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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能扭转局势,亦已足令敌方胆战心惊!
其中最最吃惊的又是沙铁山与窦元。沙铁山怕空空儿来找他算账,报那日在长江上弄沉他的船只之仇。窦元则因犯了绿林的大戒,怕空空儿向他问罪。
展伯承切志报仇,全神对敌,对周围的一切。浑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在这样舍死忘生的恶斗之中,有一方心神略分,另一方就有了可乘之机了。
就在窦元骤吃一惊之际,展伯承突然发觉他露出一个破绽,心头大喜,不顾一切,立即施展他早已准备好了的那招杀手,平剑向铁牌一拍,倏的绕到窦元背后,伸手就抓窦元的琵琶骨。琵琶骨若给抓住,多好的武功也是无能为力,那时褚葆龄在他正面进攻,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了窦元。
这一招用得险到极点,褚葆龄一直担心的也是展伯承不顾性命,用这一招,在最后关键的时刻,褚葆龄不由得也是蓦地一惊,虽然她立即记得和展伯承配合,但却不由自主的手指微颤,一剑刺出,竟然刺歪两寸,没有刺着窦元的要害,只是剑尖划破了他一点皮肉。
窦元何等厉害,发觉不妙,陡地一声大吼,反手弯过了虎头钩,钧失也朝着展伯承的肋下“愈气穴”刺去。
此时形势,双方的招数若都用实,窦元的琵琶骨要给展伯承抓着,展伯承也将丧在窦元钩下。但他丧命之前,是决不会放松窦元的,褚葆龄一剑没有刺着要害,第二剑也必将杀了窦元。所以这是一个窦元与展伯承两败俱亡,同归于尽的局面!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空空儿一声呼喝,声到人到,衣袖一拂,卷了窦元的虎头钩,掌心一按,文把展伯承推开了三步。他用的乃是一股巧劲,就在展伯承的五指刚刚要抓着窦元的琵琶骨之时将他推开,对两人都毫无伤害。
窦元惊魂未定。只听得空空儿冷笑道:“我只是不想你们一同到阎王爷那里报到,我可没有帮那一边。你们两家的冤仇是一盘算不清的账,以后你们要怎样我管不着,今日有我在此,却不许你们再打了。”说罢,把虎头钩还给窦元。
空空儿一生好勇斗狠,给别人作调人,这次还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你知道他何故如此?原来窦元与展伯承的结仇,追溯起来,空空儿也有很大的关系。他一来是为了爱惜展伯承的性命,二来对少年的一段往事,也觉得有点抱愧之故。
当年王、窦两家争夺绿林霸权,王伯通请来了空空儿帮忙,窦家五虎则请来了妹婿段圭璋助阵(事详“大唐游侠传”)空空儿出头邀请段圭璋,说好了他们之间单打独斗,谁赢谁输都不愿插手两家的纷争的,段圭璋是当时著名的游侠,本来也是不愿插手这种只是为了争权夺利的绿林之争的,不过为了亲戚情份,不得不敷衍窦家五虎而已。
空空儿提出的条件,得到段圭璋答应,结果空空儿赢了一招,段圭璋依约退出,窦元失了最得力的帮手,王伯通的女儿王燕羽遂施展她从慧寂神尼新学成的剑法,把窦家五虎全都杀掉。王燕羽就是后来展元修的妻子,展伯承的母亲。而窦元则是窦家五虎中窦令符的小儿子,当时饶幸漏网。两家冤冤相报,惨烈之极,追究起来,就是由飞虎山这一战造成的。
窦家固然是在绿林中作恶多端,但王家代为盟主也只是以暴易暴,所以在飞虎山事件过后,空空儿也是不禁有点后悔的。
正是空空儿有着为了当年之事抱咎的心情,所以他就不忍再杀窦元了。在另一方面,当然他更不愿意展伯承伤在窦元的手下。
