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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乃是来宣扬我大明的天威,只要尔等归附我大明天朝,尽是我天朝的百姓,我们又怎会攻打你等?……阮黑听封!”马和随手从袖子里面抓出了一份圣旨,吕风看到他的脸上神气古怪,近乎是信口开河一样,给阮黑封了一个从九品的,在大明朝说起来,那是官味儿都没有了的小吏的功名。
阮黑却是满脸喜色的用膝盖前行了两步,恭敬的接过了那圣旨。附近的土著们也是面色欢欣,似乎自己的身价一下子就提高了百倍一样,腰杆也直起来了,喘气的声音也大了不少……他们可不知道,马和、吕风他们的坐船船舱内,这等册封官位的圣旨,诶,是用麻袋一袋子一袋子的运过来的,就是为的如今的局面,大肆的分封官位的。
吕风看到马和煞有其事的把一枚黑铁铸造的大印交给了阮黑,不由得心里暗笑,站在旁边连翻白眼。“这等勾当不知道是户部、吏部哪位大人想出来的龌龊主意。那数百封圣旨、数百枚大印的造价也就是千两白银上下,一路上却不知道能收买了多少土著蛮子。”不过,这次出海的主官是马和,任凭马和自己行事就是。看看马和脸上的神气,分明也是不以为意的模样,用这些小小的恩惠收买当地土著,马和也是不愿为之的。按照他马和的脾气,倒是宁愿这些土著桀骜不逊一些,他好挥动着宝刀,一路的讨伐征战过去的。
但不管怎样,这阮黑总算是接受了大明朝的册封,成为了大明朝官吏体系中最低级的吏员。双手一接过那大印,这阮黑的精、气、神可就不同了,刚才他带着一群大汉走过来的时候,还不过像是市井里的混混无赖一样,满脸骄横而已。可是如今,他一枚大印在手,那神气简直就可以把天捅一个窟窿,打每个毛孔里面都流出了一份的骄狂和霸道。
马和看得连连点头:“唔,化外之民,果然是不堪造就。区区一九品小吏,就让他如此得意。却也好,如此我大明却也容易统辖他等。”
吕风却是连连摇头,大感无趣。“这等蛮子,却是连一点官场上的规矩都不懂!唉,好容易升官了,怎么也要摆出一副谦虚领教的模样,嘴里说几句忠君报国的话体是不是?哪里有你这样的?不是逼你的上官对你小心提防么?”他摇摇头,低声叹息了一声:“罢了,朱允玟是不会躲藏在这种地方的。唔,落难的皇帝,就算是要藏身,怎么也要找个人物风流的地点,是不是?”
阮黑在大明的将领心目中,早就沦落成了下九流的不入流的垃圾人物。要不是看到他的手掌明显的有点古怪在里面,容不得人小觑的话,怕是马和他们都懒得和他罗嗦,装满了淡水补给,就要继续南下了。
心高气傲的马和懒得理会这等小人,自顾自的带着一批精干的下属去监督船工们装船,同时也用中原的货物换取一些珍奇的物事。马和也是心里清楚的人物,这等监督水师南下西洋的事体,若是自己不识趣,不带点海外的特产回去打点那些大臣,怕不是自己回朝后就要倒霉。所以这檀香、龙涎香、珍珠、玳瑁、异品珊瑚,那是多多益善。除了打点朝臣的,还能留下一点孝敬朱棣的更好。
吕风则是缠在了阮黑身边,笑吟吟的拍打着阮黑的肩膀:“阮大人果然是有为之士啊!这等年龄,却已经做了我大明的大官,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呀!要是阮大人伺候得我们皇帝高兴了,陛下说不定就派兵把你们的王给宰了,让你真正的做百越的土皇帝呢。”
旁边的几个通译官,以及壮着胆子凑过来巴结锦衣卫的海商们一个个吐出了舌头,连忙偷偷的后退了几步。站在人家的国土上,说什么要派兵扶植自己看中的人物取代当地名义上的王,能说出这等话来的,不愧是锦衣卫的大统领啊。
阮黑听得眉开眼笑的,连忙殷勤的邀请吕风去自己在港口附近的住所去,说是要用异品的茶叶招待吕风。和马和打了个招呼,吕风知晓马和懒怠和阮黑罗嗦的,也不强求他,自己笑嘻嘻的带了几十名三山弟子,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数百黄龙门高手,一行人往阮黑家去了。
就听得这个子矮小,皮肤黝黑的家伙口沫四溅的叫嚣到:“我早就看那老家伙不顺眼了,不过各地的大人们还是支持他的,我也不好意思下手杀了他。要是大明的天子陛下给我一封诏书,要我宰了他,我阮黑就敢给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不要看他名义上是我们的王,我阮黑杀他也和杀只鸡没什么两样。”
他殷勤的欠身到:“吕大人,这边请,这边请……哈哈哈,我这里有隐先生从海外神山弄来的异品茶叶,乃是上次我找了一条异种双头飞鱼献给了他,他老人家赏赐给我的。这茶的好处可就大了,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啊……嘿嘿,能见识您这样的中原的大人物,我阮黑实在是三……三……那个三什么有什么啊。哈哈哈!”
