陈局的病也是摇头叹息，一筹莫展。王局跟陈局的老伴商量，与其让陈局这么糊里糊涂半死不活的活着，倒不如冒个险给陈局开颅找到病根在哪儿。王局说，这开颅手术危险性很大，一旦手术失败或者出现意外，责任可得自负，不能找单位的麻烦更不能找医生的不是。王局说到最后才说手术签字的问题。陈局的老伴吓得腿发软，说这字我可不签，说着竟呜呜地哭起来。医生赶紧劝说陈局的老伴，说声音小一点，陈局的神智清醒的时候什么都能听见，免得陈局听见了不好受。王局说到这里眼泪掉下来，说什么字我都可以签，就是这个字我不能签啊！

    就在王局和陈局的老伴就签字问题相互推让的时候，陈局说：我签！医生和在场的人们被眼前的情景着实吓了一跳。医生赶紧凑过去问陈局，你刚才说什么？陈局说，不是要我签字吗？在场的人们确定陈局的意识清醒之后都面面相窥，连医护人员也找不出奇迹产生的原因。王局似乎忽然悟到了什么，凑到陈局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拍拍陈局的肩头就走出了病房。

    王局走后，陈局告诉老伴去找医护人员办出院手续。说明天局里有个文件等着陈局签字下发。医护人员听后都惊异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有陈局的老伴显得格外高兴。她想，老伴知道签字总比不知道签字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