不过,撇开两家的上一代事情不谈。在这一代,窦元展伯承所走的道路却是大不相同,窦元是要继承他的祖父在绿林的霸权,可以不问是非,不挥手段,展伯承的父母则是早已改邪归正,他一出身就是少年的侠义道了。是以空空儿这次虽然两不相助,只作“调人”但他的心情对窦元只是“不忍诛戮”对展伯承则是一片爱护的。
窦元得空空儿交还他的虎头钩,惊魂稍定,大感意外,他生怕空空儿追究他与军官勾结的事情,连忙逃跑。窦元一跑,沙铁山心惊胆战,生怕空空儿找他算账,他心里一慌,给周同。砰”的一掌,打得口吐鲜血,跌翻出三丈开外。
空空儿从他身边掠过,哈哈笑道:“算你运气不错,今天碰上了你恰恰受伤。嘿,嘿,这里陪我打架的倒还不少呢,你不受伤我也不屑打你了。”沙铁山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见空空儿已去得远了,这才放下了心,连忙躲进人堆之中,不敢再出头露面。
空空儿笑道:“哈,原来雪山老怪的三个弟子都在这儿。这个使独脚铜人的我还没有和他交过手,老伴,你也得让我先打过一过瘾了。”大笑声中,跑上前去,替下他的妻子辛芷姑,来斗北宫横。
北宫横知道来者是空空儿,吃了一惊,先下手为强,立即舞起铜人,便是一招“横扫千军”铜人的脑袋当作锤头使用,撞击空空儿胸腹。铜人的手指又当作点穴镢使,点打空空儿腰间的五处穴道。
空空儿哈哈笑道:“雪山老怪门下以你的气力最大,但内功却比你的师弟稍逊一筹,嗯,看来你的师父有点偏心。”跟着又道:“你这铜人点穴手法也很不错,不过若论点穴的功夫,应推华宗岱为天下第一,你比他远差一大截。即使我的袁公刺穴法,也要比你高明一些,不信,我就试给你看。”
空空儿口中肆意批论,不只评论对方的武功,还评论天下各大名家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各家武功。但他口若悬河,出手却仍是快如闪电。他的短剑早已出鞘,只见剑光飞舞,叮叮当当之声不绝如缕,就在他说这几句话的时间,那柄短剑已在铜人身上击刺五六十下,铜人身上“伤痕”斑驳,一片片的铜屑,随着剑光脱落、飞扬!
空空儿笑道:“如何?要是我刺在你的身上,你的身子已变作黄蜂窝了!”北宫横忍不住气道:“你要刺在我身上,只怕也不那么容易!”北官横天生神力,铜人使开。方圆丈许之内,泼水不进。
空空儿笑道:“不错,不错。你的门户封谨严,我若想在百招之内,刺着你的身子,的确不易,但你打不着我,我却可以寻找机会。你稍有疏忽,我就可以刺伤你,所以若然你我能斗百招开外,我一定有把握可以把你的身体变作黄蜂窝,你信不信?”口中说话,剑招愈攻愈紧。
空空儿说的都是知己知彼的大行家的说话,北宫横不由得心胆俱寒,心道:“这个魔垦若然和我死缠下去,只怕我当真是难免受他所伤。”
江河帮群雄见空空儿来到,人人都是精神倍振。但敌人为数太多,他们被截开围攻,各自为战,还是未能会合突围。不过在空空儿、段克邪与南氏兄弟和雪山门下三弟子这一堆,因为都是顶尖儿的高手搏斗,莫说官军近不了他们。武功稍弱的人也插不进手去。
段克邪叫道“师兄,帮大家突围要紧,咱们可不必恋战了。”
空空儿翟然一省,说道“对,这厮的功夫,我已了如指掌他是打不过我的,我杀了他也没什么意思,就烧了他吧。”身形一晃,倏的就从北宫横身旁掠过,奔向了司空猛。
南夏雷、南春雷二人知道空空儿的脾气,见空空儿扑来,连忙退开让他。他们两兄弟正是打得精疲力竭,也幸而空空儿及时赶到,替换他们。
空空儿插剑人鞘,哈哈笑道:“司空猛,那日你用车轮战困我,今日你可不能占我的便宜了。”司空猛最长于擒拿手法,故而空空儿也不用兵器。
司空猛见他师兄不敌空空儿,心里又惊又怒,说道:“好吧,今日就让你夫妇用车轮战吧。”一招“北斗七星”使出,双手擒拿,空空儿的七处关节要害,都在他的掌指笼罩之下。
空空儿喝道:“来得呀!”透过千重掌影,还了一招“龙九飞天”空空儿是把他的“一剑刺九穴”的绝技化到指法上的。
这一下,他在掌法中的使出剑法,遍袭对方的九处穴道,比司空猛的大擒拿手法更胜两分!
