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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胡桂扬肯定地说。
那天晚上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另外三人谁也不知道,因此没法确认或是否认,只是觉得胡桂扬实在大胆,竟然敢在锦衣卫里妄议宫中之事。
赖望喜尤其害怕,突然冲到门口,向外面张望了几眼,小心地关上门,低声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胡桂扬付之一笑,“新任镇抚名叫梁秀,是个病歪歪的年轻人,你们谁知道他的来历?”
对面三人全都摇头,谁也没听说过这位梁秀。
“那咱们就用最简单的方式推测:南司负责寻仙访道,主管镇抚肯定不会是朝廷派来的官吏,对吧?”
袁茂马上道:“没错,就连缇帅都不能轻易动这个位置,南司镇抚向来由宫中直接任命,以防秘事外泄。”
“云丹从前与南司关系密切,他一出事,南司镇抚就换人,所以我说上面的大靠山倒了。老赖,你说说,云丹在宫里的靠山是谁?”
赖望喜听得傻了,在御马监,可从来没有任何人敢于公开讨论宫里的事情,“云丹……好像还真是黄赐一伙的,但他几年前转投汪督公……哦……”
赖望喜平时不敢乱想,如今一想就明白了,云丹投靠汪直是假,背后的主子还是司礼太监黄赐。
猜测有了脉络,樊大坚也兴奋起来,“不用问,新任梁镇抚肯定也是宫里某位太监的亲信,难道是汪厂公?”
汪直同时掌管御马监和西厂,因此两人一个称“督公”,一个叫“厂公”,总是改不过来。
“若是汪直的人,就该逼着我去查案,而不是负责扫地。宫里权宦众多,黄赐倒下,肯定还有别人能与汪直分庭抗礼。”
三人全都看向赖望喜,只有他对这种事情最为了解。
赖望喜苦笑,推辞道:“我在御马监的时候,从来不议论宫里的事。”
樊大坚道:“嘿,公开不议论,私下里肯定议论,我就不信你们连宫里谁掌权都不知道。”
赖望喜无法推脱,只好小声道:“只是听说而已,陛下身边的几名内侍太监权势都不小,其中一位姓梁……”
“就是他了。”樊大坚喝道。
赖望喜吓得脸都白了,“我的爷,小点声,这里是锦衣卫,宫中耳目甚多……”
“嗯,你快说是谁吧。”樊大坚稍稍放低声音。
赖望喜却不敢吱声,东张西望。
袁茂替他道:“想必是内侍梁芳。”
赖望喜点头承认。
袁茂微一皱眉,“梁芳我知道,他有一个弟弟是锦衣卫镇抚。”
“就是这个梁秀!”樊大坚一惊一乍。
袁茂摇头,“不是,那个弟弟应该叫梁德,镇抚之职乃是虚衔,带俸,但不管事,梁秀或许是另一个弟弟。”
“这就是了,瞧,咱们离立功已经不远了。”胡桂扬笑道。
另三人没有这么乐观,袁茂道:“这跟立功没什么关系吧?”
“大有关系。”胡桂扬正色道,“汪直希望我查案,梁秀显然不想让我查案,说明什么?”
没人敢回答,胡桂扬自己说下去,“说明梁芳与汪直有隙,所以咱们在南司大闹一场,就是在汪直这边立功,对不对?”
话是有一点道理,对面三人却没法赞同,还是袁茂先开口,“首先,癸房负责打扫房屋,咱们能闹什么?拒绝扫地吗?其次,咱们非要得罪一方,才能在另一方面前立功吗?”
“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没错,必须得罪一方,因为不管咱们愿不愿意,在外人眼里,咱们已经是汪直的人,无从辩解,只能迎头而上,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赖望喜又是一脸苦笑,“能当督公的人,我求之不得啊,何必……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只有樊大坚表示支持,“胡大人说得没错,人家已经认定咱们是厂公的人了,咱们表现得越软弱,今后受欺负越严重,非得大闹一场,撕破脸皮,才能在南司立足。但是——胡大人,你确认厂公会帮你吧?”
“是他把我弄进南司的,他若不帮我,岂不是会被别的太监看轻?”
三人深以为然地点头,袁茂又问道:“那你所说的立功是什么?”
胡桂扬这回不开玩笑,“南司藏着无数秘密,连缇帅都看不到,汪直也看不到,梁镇抚既然让我负责扫地,那我就负责到底,先将文书库打扫个干干净净。”
三人大惊失色,终于明白,跟着这位“大人”,根本没有脚踏实地的道路,每一步都得冒险,而且是冒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