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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办法表现在脸上,不然会让人觉得他是在跟一个死人争。
又是半个多小时,江临岸把车停在半山腰上。
沈瓷抱着小木盒下车,江临岸绕至她面前。
“那个女警给的地址大概就是这里,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上去?”
沈瓷摇头,沙沙开口:“不用!”
江临岸目送她抱着那只小木盒慢慢走远,登上前面大概几十米高的矮坡,坡上长了许多小树和灌木,沈瓷身影也被灌木包围,直至最终消失。
江临岸坐在车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又去车外抽了两根烟,眼看日头渐高,逼近正午了,可上坡后的沈瓷却一直没有回来。
他等得渐渐不耐烦,最终锁上车子也往坡上爬。
按照相关规定,对于没有家属认领的尸体,在结案后派出所会负责安排火花,而刘河镇要更为人性化一点,他们甚至会给死者安排墓地。
江临岸爬上坡就看到沈瓷了,她捏着一根烟站在一堆黄土前面,黄土明显是刚堆起来的,黏黏的还泛着潮意,而土堆前面立了一块碑,碑面崭新,上面用红漆写着亡者名字。
“蒋力,他本名?”江临岸问。
站在墓碑前的女人突然嗤笑一声:“对啊,他本名!”
“你也是第一次知道?”
沈瓷低头不再吭声,那一刻她到底什么心情?兜兜转转十几年,他们从认识到分开,再从分开到相遇,虽沈瓷从未承认过什么,但她知道这个男人始终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一个部分,可到死才知道他的本名,而且还是从警察那里知道的。
如果不是警察为了给他立碑调档案,沈瓷大概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姓蒋名力,而名字中根本没有一个“幸”字。
“十二年前是他把我送到了李大昌的床上,也是他在我刺伤江丞阳的那个晚上放了我,他手臂上有个伤疤,是那次追我的时候被我弄伤的,我求他让我走,他抱了抱我,说,想跑就跑吧,跑了就永远别再回来……”沈瓷站在碑前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诉说,说一半又抽口烟,白雾被风吹散。
“当年他对我很好,我父亲去世之后他算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所以我恨了他很长一段时间,觉得他既然对我这么好,要么是喜欢我,可为什么不干脆带我离开那里,还要一次次把我送到李大昌的床上;要么不喜欢我,可是既然不喜欢,就别对我好,别给我任何希望!”沈瓷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黄土掩埋之下的人听,可是猛一转身,她突然朝着江临岸笑了笑。
“他怎么就不明白呢,在那种绝望的环境之下,但凡给我一点点恩赐和温暖我都会把心都掏给他的,可是他从来一声不吭,我以为他心里没有我,没有就罢了,我认,可为什么十年之后他又要为我做这些事?把命给我,我稀罕?”
沈瓷站在斜坡上说出这些话,身后吹过来的风把她头发都吹乱了。
江临岸看着她脸上苦涩的笑和清寒的眼睛,竟从里面读出悲戚的情绪。
他不知如何安慰她,更不知如何安慰自己。
十年前的那段岁月他一无所知,更没有参与过,可他清楚那段经历对沈瓷有多重要,几乎改变了她的命运,塑造了她的脾性,最后让她变成现在的样子。
“你曾喜欢过他?”江临岸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墓碑前的女人又是痴笑一声:“喜欢?”口气似带着绝望,又带着嘲讽。
她站在那里静静抽了两口烟,像在思考江临岸问的这个问题,几分钟后她把剩下的半截烟轻轻摆在墓碑上,转过身来,与江临岸擦肩。
“不止喜欢,他应该是我这辈子爱的第一个男人!”
风起,墓碑上的那半截烟星被吹散。
沈瓷已经下坡,江临岸站在原地慢慢转过身去,太阳已经移到头顶了,正午时分,阳光刺得眼睛都疼。
……
回小镇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江临岸默默开车,沈瓷坐在旁边默默看窗外的风景。
临近宾馆之时江临岸总算问了一句:“饿不饿?”
言下之意是问要不要找地方吃午饭。
沈瓷转头看了他一眼,对方皱着眉,黑着脸,跟早晨的神清气爽简直判若两人。
“随便…”她刚说完,兜里手机突然开始响,沈瓷拿出来看了一眼,居然是甬州那边来的陌生电话。
她换卡之后并没几个人知道这个新号码,又会是谁在这时候给她打电话。
顿了顿,沈瓷接听。
“喂……”
“您好,是沈瓷沈小姐吗?”男音,声音很陌生,听不出是谁。
沈瓷愣了两秒问:“请问你是…”
“我是蒋力先生的委托律师,蒋力先生在我这给您留了一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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