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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我跟阿义同时冲到师父身旁,阿义抱起师父,我火速封住师父腹腔的血脉,叫道:“师父!撑着!”说着,阿义跟我一人一掌,各自贴住师父的背心,灌输宝贵的真气续命。
“嘿”师父摇摇手,示意我们别白费力气了,他的心脉正凌乱地悲鸣。
“师父!”我终于哭了出来,赶紧用内力护住师父的心脉。
阿义气急败坏地大叫:“混蛋!”看着“hydra”缓缓降落,他的碧绿眼眸,在一次睁眼、闭眼中,又瞬间恢复成原先的水蓝。
他身上的伤痕、原本孱弱的气息,也一同消失了,奇异的力量使他完全走出死亡的召唤,以完美的姿态站在我们眼前。
hydra又回来了。
hydra喜慰地说:“想不到,黄骏真能击败他命运中的宿敌。”
“你说什么!你这个卑鄙的小人!”阿义怒道:“你使妖术害死师父!”
hydra不理会阿义,笑笑地看着我说:“你也帮了你师父一把,看来,我是该修改蓝金的个性,使他完全没有一点感情?无论如何,恭喜你师父达成毕生的心愿,可喜可贺。”
我怒目盯着hydra。
hydra神色歉然,说:“对不起,为了与下一个主角,你,继续我们之间正邪对抗的游戏,所以虽然蓝金几乎没命了,我也只好唤出我另一个更强大的存在,将你师父的角色清除,免得我死了,就没办法继续跟你玩了。”
阿义忍不住拿起开山刀,大吼:“听不懂!”冲向hydra,一刀刺向hydra的心窝,我大叫:“快逃!”
但,hydra已经将阿义的右手臂抓住,用力折断,阿义惨叫中却奋力飞脚踢向hydra的鼠蹊部,hydra放开阿义的手,避开这一踢,转身往阿义的脖子上轻轻用手刀飞快一斩,阿义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乱滚。
“放过他!我陪你玩!”我嘶吼着,左手贴着师父背心,右手的开山刀却抵着自己的脖子,大叫:“你杀了他,我就自杀!你就找别人玩!”
hydra看着我,赞叹道:“好有魄力!好险我没有蓝金厉害,出手轻了许多。”
此时,阿义大叫,左手拿起开山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hydra;hydra耸耸肩,看着我苦笑说:“可惜,你是那种死了越多人,就会越强悍的那一类型。”
hydra手指划出!
“不!”我竭声嘶吼。阿义的开山刀掉在地上,脖子喷出鲜血,hydra笑嘻嘻地舔着手指,站在阿义身旁。
“干”阿义捂住脖子,坚强地骂道,眼睛渐渐翻白。
“阿义!”我痛哭失声,hydra拎住阿义的脖子后,往我这边轻蔑一抛,我用力接住阿义,封住他的颈脉,哀恸得发不出声音。
“嘿。”阿义有些得意地看着我,我却无法挤出一点微笑送他。
师父的身体突然一震。
“坐下。”师父气若游丝地说。
我哭道:“我要替阿义跟你报仇!”
“坐下。”师父细声说道。
“师父叫你坐下,一定是大有道理的,快快坐下。”hydra认真地说,拍拍手,大声喊道:“乐队,两忘烟水里!”
“坐”师父的嘴角发颤,严肃地说。
乐团曲风丕变,奏出哀柔辗转的两忘烟水里。
“师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呜”我抱住师父,眼泪决堤。我完全不知道该想什么、该做什么,我只是哭。
天啊!
怎么会是这种下场!
“渊”
师父的眼神颇有责备之意,慢慢说道:“总是这样的一个传一个”说着,师父勉力将手掌贴在我的胸口,示意我好好扶住他。
我胸口一震,暖洋洋的磅礴真气流泻进我的飞龙穴里,我登时明白我该做什么。
我看着奄奄一息的师父,无法拒绝他的好意。
因为从师父掌中传进我气海的,不是单纯的好意,而是一份艰巨的责任。
我的飞龙穴无法容纳如此精纯博大的内力,于是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师父的内力引导进九山大脉,再散至周身百穴。
师父看着我,微笑说:“你懂事了。”又看看躺在我腿上得意的阿义,说:“你真是的也也好”
阿义的眉毛上下跳动作乐,师父忍不住笑了出来。阿义用奇异笔画出的怪眉毛还是没能擦掉。
我看着他们俩,眼泪与鼻涕再度爬满脸上,我紧紧扶着师父,用力拉着阿义的手,师父的浩瀚内力与他的生命力,川流不息地闯入我的气海。
“渊师父知道你明白了嘿”师父的内力突然疲软,断断续续地抽动,我咬着嘴唇,说道:“我明白!”
