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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婆子已经称好了那两片金页子,见有了话缝,忙将一丁点碎银子递给俞管事,“俞姐,这是找头。”
俞管事接过找回的银子,递给李苒,李苒接过放进荷包,谢了俞管事,转身出了玲珑坊,径直往西城瓦子过去。
李苒再次坐进牡丹棚喜字号雅间。
一回生,第二回,侍候喜字号雅间的那婆子就熟了,干脆利落的送了干鲜果品上来,分别沏了两壶茶,给李苒和周娥放到各自高几上。
李苒去玲珑坊耽误了一会儿,等她坐定时,满台的引客已经在沸反盈天的热闹中,退入后台。
桃浓之前的曲子,换了一位老者和一个极年青的小姑娘,老者人虽然老旧,声音却柔婉清新,十分动听。
桃浓今天一身浓紫,衬着黑黑的面容,艳丽到让人目眩。
李苒托着腮,目不转睛的看着桃浓,听完了一支曲子,忍不住呼出口气。
这个桃浓,恰当无比的诠释了什么叫倾城倾国,红颜祸水。
桃浓退回台后,李苒换了个姿势,摸摸茶壶,大约是在她投入的看桃浓时换过了,还是热热的,李苒倒了杯茶,抿了没几口,身后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姑娘。”
李苒急忙回头。
桃浓一只手挑着帘子,一只手叉在腰间,斜侧着头,笑盈盈看着李苒。
李苒站了起来。
“可不敢当。”桃浓放下帘子进来,冲李苒深曲膝见礼,“上次看到姑娘,桃浓简直不敢相信,今儿姑娘又来了,桃浓甚是荣幸。”
“天下已经没有陆氏了。”李苒一听就明白了,一边微微曲膝算是还礼,一边微笑道。
“有没有,只看各人吧,你觉得没有,在你就是没有,我觉得有,在我就是有。”
桃浓侧身避过李苒那似是而非的还礼,手指往外点了点,“桃浓想请姑娘到后面喝一杯茶,这里人眼过多。”
桃浓抬了抬下巴,示意已经人头攒动,都努力想往喜字号雅间看上一眼的棚内闲人。
李苒转身往下面看了眼,微笑道:“我觉得这里挺好,桃浓姑娘要是怕人看……”
桃浓一声噗笑,打断了李苒的话,“姑娘这话说的,我还能怕人看?姑娘既然觉得这里好,那就这里吧,讨姑娘一杯茶喝了。”
桃浓说着,见李苒要去拿杯子给她倒茶,急忙伸手拦住,“不敢当,我自己来吧。”
李苒笑应了,坐回刚才的椅子上,桃浓先拖过把空椅子,放到李苒旁边略后一些,倒了杯茶,坐到椅子上。
台上已经在一片喧嚣中,跳起了一支热烈的舞。
“你是从荣安城到这里来的?”李苒稍稍侧过身,看着桃浓问道。
“在荣安城呆过几年,荣安城失陷前后,我在兴荣关。”桃浓语笑盈盈。
李苒有些意外,她看过好多篇关于兴荣关那场血战的文章,各种角度,但笔下所述,都是极其惨烈。
霍帅的大军,往兴荣关推进,推进兴荣关,推倒兴荣关,每行进一步,都是以尸山血海为代价的。
“那时候你多大?”李苒仔细看了看桃浓,离的这么近,她还是无法判断她的年纪。
“十七,象你现在这么大。”桃浓笑起来,“我就当姑娘夸我呢。”
“我看不出你的年纪。”李苒也笑起来。
“不光你。”桃浓一边说一边笑的让李苒眼晕。“桃浓的年纪,是这京城的谜团之一,从十七到七十,都有人猜呢。”
李苒微微一怔。
既然是这样的谜团,那就是她极少,或者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她的年纪,现在,她直言不讳的告诉了她!
她没想到她的年纪是个秘密,她不该问刚才那句话。
“没什么不能说的。”枕浓极其敏锐的感觉到了李苒微微怔忡,再次笑起来,“也不是没跟人说过,可我说四十他们不信,说三十、二十,他们也不信,是他们自己要猜,可不是我故弄玄虚。”
李苒失笑。
“我娘是个到处招摇撞骗的。”桃浓挑了碟梨条放到自己面前,语调闲适。
李苒却被她这一句话说的,忍不住眉梢扬起。
“从我记事起,她就带着我到处走,在这个地方呆不下去了,就到另一个地方,我们娘俩什么都干。
后来,在荣安城遇到个老琴师,说我一把好嗓子,不唱小曲儿可惜了,不要钱,白教我唱,还管吃管住,我就跟着他,学了将近两年。
荣安城被围前半年,我娘骗了个惹不起的人,我们娘俩就搭上个总给我捧场的偏将,跟着他进了兴荣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