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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着机灵些,别跟个木头似的不懂得转圜。”
君兰听不过去了,撩了轿侧小帘与高氏道:“您少说他几句吧,铂哥儿机灵着呢,听说老太爷今天还夸赞他字写的不错。”
闵书铂是跟在高氏的轿子旁走的,听到君兰帮忙,他仰起头侧过脸朝她嘿嘿一笑。
高氏说道:“看你这傻样儿!”倒也没了别的话。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君兰思索着今日种种事情,忍不住一声叹息。
*
回到梨花巷,孩子们先见过了老夫人方才各自散去。
等闵菱和闵萱跟着陆氏离开后,闵老夫人让刘妈妈叫住了君兰,让她折回来多叮嘱了她几句。
“今日在寿宴,你做的很好。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切莫和小时候一样任性。往后说话做事前先想一想,莫要如以往一般冲动。”
君兰躬身应是。
闵老夫人这才让她离开。
刘妈妈知道老夫人心中所想,待屋里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了,她趁着老夫人喝茶的时候轻声道:“老夫人,恕婢子直言,婢子怎么瞧着侯夫人很中意六姑娘?”
“玉容?”闵老夫人将茶盏慢慢搁下,“我也留意到了。不妨事。玉容的爹救了侯爷,夫人待她不同也是自然。但,再无其他。”
六姑娘闵玉容是大房唯一的孩子。其父当年战场上为救远宁侯而亡,因此侯夫人素来待她与不同。
这次也是。旁的姑娘们都没能单独得侯夫人的礼,唯独她,得了侯夫人一方绢帕。
不过,闵老夫人心里有数。
大夫人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侯府二少爷,而以闵玉容的品貌身份,根本配不上洛世子。侯夫人也不可能让洛世子娶她。
“你只管帮我顾好君兰。”闵老夫人与刘妈妈道:“我看她经了事儿之后倒是乖巧了许多。一会儿我让账房给你拨些银子,你带她去锦绣阁选几件好点的衣裳,再去翡翠楼买些首饰,好好捯饬下。顺便你记得劝她几句,最近莫要太招摇,赏花宴有她出风头的时候。”
刘妈妈一一应下,想到一事,有些紧张地问闵老夫人:“九爷为何明明寻到了事情是和八姑娘有关,为何最后还是没有追究?”
对此闵老夫人早有定论,“如果追究起来,受伤害最大的是闵家。到时候梨花巷这边名声有损,对故去的老太爷也不好。”
说到这儿,老夫人轻轻一叹,“即便茗姐儿母亲帮过他,但那些事儿都是十几年前的了,想必记都记不起来。警告过八姐儿就算了,何必闹得满城风雨,让大家都不得安宁。”
刘妈妈道:“看来九爷在闵家那么多年,对老太爷和闵家的感情更深。”
闵老夫人“嗯”了声,把君兰的事情又吩咐了一遍,叮嘱刘妈妈最近务必小心,一定要让八姑娘安安稳稳地参加赏花宴。
末了闵老夫人有些惋惜地道:“若是那天能请了洛二少爷前来就最好不过了。”
凭着君兰的出众相貌,洛二少爷一定能够看中。
闵九爷权势再盛,他的出身终究是闵老夫人心里头的一根刺。而且他小时候她对他做过的事情,他也未必能够忘光。
若是能够和侯府结亲,那么没了闵九爷的支持,梨花巷这边的盛况也能稳定住。
*
寿宴后又过了几日,便是表姑娘下葬的日子。
因表姑娘尚未及笄也未婚嫁,葬礼不可大办,不设灵堂不立碑,选个好些的棺木和墓地便可。
荷花巷那边的九姑娘儿时夭折,彼时是用了柏木棺材葬在闵家墓地。如今表姑娘不是闵家人,且家中没了旁人在,所以高氏打算把她葬在一个不错的公墓中,也用柏木棺材。
谁知道这事儿盘算到一半后受了阻。只因长宁前来与闵老夫人和高氏说,闵九爷要负责表姑娘的安葬事宜。
高氏讶然。
闵老夫人只要闵九爷不多追究君兰的责任就好,这事儿就气定神闲地应了下来。
谁知闵九爷不出手则罢,一动作就惊到了闵家所有人。
他先是把上好的柏木棺材给换成了金丝楠木,而后又把下葬地点选在了一个风水极佳之处。
金丝楠木就罢了。
闵九爷有的是银子,他爱花多少,旁人管不着。
可那地方……
闵老夫人看着不太合适。
那处地方靠近皇家陵墓。虽然闵九爷位高权重,但做出这样逾矩的事情来,怕是陛下会怪罪。
不过,闵九爷坚持如此的话,她也没甚可说的。
左右她说再多,他也不会听进去一个字。
*
下葬的细节,君兰无法得知得太过清楚。
她和闵萱、闵菱这几天每日里都跟着刘妈妈出门去,选衣裳,选首饰。看过后不一定立刻买,她们只要告诉刘妈妈自己喜欢哪些就好。而后刘妈妈再去把东西买回来。
君兰发现,每次刘妈妈给她买回来的东西都不是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些个,都更为精致、更为贵重。