师父点头,慈父般的眼神,说:“不要被复仇冲昏了头!你求的是”
我点头如捣蒜,哭说:“我知道!求的是正义!”
师父满足地说:“有种东西叫叫正义正义需要高强功夫!”
我“哇”一声哭了出来,因为师父的手垂了下来,慢慢地放在阿义的手心上,阿义用力抓住师父的手,不肯放开。
师父的头靠在我的肩上,细声呢喃着:“师父带阿义走啦!阿义,你瞧见了吗?站在村口大树下的,就是花猫儿啊!你听听,花猫儿唱着我们的曲儿,拿拿着我摘给她的小菊花跟我挥挥手三百年了花猫儿花猫儿终于等到我我”
我孩子般地大哭,不能压抑地大哭,听着师父逐渐模糊的气语,听着师父孱弱地吟着小曲,他跟花猫儿的小曲,渐渐的,我再也听不到师父的声音。
“来世英雄再见!”我大声喊着,中气十足,冲破乐团的靡靡之音。
我喊得很大很大声,因为,我要将声音喊到天上。
师父走了。
两年半的欢乐岁月,随着师父的歌声,消散在夜风里。
师父就是师父,不是任何人创造出来的师父。
任何人都无法创造任何人。
师父他终于如愿,与他牵挂三百年的花猫儿在一起了。
“来世英雄再见!”我再次哭喊着,震撼大地地喊着。
一九八六年。
那年,我十三岁,一个不吉利的年纪。
那年,张雨生还没死,王杰正红,方季惟还是军中最佳情人。
他们的歌整天挂在我的房间里。
那年,我遇见了他。
那年,功夫。
“感人。”hydra擦了擦眼泪,悲伤地说:“为什么是这种结局?上天弄人啊!”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逐渐冰冷的阿义。
“我跟即将新生的蓝金还有点事要忙,你要是能走出这里,以后,就跟着我的影子追上来吧。”hydra抽抽噎噎地说完,拿出一个木盒子摔在地上,隐没在团团杀气里,消失无踪。
盒子的盖子弹开,散出十几只蓝蚕。
声音消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忘烟水里﹂已经停止了。
乐团所有的乐师,横七竖八地坐在铁椅子上,歪歪斜斜地死了。
广场的四周,阴风怒吼。十三个符尸,或前或后,或近或远,将我跟阿义层层围住。
“听我”阿义瞥眼看见这么多无眼怪物,要我附耳听他说话,我抱住他,阿义微弱却顽皮地说:“逃,我可以帮你架住五个,你不要回头。”
我摇摇头,说:“给我三分钟,我们一起走出去。”
阿义笑笑,闭上了眼睛。
我一急,用手指拨开阿义的眼皮,说:“不要闭!”
阿义硬气地在我耳边说:“我没那么容易死,我会看着你出去。”
我点点头,与阿义双目交视。
十三个符尸,既不走近,也不离开,就这样围着我们两人,身上逼发出慑人心魄的杀气。
我将师父最后交给我的强大力量,慢慢地与自己的内力交融在一起,心中回忆着师父与蓝金对决的一招一式。
“快我有点晕了,别让我等太久”阿义的牙齿发颤。
“嗯,你仔细看着。”我勉强笑道:“再撑一时辰,师兄带你去嫖妓。”
我拿起绳子,将阿义绑在背上,紧紧打了一个结,站了起来,冷冷环视着没有灵魂的杀手。
“你行的。”阿义趴在我的肩上。
“我知道。”我说,拿起师父落在地上的钢剑。
师父,你也一起看着,这就是正义的继承人,真正的力量。
杀气,慢慢地流出我身上每一个毛孔。
慢慢地流着。
我是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
我是天生好手。
“阿义,走了喔。”我说。
阿义没有回话。
“睁大眼睛,你要跟师父报告你看到的一切。”我说,慢慢踏出。
阿义没有回话。
我知道我很快。
但没想到会那么快。
超越乙晶剑法的乙晶剑法!