司空猛竭尽平生所学,解了他这一招,双掌相交“蓬”的一声,震得司空猛几乎立足不稳。
原来司空猛的武功本来也比空空差不了多少,但他曾与辛芷姑剧斗了一场,虽然受的只是轻伤,真力可也消了不少。这情形恰巧是和那日倒过来的,吃气力不加的亏的是他而不是空空儿了。
空空儿笑道:“当世的大擒拿手法,应该数你们父子二人。
不过。你还是打不过我的,你大约至多可以和我斗个二百招。可惜今日你气力不支,我也没功夫和你缠斗。且待将来我再找个机会和你斗上半天,那时候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大话了。”
司空猛听了空空儿的口气,似乎不想把他难为。正自心中暗喜。不料室空儿忽地又道:“我空空儿讲究的是真功夫、实本领,我许你们用车轮战,我却决不用车轮战来战你便宜,但你那日竟乘我之危,将我暗算,行为卑劣,多少也得让你吃点苦头!”说话之间,双掌盘旋飞舞,已是疾攻了十七八招。说到“苦头”二字,掌力倏地加重,司空猛招架不住,连忙使个“龙盘绕步”的身法避开,饶是他躲闪得宜,空空儿的掌锋已是从他颊旁削过,反手打了他一记清脆的耳光。
空空儿哈哈大笑,说道:“段师弟,走吧!”雪山老怪门下共有三人,多占了一个人的便宜,但在新败之余,这三个人都是神沮气丧,看他们师兄弟扬长而去,谁都不敢去追。
空空儿、辛芷姑,段克邪和南氏兄弟等人分头替群雄解围。
此时楚平原也已与他的妻子宇文虹霓会合了。
宇文虹霓正在与丘必大杀得难分难解,她前几日所受的伤初愈,激战多时,已是颇有力不从心之感。楚平原来得正是合时,跑上去喝道:“你们在西藏欺侮小国,迫得我们夫妇离开师陀。你们还要追到中原来不肯放过我们?好呀,你们欺人太甚,我不和你们算一算账,你只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了!”