问过刘妈妈是怎么回事,刘妈妈只说是老夫人疼惜她,再没旁的话。
君兰就也不好多问。
随着下葬的日子过去,赏花宴的日子就也一天天临近。
原本闵家的宴席打算着只请亲朋好友前来,并不打算大办。现下邀了侯府母女,自然不能等闲对待。家中现有物品不太够用,这日高氏与陆氏商议过后决定一起出门挑选购买。
闵书钰回了书院,闵书铂也去跟着先生读书。君兰便独自出了芙蓉院去给闵老夫人请安。
谁知行至半途后,却巧遇闵九爷。
初时君兰并未看到他,还是身后红梅轻声说了句:“姑娘,九爷就在旁边。”她这才朝那边看过去。
如今是初冬,腊梅已初冒花芽。墙边傲然孤立的梅树旁,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君兰有些犹豫要不要去给九爷请安。去的话,或许会打扰到他。不去的话,好似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他为了下葬一事费了不少心思。
其实君兰疑惑过为什么闵九爷会把葬礼之事揽过去。
她曾想过,是不是闵九爷因在寿宴上“诬陷”过她心怀愧疚而如此。后来越想越不可能,就趁着去给祖母请安时问了闵老夫人一句。
君兰特意挑了个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开口询问,闵老夫人便简单和她说了句:“表姑娘的母亲在世时对九爷不错。想必他是感恩而为之。”
这种话君兰在以前也听人提过几句。
她隐约记得,有府里年纪大的仆从说起过,她娘在世的时候对闵九爷不错。只是这种话谁也不会多说,而且那些老人现很多都不在府里了,因此她只有个儿时的模糊印象。
如今想想,九爷肯让她一个外人唤他“九叔”,还偶尔肯与她说一两句话,想必和母亲当年的照拂有关系。
也因为母亲的缘故,他会留意她的身后事。
就在君兰犹豫的这会儿功夫,闵清则已然举步朝她走来。
君兰发现后赶忙迎过去,在两人距离五六尺远的时候驻足,福身问安:“见过九爷。”
闵清则眉心轻蹙,“不必多礼。”
君兰站好后道:“应该的。”
闵清则薄唇紧抿,久久不语。
君兰看他好似没话要说了,就打算告辞离去。哪知道刚刚下定决心还没来得及说,面前的高大男人倒是先开了口。
“你觉得那样安排如何?茗姑娘的事情。”闵清则说着,斟酌了下,又道:“毕竟你们两人相熟,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君兰真心实意道:“九爷安排得很好,谢谢您。”
闵清则道:“我说过,你与我不必如此客气。”
君兰犹记得他发怒时的可怕样子,闻言只讪讪笑了下,道:“我还要去老夫人那里。若九爷没有旁的事情的话,我先行告辞了。”
语毕,她朝他盈盈一拜,转身就走。
“慢着。”闵清则急忙说道。
君兰回头看他,“九爷还有事?”
闵清则静静地看了她片刻,见她双眸清亮透彻毫无半点眷恋,最终语气平淡地道:“无事。你且去吧。”
旁人也叫九爷,她也叫九爷。
不知为何,从她口中听闻这个称呼,总觉得特别疏离也特别淡漠。
……很不习惯。
其实这事儿连身边的玉帘和顾妈妈都知道的不太清楚。
她们约莫知道姑娘在忙,但具体是甚,她不多说,她们也不多问。二人唯一知晓的是姑娘得了许多不知道什么石头,藏在床底下的箱子里。姑娘隔些日子就拿出来一块塞荷包里,连同那小刀子一起。好像是在刻东西,又好像是在消遣着玩。那些石头也只见拿出去,没有见到拿回来。
君兰想要送给大老太爷的印鉴,是个寿山石刻印鉴,上面有个大大的“寿”字,旁边又有个稍小的“闵”字。
这章上,无论旁边的纹饰还是两个字大小形态的搭配,都是君兰自己想出来的,所以她才会讲说独一无二,断然寻不到一样的。
原本她私下里刻了这印鉴是想送给闵老夫人做贺寿的礼物。
谁知那时候礼物准备妥当后,老夫人寿辰将到的时候身子不太好,就没办寿宴。她这个礼就也没有送成。
这一次她还未等到东西送出,人却已经不在了。
君兰庆幸那天因为换了一身衣裳,所以忘了带装刻刀和石料的荷包,那些东西都还在箱子里,让玉帘和顾妈妈拿来就可以。如果二人有疑问,她说是托了表姑娘帮忙准备的贺礼就好。
如果她们不信,她大可以列举了荷包里东西让她们两人去看。
她也不求多,仅需要把荷包里那些拿过来。顺便借了这个机会,赞扬一下顾妈妈和玉帘,把两个人调到她身边来伺候。
……只是不知道九爷会不会介意那印鉴的事?
毕竟东西是他给的,而且他当时在青草院还不准人进去。现在她拿了“茗姑娘”的东西他会生气么?
君兰仔细想了想,最终摇头笑了。
那些石头在九爷看来根本是不值钱的废弃物罢了,都不一定记得送给她过。
至于九爷不让人进青草院,许是他刚好想要在个清净地方歇歇脚。毕竟这个闵府里头,除去他的院子外,就数她的青草院最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