从四面八方向我递招的十三名残暴杀手!
“中!”
一剑刺穿符尸的胸膛,我随即自两名从背后夹击的符尸中间悠然一荡,避开两柄武士刀的快斩。
但,两股杀气自左右冲来,我毫不畏惧,钢剑连续往两旁飞击,架开两柄狂乱追杀的利刃。
“中!”我大吼,两个符尸的颈子应声而断,随即将钢剑往前一递,贯穿前来扑杀的符尸的脑袋,此时,我的右肩一痛,被远处一道剑气划伤。
“要剑气!我给你!”我发狂大吼,左足定住,钢剑飞快往四周劈出一个猛烈气阵,鲜血瞬间在广场上爆炸开来,满天血雨。
侥幸躲过凌厉气阵的符尸,及时一跃上天,往我的头上攻下。
我将钢剑奋力钉在地上,双掌朝天推出,这是我们师徒苦练的推石好戏。
“喀!”符尸的手臂被我震碎,两条臂膀飞向天空,血肉模糊;其余从天而降的符尸,刀、剑、掌,却只劈到一团空气。
因为我已经往旁边跃出,抡起钢剑一斩,将来不及回头的符尸斩成两截,霎时两把武士刀脱手向我掷来,我挪身躲过一把,左手却接住另一把,立刻甩了出去,将符尸的半边脸削掉。
“碰!”此时,我胸口中了一掌,往后一摔,两道剑气朝我额上袭来,我右手举剑一挡,左掌悍然击出生平第一道尚无法完全凝聚的气剑,气剑轰进符尸的飞龙穴,倒下。
我将钢剑暴掷出,卷起无俦杀气,剩下的三个符尸不敢硬接,赶忙躲开;我跃上夜空,双掌往下纷飞,气剑暴涨如大雨,倾泄在三个举臂抵抗的符尸身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不是掌声。
是,血从符尸身上不断滴下的啪哒声。
我轻轻落在地上,看着成为人间炼狱的大佛广场。
“看到了吗?”我转头,伸手将背上阿义的眼睛阖上,哭着说:“要告诉师父喔!”
阿义没有说话,默默答应了。
我蹒跚走到师父面前,抱起师父强健的身体,看着混浊的夜空,一步一步,慢慢走下石阶。
从今以后,再没有师父跟阿义了。
凌霄派,虚幻、不存在的凌霄派,只剩下我跟乙晶。
但,正义依旧存在。师父已经将正义的种子播在我的心里。
正义不是虚幻的,正义结结实实地,扎在我的心里。
只是,正义变得孤独,我的脚步伴随着从未止歇的号啕大哭,一步一步,终于跪了下来。
我背着阿义,抱着师父,要去哪里呢?
我摇头晃脑、神智模糊地在凌晨两点多的市区,踩着家家屋顶。
好咸。
好苦。
我只想躺在乙晶身旁,静静睡着。
hydra?
我距离hydra有多远?
那一只穿出师父身体的血手,我要如何跟他对抗?
不要被复仇冲昏了头,因为,我根本无力复仇。
无论如何,我已被迫踏进这个变态的游戏里,面对我无从估计的敌人。
即使我知道,我要着,我需要成长,我需要拥有更强大的正义。
但今晚,我只想痛哭。
跳着跳着,我站在邻居家的屋顶上,看着灯光微弱的大破洞。
我隐隐感到一股死亡的气息,我一惊,想起hydra临去时说的:“我跟蓝金还有点事要忙”心慌意乱地跃进大破洞中。
幸好,乙晶依旧躺在床上熟睡着,我探了探她的鼻息,松了一口气。
但,还是不对!
我爸、我妈!
我将师父跟阿义放下,打开房门,冲到楼下。
“爸!妈!”我惨叫,看见爸跟妈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手牵着手。
我张大了嘴,看着他们遭到百般凌虐的身体,全身如坠冰窖。
“渊渊”爸哑哑发出孱弱的声音,两眼空洞地看着我。
“呜”妈想哭,但
我吓得说不出话,本欲替他们点穴续命的手指,也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的家人?
无仇无恨,为什么要用那么残酷的手段对付我的家人?
杀了师父跟阿义,难道还不够!