吕风笑,大笑,就好像打发叫化子一般,随手丢了个锦衣卫的百户腰牌给了阮黑。“阮大人,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也不多说废话。得,你加入我们锦衣卫吧,有我们锦衣卫撑腰,日后谁还敢得罪你啊?是不是?”
阮黑的骨头都麻了,双手捧着那百户腰牌,简直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唯恐摔碎了这宝贝。他龇牙咧嘴的笑起来:“哎呀,这,这可真是……您真是太看得起我阮黑了。没得说的,没得说的,去,拿三百颗大珍珠来,再准备十名一流的美女,献给吕大人。哈哈,我们是自己人嘛,吕大人,千万不要客气啊。”
看了看路边那些下体缠着一条破布,浑身漆黑枯瘦,朝着自己龇牙笑,露出一口大黄牙的女子,吕风心里一阵恶寒。他连忙推辞到:“罢了,罢了,吕某,吕某这个练的是童子功,却是近不得女色的,阮大人的好意,我吕风心领了。心领了……嘿嘿,这个,心领了。”
吕风身后的人神情古怪,一个个差点乐出来。俺们这吕大人,要是想要找女人,起码就是秦淮河上数一数二的那几位红阿姑才有机会。这等蛮夷之地的,彷佛大马猴一般的女子,他老人家怎么看的上眼呢?
但是吕风以及黄龙门的这批弟子,马上就后悔了。他们随着阮黑走进了一片林子,在这高耸的椰子林里,人力开辟出了一块空地,十几栋高大坚固的竹楼正矗立其中。一个个土著汉子手持铁板一般笔直的砍刀,正横鼻子瞪眼的往来巡走。几个皮肤白皙,容貌秀丽的少女则是从竹楼的窗子里探出了身子,朝着这边巧笑嫣然,娇声呼唤。
吕风傻眼了,跟在他身后的老道们,以及锦衣卫的高手们也傻了。怎么这外面的土著女子,一个个就好像乡下的乞丐婆子一般,这林子里的却是如此秀丽动人,别有一番野味在里面?
大为痛悔的吕风阴沉着脸蛋,跟在阮黑身后,踏着‘吱吱呀呀’做响的竹梯,慢吞吞的走进了一间宽大的竹楼里。这竹楼却是干净、宽敞、明亮得很,足以容纳三百许人欢宴的。墙壁就是用那生活着的竹子天然缠绕而成,地板则是用又厚又大的竹板拼成的,天然形成的花纹被摩擦得亮晃晃的,别有一番风味在。
带着一批老道以及锦衣卫中的高级官员,学着阮黑的模样盘膝坐在了地板上,就看到一行三十几个少女恭敬的端着木盘走了进来。这些少女虽然一个个身容短小,却是娇小得无比可爱。一颦一笑,别有一番滋味在里面。漆黑的眉毛,浓密黝黑的长发,红彤彤的嘴唇,无不散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山野之间的浓厚气息,和应天府的娇婉女子,却是大大的不同的。
吕风心里郁闷至极,也顾不得脸红了,大咧咧的抓起了一个木盘上的,通体火红的水果把玩起来,笑着说到:“阮大人……唔,本官虽然修习的是童子功,可是那应天府内的大臣们,从那大学士解缙以下,都是极其精善那房中术的。唔,他们一个个可都是色中恶鬼啊。这等少女,你愿意送给我多少?我准备派船把她们送去应天府,献给陛下以及诸位大臣,阮大人却也是一份大功劳啊。”
阮黑听到大功劳几个字,顿时精神就上来了,屁股下彷佛是坐着烧红的铁板一样,身体拼命的扭动了起来。他连声的说到:“放心,放心,小事情,小事情……我们这里别的出产也不是什么好的,就是美女还算多。唔,阿狗,去挑选一百个好的,送去码头上去……唔,一百个不够,你带人去外面转转,说是西山里最近来了一个不知道哪里迁徙过来的村子,给我把男人都杀了,女人都抢过来。”
锦衣卫的将领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深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蛮夷之地的民风果然彪捍,杀人抢人,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连一点粉饰之词都不用了。他们锦衣卫杀人抄家,怎么说还顶着一个圣旨的名头呢。
吕风大乐,呵呵呵的大笑起来。虽然他并不好女色,可是女子,财货也,多弄几个女子送给那群文臣,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不见上次自己送出了一批扶桑美女,就连解缙的几个子孙,平日里恨自己入骨的儒生,如今看到自己也是面带微笑的么?