楚平原的快刀是武林一绝,说话之间,已是以“乱披风”的刀法劈出了六六三十六刀。丘必大曾是他手下败将,勉强对付了这三十六刀,已是吓得满头大汗。楚平原猛地喝声“着!刀光一闪,丘必大的两根指头应声而落,扔下了月牙弯刀,抱头鼠窜。
字文虹霓悲喜交集,夫妻重会,一时不知从那儿说起。楚平原道:“虹儿,你是一国之主,怎好不顾百姓前来追我?”宇文虹霓眼中含泪,说道:“大哥,总算是找到你了。要回去咱们一同回去!”楚平原土分感动,不忍再责备宇文虹霓。
铁铮、华剑虹二人力战回纥第一高手泰洛,也正在吃紧。楚平原道:“虹妹,且待我打发了这厮,咱们再从长计议。”
铁、华二人退下,楚平原补上空档,喝道:“我来会会你的毒掌!”声似惊雷,刀如骇电。泰洛的腐骨掌虽然厉害,也不敢硬樱其锋。刀光掌影之中,两人各以上乘武功相搏,盘旋进退,闪展腾挪,双方都是抵隙寻瑕。泰洛的武功也真了得,楚平原的快刀连劈了九九八十一刀,都没有斫着他。但泰洛的毒掌也未能打到他的身上,楚平原内功深厚,吸了他毒掌所发的毒气腥风。只是稍感晕眩而已,对他的快刀毫无影响。
他们两人是旗鼓相当的,难分胜负。但另外两个回纥武士,却不是宇文虹霓和铁铮华剑虹等人对手,激战中只听一声惨呼,宇文虹霞一剑斫断了一个回纥武士的手臂。铁铮也刺伤了另一个武士,吓得他们没收命飞逃。
泰洛见三个同伴都受伤跑了,无心恋战,虚晃一招,喝道:“待你们回到师陀,我再与你们算账!”楚平原喝道:“要算账现在就算!”闪电般的一刀劈去。却只削掉了泰洛头上的皮帽。泰洛向华剑虹猛攻一掌,打开了缺口,已逃出去了。外面仍是敌人的大包围。
字文虹霓道:“大哥,顾全大伙要紧,这几个回纥的爪牙无须现在就除掉他们。”楚平原道:“不错,咱们去帮大伙突围。”
空空儿、楚平原段克邪三对夫妇再加上南氏兄弟等一流高手,分头接应被围诸人,所到之处,如汤泼雪。其中尤以空空儿最为厉害,左面一兜,右面一绕,见隙即人,专攻强敌。他无暇伤人,只是施展他那一招点九穴的指法,片刻之间,给他点了穴道倒在地下的已有数十人之多。不需多久,被截在各处的群雄都已突围而出会合在一起了。可幸伤的不多死的更少,只有几人。
楚平原、字文虹霓与段克邪、史若梅两对夫妇仗剑在前开路,空空儿辛芷姑这对夫妇则担殿后,应付追兵,合力杀出了一条血路。
官军虽有三千之众,但人人都是害怕空空儿的厉害,只敢高声呐喊,虚张声势,远远追来。
雪山老怪的三个弟子比较起其他的人来,不那么忌惮空空儿,但他们每个人都曾败在空空儿手下,自觉羞惭,也不敢离开大队前来追击。
北宫横是这次统率魏博牙兵来助扬州节度使一讨贼”的主将,如今虽然在海战中击沉了两帮的船队,又招降了窦元这帮头目,但江河帮的重要人物,却一个也没擒获。心有不甘,遂下令道:“调箭手到前面来,乱箭射杀这帮贼人,能杀得多少,就是多少!”
魏傅牙兵中有一营弓箭手用的是长臂弓。这是当时射得最远的一种弓箭。群雄有的舞动兵器防身,有的也发暗器还击但暗器却不及长臂弓得那么远。在敌方箭如雨下的情形底下,群雄虽然防护得宜,也给射杀了几个人。
魏博的弓箭手中,有一个箭法特别高强。他射杀了两个人洋洋得意,又发连珠箭向空空儿射来。
空空儿本来可以接他的箭,反射过去,将他射死。但空空儿一来是给他惹得火起,二来也想施展绝技,震慑敌人,遂在乱箭如蝗之中,蓦地一声长啸,拔身“飞起。喝道:“哼,你笑得快活么?我马上就要你的脑袋,叫你笑不出来!”
空空儿这边话犹未了,那一边的笑声也还未止,陡然间只见剑光一闪,发笑的那个“神箭手”脑袋和脖子已经分家了当然笑不出来了。
空空儿施展绝顶轻功,冲开箭雨,取得了那人的首级,转眼间又已跟上了大队,当真是有百万军中取人首级易如探囊取物的功夫!正是:来如疾风去如电,取人首级如探囊。
欲知后事如何,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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