一切都为了你那个莫名其妙的游戏?!
为了将我摆进游戏的最佳位置?!
不愿跳进复仇火焰的我,此刻,却自己走进复仇的地狱。
“啊啊”爸含含糊糊地念着什么,我赶紧附耳倾听,只听见爸重复着:“痛好痛”
我探了探爸跟妈的血脉,发现爸跟妈的穴道被蓝金用重手法强行封住,所以一直无法脱离苦海死去,受尽折磨,只为了让我看到爸跟妈在痛苦中挣扎匍匐的样子?只为了逼我亲手结束他们惨遭凌迟的生命?
妈似乎知道我来了,举起没有手指的手,在黑暗中刺探我的存在,我哭着抱住妈,任妈抚摸着我的脸,我又抱了抱一直喊痛的爸,许久,终于,我跪在地上,哭喊:“爸!妈!我好爱你们!我好爱好爱你们!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你们的儿子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对不起!”
我颤抖地伸出双手,轻轻地、轻轻地,在他们的眉心
就在饭桌上,我找回了我失去已久的家人。
就在饭桌上,我再度失去他们用我自己的手
一个十六岁的男孩,能承受的打击已经到了极限。
我却没有办法让自己就此疯掉。
我甚至怀疑,我是否没有崩溃的资格。
就因为我感受到了师父的杀气,所以,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失去了我的爸爸妈妈。
我后悔吗?
要是能重来,我仍会拜在师父面前,磕下那三个响头吗?
我不愿意去想。
我怕,无论是怎么样的答案,我都会憎恨我自己。
凌晨三点半了,我依旧跪在爸跟妈面前,手里拿着早已烧光的香。
过了几个小时,就算我不报警,每天早上都会来打扫煮饭的王妈也会报警的。
警察来了,我要说什么呢?不知道。
我会被当成凶手吗?不知道。
楼上师父跟阿义的尸体,我该作何解释?不知道。
八卦山大佛广场几十具的尸体,我要出面吗?不知道。
我该就此远走他乡,丢下无法解释的一切吗?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我就真这样跪着,直到王妈尖叫后,大批警察在我家走来走去为止。
出乎意料的,警察根本无视我的存在,只是机械式地拿着尸袋,将我爸妈的尸首装进袋子里,拉上冰冷的拉炼。
“警察大人啊!好可怕啊!我今天早上开门进”王妈拉着警察,歇斯底里地叫闹着,但,警察个个就像机械人似的,拿着拖把、扫把、抹布,在家里涂涂抹抹,专心致志地将血迹擦拭干净,从头到尾都没有交谈,也没有上楼去。
我站着,心里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游戏的最可怕对手,恐怕不是蓝金,也不是挂在空中的妖人,而是操控记忆的恶魔。
爸跟妈后来被警方送到殡仪馆火化,死因是车祸,亲朋好友闻之辛酸。
而王妈却成为街谈巷议的疯婆子,一个老是讲述某天早上目睹颜家血案的疯婆子。
至于八卦山大佛广场前的成堆尸体,也从未见于任何媒体上,没有人质疑大块毁坏的石板,也没有人谈论凭空消失的乐队。一切,彷佛从未发生,只存在我的噩梦里。
阿义的漫画,我帮他还了,但他的尸体,我却没有交给他的家人,因为,蓝金将关于阿义的一切都埋葬了。埋葬在一场不存在任何时空的火灾里。
于是,我将阿义跟师父葬在一起,埋在八卦山的最深处,墓碑上,我用滚烫的内力炙下我对他们的思念:
黄骏,一代宗师,跟花猫儿在黄家村,成了亲,请在天上照看着我。
陈明义,一生挚友,以大侠的身分战死,可能的话,请保佑我。
墓碑旁边,我用手刀劈了一块大石立着,写上“黄家村”三个大字,师父追寻的一切,我都为他相信着。
在我离开台湾前,我常常坐在他们两人的墓碑前,向他们展示我新创的剑法,或是往空中推着大铅块练习,他们总是偷懒,在一旁默默看着。
有时候,我会拿一个锅子,和包着窗帘的乙晶,坐在他们的墓碑旁,用内力煮上一锅野菜汤,淋在冰冷的碑石上。
最后,我在阿义的墓碑上,画上两道眉毛,再烧掉最新的上百本漫画后,我带着乙晶,踏遍全世界。
乙晶呢?