当下那些少女穿花蝴蝶一般的往来奔走,把一盘盘奇珍异果送了上来。这些模样古怪的果子,都是吕风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珍奇,顿时都是大为好奇,也不讲客气,纷纷大吃起来。尤其这水果中灵气充沛,那些老道更是吃得开心不已。
阮黑看得吕风他们高兴,顿时暗喜自己又找到了一个讨好吕风等人的好门径,连忙不断口的叫嚷着,让属下人等把那各色水果,选那颜色最鲜艳,品质最新鲜,味道最鲜美,模样最古怪的都送了上来。他就恨不得自己的地盘上不出产人参果,否则都要抢劫了过来,以讨吕风高兴啊。他咧开嘴大笑着,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扒上了大明朝这个大靠山,日后这百越之地,就是自己做主了,谁还敢废话?
吃喝了一通,吕风装作不经意的看了阮黑的手掌一眼,笑嘻嘻的问到:“不知道阮大人这手掌上的功夫,却是何等奇功啊?本官却也是粗通武艺的,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功,整双手就炼制的彷佛钢铁一般了。”
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吕风右手一翻,一抹青气猛然笼罩在了他的手掌上。手掌轻轻的一抹,就看到一片青气‘飕飕’带响的击出,在三丈外的一根柱子上印了个半寸深的掌印。
阮黑看得心神振荡,连忙鼓掌奉承到:“吕大人,好,好武功啊,果然是那个什么,什么,嗯,此曲只应天上什么,人间怎么来着?”他总是想要吊书包,奈何墨水太少,哪里说得出来?他支吾了一通,很是尴尬的笑道:“这个,小人练的功夫叫什么,小人自己都不知道。这也是那隐先生传授给小人的。小人从七岁开始修炼这法门,到了如今已经有三十几年了,却是感觉着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大,这才打下了这片地盘。”
吕风恍然大悟般的说了一声‘哦’,点点头,不吭声了。这隐先生到底是何等人?怎么教授阮黑这等没开化的野人这般强横、邪门的修道法诀?看样子阮黑对于自己修炼的功法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自己力气越来越大,却不知道他体内蕴涵的真元,已经是极强的了。
想来这隐先生也是有通天的本事,否则按照阮黑这等智力,这等资质,三十几年的时间,如何能修练到这等程度?想必是这阮黑幼时做了什么讨好这位隐先生的事情,否则怎么会有人花费这么大的心力,造就这么一个粗陋无文,骄横霸蛮的地痞一般的人物?
阮黑看到吕风沉吟不语,还以为他心里不高兴了,连忙讨好的说到:“这隐先生却是有大本事的人,我们这里过个三五年就必定起一次瘟疫,或者是发一次瘴气的,哪一次不死伤个几万人的?堪堪这隐先生来了后,境内风调雨顺,却是再也没有了那些灾害了。”
他身后的一个蛮人插嘴到:“可不是,那隐先生可是厉害啊,千年有一头三角毒蟒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那百多丈长的身体,一顿饭就要吃几十个人哩。也是他老人家招来天雷,把那畜生给炸成了粉的。”
阮黑说得高兴,和身后的几个属下七嘴八舌的开始述说起这隐先生的好处来,渐渐的,他们说得是越来越离谱,在他们嘴里,这隐先生竟然已经是大罗金仙一般的人物了。说什么其实这隐先生数百年前就出现过啊,那次是用法术招来了一座大山,压死了一头变成了妖怪的老虎啊什么的。说这隐先生住在遥远的深山里,只是偶尔出来一次,寻找一些奇珍异宝啊等等。
那通译官哼哼了一声,骂道:“阮黑,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怎么我们以前来,却不听你说起这位隐先生呢?”
吕风深深的看了阮黑一眼,阮黑则是脸色惨变,脸皮一下子就变得惨白无比。他吭吭哧哧的说到:“这个,这个……隐先生他从来不许我们向外说他老人家的名字的……诶,这个……”他突然跳了起来,恭敬的跪在了地上:“隐先生,您,刚说起您呢……诶,不,不,我们刚才没说起您……这个,您今天怎么来了?”
吕风等人大惊,连忙回头看时,却看到一个青衫秀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大门边。
定睛看过去,就看到这秀士面容清矍,看起来不过是三十许人的模样,身形比普通人高出了一头,双手更是比常人长出了一尺。那白玉般的手指上,一溜儿带着十个紫玉戒指,上面飘浮出了一缕缕的紫烟,隐隐然组成了一个个符菉的模样,但是转眼又随风飘散了。一头黝黑,竟然带着点紫色的头发挽了个工工整整的道髻,上面插着九根细长的玉簪,点点火光从那玉簪上飘了下来。
但是最让吕风感到骇然的,是这秀士的一对眼睛。他见过的最奇异的面孔,不过是眸子里有重瞳罢了。可是这秀士的眸子里,每一边都有着三颗青色的瞳孔,崭然神光隐隐射出,显然道法已经到了高深绝伦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