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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赵兴做销售的,自然也有一种本事,跟人见面熟,几句话便与众人打成一片,随后,几名官员被他忽悠的登上了海船,赵兴也不上岸了,他领着这群人从海路上视察崂山湾。
驶进曲伏波在的那个村落,赵兴指着峡口向范锷介绍:“某家认为,从军事角度上来说,在那里立一座水寨,几艘小船就能护卫住整个海湾。这海湾并不宽,船在中间停泊,两头陆地都能望见,若有私带海货入港,船一起锚,绝对能拦得住。府尊大人,转运使大人,范大人,此处怎么不设个寨子呢”
范锷不置可否的微笑。王子韶李之纯脸上没有表情,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赵兴随手捡起一根棍子,在甲板上画了个山东半岛的图形,玩笑似的说:“某来赴任时,曾看过这幅海图,看着看着,某偶然一想,若有一条运河连接登州密州,会是个什么样?”
范锷眼睛一亮,催促说:“说说!”
王子韶眉头一皱,范锷修建高丽馆已经让密州百姓逃亡过半,如果不是预期到板桥镇建立市舶司会增加税收,王子韶现在对范锷没有好脸。而赵兴这家伙,还没踏上密州土地,竟然提出比范锷更具雄心的计划,这令他对赵兴很不满,脸上带出了不悦的神情。
赵兴没有察觉异状,他画了一条线连接登州密州,指着那条线说:“我听船夫说,渤海黄海水位有差别,有经验的渔夫夜里驶过两海交界处,会听见咯噔一声轻响,感觉到船身一轻——既然两海水位有差别,那连渠道的维护都可以省好多。
范大人,你瞧,这里本有条河,胶河。南方来的贡船贡物要绕过整个京东路的半岛,前后需要花两天时间,甚至三天才能从密州抵达登州。而有这条运河就不用了,经过运河,半日就可以穿过整个胶州半岛。
这样一来,密州市舶司将会有更大的发展。比如高丽船来密州卸下货,可以装在运河船上,穿过运河抵达登州,而后绕这么一个圈,原船自黄河口直抵汴梁,岂不方便?”
这个诱惑足够大了,范锷听得兴致勃勃,王子韶忍不住插嘴:“可密州百姓已苦不堪言,才指望能歇几年,怎要再兴差役?”
这话范锷不喜欢听,他正要反驳,赵兴摇头:“其实,修建这条大运河,朝廷不消花一分钱,甚至能赚一笔开支,可惜这方法过于骇人听闻……”
范锷连声催促:“快说快说!”
赵兴左右看看,用棍子敲着舱板,慢悠悠的说:“谁出钱,谁来修……”
范锷快要气晕了,这不是废话吗,当然谁出钱谁来修。他正准备申斥,却见赵兴喘了口气,又慢悠悠的补充:“……谁收费。”
范锷终于憋不住了:“胡扯,军国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范锷说的是,一旦这条运河修好,这条交通命脉就必须掌握在国家手里,岂能任由别人把持,还另行收费。
赵兴听了这话,两手一摊:“我就知道这不行。”
王子韶也憋不住喝斥:“知道不行还说?”
赵兴受到一通喝斥,但他却没有惭愧的表情,闲闲的在一旁补充说:“我本想说,朝廷既然没钱,就让有钱的商人去修。这些人要雇用人手,开挖这条运河,运粮运钱,百姓通过修运河,手里有了闲钱,既可以置产,又可以做点小营生。
商人们有钱,但怎样才让商人肯投钱,必须给他们一个甜头,比如运河修通后,多少年内准许他们收取运河费,等多少年过后,这条运河交回朝廷手上。
如此一来,朝廷不花一个钱,官府不出一个差役,商人们自会踊跃出钱修通这条大运河。而朝廷只需要在运河两个口驻扎水军,就可以把守住整条河。”
范锷听了这话,心中一动,脸色缓和下来。王子韶听到不用出差役,眨巴着嘴品味这种可能性。而李子纯轻轻点头,表示赞许。
张用不懂这些,他只在心里纳闷:不是要说水军移戎就粮的事吗,怎么扯到了大运河,而且要把水军基地放在运河口……这不越绕越远了吗?
赵兴继续补充:“修这条大运河,恐怕需要上亿贯钱粮,这笔钱粮投在京东路上,是装进了京东路百姓的口袋,吃到了京东百姓的肚里。
有了这笔巨额钱粮的投入,京东路今后若干年,想不富裕都难。而做到这一切,只要求我们同意:在商人修通运河后,每船收取一定数额的过河费。一切就这么简单?”
赵兴这话要是在别的朝代说,准被上司啐的满脸变花,但这是在宋代,宋代政府采购是通过牙商进行的,这种运河经营体制等于政府把运河的挖掘与收费都承包给了牙商。所以几名上司对这种想法只觉得新颖,刚开始的抵触心理消失后,他们豁然开朗,频频点头。
严格地说,赵兴这是给他们画了个大饼。
宋代有没有能力开凿这个大运河?应该有。以元代蒙古人那么低下的生产率水平都能做到,宋代完全有能力开凿出这条大运河,然而,海水倒灌,土地盐碱化……
范锷皱着眉头又问:“如此巨量的钱财,举国之内,谁能拿得出?”
