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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桓度微微一笑道:“暗杀在于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襄老的修为,达到了一个不能暗杀的境界。今早我只是眼露杀气,便引来他的反应,所以我早先定下暗袭之法,对他毫不管用,看来只好真刀真枪,和他大干一番了。”
另一个短小精悍的家将吉杆道:“敌势远胜我方,只是他手下万悉解和郑樨两人,便不好对付,何况还有费无极和他的长戈三十六骑,加上上蔡驻有楚国重兵,我方以弱击强,如何还有胜算?”众人一齐点头,吉杆说出了他们心内的想法,若连唯一的暗杀也此路不通,如何还可达到目标,怕连逃命都来不及呢。
却桓度缓缓立起身,在室内踱着方步,心内盘算着孙武的十三篇兵法,看看有那一着管用。想起孙武在他的势篇有言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复生,四时是也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这是说,天下千变万化,其实可归结为几个最基本的因素,例如日月江河,五色五味,经不同的组合调校,致生无穷的变化。现在的刺杀这两人的方法,便于奇和正的运用,对不同的情形,配以不同的调校,才可发挥威力,所谓“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环之无端,孰能穷之?”自己现在以弱击强,若能制造某一种形势,或可化弱为强。譬之一块圆石,在平地上推动,费力而不远,若能置于高山上,只需半点力,就能直滚而下,一泻千里,两者不可同日而语,这就是造势。所谓“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仞之上者,势也。”
却桓度止步回身,扫视着手下家将,众人露出企待的神色。
却桓度微笑道:“我们有两条鱼饵,可以引襄老上钓,第一条饵,就是中行,第二条饵,就是我。”
中行在校场练兵完毕,和十多个亲随,策骑返回府第,同行还有襄老座下高手万悉解。襄老、费无极和武城墨二人正在将军府密议,招呼万悉解的责任,落在他肩上。另一高手郑樨另有任务。同行的还有几个费无极座下长戈三十六骑的高手。
中行一直以来,都担心却氏族人的报复,馀者他并不惧怕,独对却桓度怀有极大的恐惧,这人确是厉害,居然能在天罗地网中逃逸无踪,有鬼神莫测的奇能。
二十馀骑缓缓而行,慢慢转入通往市集的大街,时值正午时分,街上行人熙来攘往,赶路的骡车,要呼喝路人让开,才得通过。当然路人一见中行等的声势,自要让开一条道路。
中行和万悉解一边谈笑,一边缓缓前进。
行人让开长路的另一端,一辆双马拉动的马车,缓缓驶来,赶车的人头带竹笠,看不清楚脸目。
中行领先前行的两个亲随,一见驶来的马车毫无让道的意思,连忙喝骂起来。
迎面的马车来至叁丈的距离,驾车的大汉一扬马鞭,重重打在马背上,健马长嘶一声,连着马车向着中行、万悉解迎头冲去。
中行、万悉解等均是身经百战的武士,一齐大喝,兵刃纷纷在手,这时马车已撞上最前排的楚兵。
御车的大汉跃离座位,一踏马背,比狂奔的马车更迅快凌空横冲过来,在楚兵中间穿过,手中寒芒闪动,两名楚兵连着两蓬血雨,往旁侧跌落马。
御马的大汉脸上蒙着白布,只露出双眼,毫不停留,左脚踏在左边的空马上,身形倏地弹起,箭矢一样向中行标来。
中行见刺客来势汹汹,身后紧跟着狂冲而来的马车,活像地狱走出来索命的死神。他知道这时退缩不得,奋起意志,一夹马腹,健马前奔,长剑乘势向前直刺。
万悉解不愧高手,反应迅快,手中长剑由左侧配合着中行,斜攻而上。
其他亲随和长戈叁十六骑中的几名好手,反应慢了一步,一时被挡在外围,插不上手。刺客的长剑银光闪烁,大异于万悉解和中行两人的铜剑,瞬间两声轻响传来,刺客的长剑先把万悉解的长剑震开,跟着和中行的铜剑绞击在一起。刺客不退反进,藉长剑双交之力,一个前翻,飞临中行头顶的上空。
万悉解长剑遭刺客闪电震开时,全身一阵麻,几乎长剑坠地,大骇下倒滚落马。
中行见马前寒芒一动,手中铜剑猛然直刺,给敌人长剑一绞,一股大力似欲将自己拉前倒撞下马,魂飞魄散下,大力抽剑后退,眼前人影一花,敌人不知去向,听得四周惊呼传来,心知不妥,感觉头顶一凉,一支长剑从顶心直插而下,不及惨叫,一命呜呼。刺客身形不停,右脚点中行肩膊,身形再起,带出插在中行头顶的长剑,一股血箭直标上半空寻丈有馀,血花在地上时,刺客早侧跃在道旁的民房瓦顶,身形一闪不见。
中行的身这才砰的一声,离马倒撞地上。
众人目瞪口呆,尽管他们身经百战,这样惊人的剑术,行动的迅捷有力,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整件事前后不过瞬息之间,中行变为一条死。
在长街上,襄老蹲在地上,很仔细地检查地上三条深的伤口,不断询问站在一旁的万悉解,问及当时每一个细节。
费无极和武城黑两人站在旁边,脸上毫无不耐烦的表情,他们知道襄老每一个问题都不是无的放矢。
襄老环顾众人,最后停在手下郑樨和万悉解身上通:“立即下我之命,各人立即准备最简单的行装,在两刻钟时间内随我上路。”
费无极一愕道:“连尹这次奉命来此有重要任务,追查凶徒之事,何不交给下面去办?”襄老哂道:“他们怎办得了?”这时有手下走来报告道:“凶徒的马车和马匹,都有城北正兴车马行的标志,据车马行的人说,这人年约三十,身体魁梧,租车时手上并无兵器。”
另一个手下续道:“这人五日前在城南的飞来旅店居住,终日深居简出,从来不与人招呼,今日才结账离去。”
襄老缓缓道:“五日前刚好是我来此地那天,果然是他;却桓度此次你孤身来犯,我看你如何逃过我的五指大关。”一只手慢慢张开,又再抓紧,骨节劈啪作响,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
费无极道:“襄兄国事为重,还望三思。”
襄老眼光转望费无极,连费无极这样功力高绝而又深沈的人,也觉得心胆俱寒。
襄老眼中闪烁着流转不停的精光,如箭矢般射入他的独眼内。
武城黑一语不发,一副坐看好戏的样子。这人精擅兵法,武艺却只是一般,所以并不如却宛那样招忌。
襄老道:“我意已决,不用多言。”
他缓缓望向远方,心想恰好我在这数月间,特别在方城和上蔡这一带布下最严密的侦查网,防止北方诸国的间谍混入,应付紧张的局势,却桓度你如盲头苍蝇,这样一头撞进来,保你不能逃出百里之外。
他紧握的拳头张开再抓紧,似乎正捏着却桓度的咽喉。
一战之耻,令他失去夺回夏姬的机会却桓度成为了他最切齿痛恨的人。
襄老誓言道:“却桓度,我一定要将你手刃剑下。”襄老便像一条最凶猛的毒蛇,却桓度这一脚,踏中毒蛇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