那天早上警察走后,我茫然地走到楼上。
推开门,看见乙晶已经醒来,将窗帘包住自己全身,坐在床上默默不语。
初晨的阳光,照在乙晶白皙的脸上,霎时,我感到一丝希望,这是连夜噩梦后,我唯一的希望。
“乙晶!”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缩在乙晶身旁,握着她温暖的手。
乙晶皱着眉头,轻斥道:“你是谁?怎么如此无礼?”
我愣了一下,抱着乙晶说:“乙晶,师父跟阿义都”
乙晶推开我的手,害怕地缩在床角,两眼无神地说:“你是谁?是信二吗?”
乙晶的动作、表情不像是做作,况且师父跟阿义的尸体就摆在床下,乙晶应该早就看到了。
我的牙齿竟“喀喀”打颤,担心着一件我绝对不想担心的事。
“信二呢?”乙晶害怕地重复这个怪名字,双手遮住自己的嘴巴。
“谁谁是信二?”我心中的害怕不下于乙晶。
“你是谁?”乙晶警戒地问,眼睛却一直没看着我。
一直没看着我。
“我是渊仔,劭渊啊!”我不敢再靠近乙晶,看着乙晶空洞的眼睛,又说:“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要找信二!”乙晶哭了出来,叫道:“不管你是谁,不要再靠近我!我要找信二!”
我的心脏几乎要炸开了!
hydra!你对乙晶做了什么!
你塞给乙晶什么样的记忆!
“我我”我支支吾吾,全身颤抖。
“我要找信二!他回来了没!?父王!你在哪里!?”乙晶哭着说:“信二怎么还没回来?他会不会出事了!”
父王?
我大恸,握紧乙晶的小脚,哽咽地说:“我就是信二!信二回来了!”
乙晶开心地说:“那你刚刚干嘛骗我?你就是喜欢闹我!”
我擦着眼泪,强笑道:“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信二就在你的身边!”
乙晶急道:“那我的眼睛呢?”
眼睛?
我急忙说:“眼睛?”
乙晶的眼睛很奇怪,从刚刚到现在就没正眼看过我,呆滞而无神。
“你说过会把眼睛拿回来给我的!”乙晶放声哭号,双手挥打着我,哭道:“你说过、你说过的!”
看着心爱的女孩这样哭着、急着,还有那双再也无法闪闪发亮的眼睛,我突然痛苦地大吼:“hydra!蓝金!你们太过分了!”
乙晶吓得不敢再哭,将自己完全包进窗帘里,抽抽噎噎的。
我懊丧地跪在地上,欲哭无泪。
英雄的故事,竟是如此收场?
“对不起,我不哭了。”乙晶咬着嘴唇,心疼地说:“你在哪里?让我摸摸你。”
我伸出虚弱的双手,乙晶摸索着,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歉然道:“对不起,你在外面一定很辛苦,一定受伤了,对不对?是蓝金打伤的?我太任性了,我会叫父王好好赏赐你的。”
我眼前发黑,紧紧握住乙晶的手。
我唯一存在的证明,就在我的眼前。
我的珍爱,就在我的眼前。
但乙晶再也不是乙晶了。
乙晶变成了谁?
谁替代了乙晶的人生?
乙晶唤着“父王”难道她的身分是某个虚幻国度的公主?
为什么乙晶的眼睛好端端的,却会瞎掉呢?
信二是谁?为什么是他要寻找乙晶失去的眼睛?
这些疑问,我一时无力招架,只是跪在充满朝气与希望的阳光下,看着心爱的女孩蒸散在自己的面前。
“公主,信二一定会找到你的眼睛,请放心。”我坚定地说,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滑下。
“谢谢。”乙晶,公主,甜甜地笑着,将我的手拾起,轻轻捧住自己的小脸蛋。
“我一直一直都深爱着你公主。”我泫然泪下。
“我知道。”乙晶,公主,呆呆地看着前方,笑容绽放在阳光灿烂的脸上。
“我好爱你,好爱你。”我痛哭着,紧紧握着虚幻却又真实的手,说:“我好希望你能够知道,我好希望你能够知道。”
“我一直一直都知道,”乙晶,公主,怜惜地说:“我一直一直都知道,我勇敢的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