范锷是在心中推算了开凿这条运河所需要的钱粮,立刻被那计算出的数字吓倒了,这种数字一般只出现在天文学上。
“一家出不了,正好”,赵兴一拍脑门说:“整条运河掌握在一家手里,恐怕如此富可敌国的人,朝廷也不放心。他一家出不了,就几家出,朝廷定好章程,召集出的起钱的豪商,让他们申报出钱的份额。然后朝廷出面审核——总得身家清白才许可参与大运河的开凿。”
这话说的范锷爱听,他撵着胡子思考片刻,又问:“既然你说所耗钱粮上亿,怕十来家商人都不够,总得百十家吧?”
赵兴笑而不答。
宋人的商业意识足够了,他只要提个醒,至于具体成立公司,发行股金、债券等等,那就是以后的事,总得给别人留点展示聪明才智的机会。
范锷还在那里盘算,王子韶已经忍不住了:“范大人,密州百姓已经苦很久了,若是大运河从密州调人开发,大人上奏,下官愿意附议。”
李之纯也看到了好处,马上附和说:“我也附议。”
范锷沉思片刻,答:“此事我还想听离人详细说说,离人,日已近午,不如我们暂且开宴,边吃边聊。”
范锷这是馋虫动了,他早听说赵兴家的伙食极度精美,所以忍不住催促着开席。赵兴一边摇头,一边指挥仆人们去准备午餐。他摇头是因为这事他不想过多参与。
“诸位大人,我只管密州团练,这大运河的事情,下官只是有这么个想法,具体怎么着还需要大人们去筹划——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范锷呆了一下,赵兴又闪电般补充:“其实我还有了想法。水军单单只屯驻在密州,实在不便,万一大运河开挖,这沿岸繁荣了,进港的船可以任意找个岸边停靠,把货物卸下,然后从陆路冒充本地货物运往高丽庭馆出售,定会导致税收流失……我认为,水军最好在这个湾口设一个军寨,以便随时查验入湾货船。”
赵兴的话戛然而止,范锷、李之纯与王子韶马上明白了赵兴的意思。
水军这是想分一杯羹汤啊!查验船只,这不是要玩那套“虚喝”,“力胜钱”的把戏吗。赵兴这是开出了条件,如果允许水军移囤湾口,那么赵兴可以将具体计划和盘托出,却不分享攻城的名望。
三名官员都是官场老油子,他们几个眼色一递,李之纯首先出面打哈:“不错,密州是防御州,湾口没有一支水军驻扎,整个海湾处处可供人登岸劫掠,从兵事上说,水军囤寨该设在湾口。老夫这就启奏朝廷,要求朝廷允许密州团练移戎湾口。”
王子韶补充说:“密州本是防御州,团练只有八个指挥,我看太少,再增加十个指挥,至少要增设出一个水军来。”
地方事务范锷无法插嘴,但财政上他说得算,他摆摆手:“我会移文枢密院,密州团练钱粮上照宽给。”
赵兴不慌不忙的补充说:“据说朝廷正在裁撤厢军,裁撤下来的厢军不如填补我密州团练。”
李之纯大笑:“张管军,你的签判才一上任,就替你弄了注大财。”
众人皆大笑。
这顿午饭是在船上吃的,船上食物没有岸上丰富,赵兴自然来不了全整的九盏官宴,但众人都吃的很满意。席间,从赵兴嘴里不时冒出股票、债券、利息、折现等等现代金融运作词汇。等到这顿饭吃完,赵兴的大船已重新回港,众人也心满意足。
临别时,范锷依依不舍的说:“我在京城听说了杖鼓乐《黄帝炎》的事情,听说那班鼓乐班子被宫中叫去,教导鼓乐,恨不能在密州多停留一会,听听离人的杖鼓乐。”
范锷的意思是说,他早听说过赵兴的家伎班子很有特色,想听听赵兴家伎班子演奏的音乐。当然,他这番话里还有一层暧昧的意思,他询问的是那群倭女。
赵兴一听对方这话,立刻明白范锷在京城的处境。
这厮在汴梁城还嫩的很,嫩的居然没有受到一份重量级邀请。因为那套杖鼓乐已经通过陈宜娘之手,散布到京城宗室王孙府院中,那群皇室子弟,自认为自己最有资格抢先享用《黄帝炎》的鼓声,所以他们或者通过陈宜娘之手,或者派遣家中乐师去皇宫现场学习。范锷居然连这些事都不知道,可见,他现在就是汴梁城的圈外人。
李之纯是跟范锷前后脚出京城的,但他是从朝廷权位中心退下来的人,自然知道赵兴更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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