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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根儿两口子又回到了家里。
说也奇怪,回到家里以后,福根儿他老婆,也就是那位叫桂荣的孕妇,肚子又不疼了。
白月山的老伴胡氏说,估计刚才走的太急,动了胎气。白月山一听,又劝福根儿夫妇离开,这次慢慢儿走。
夫妇两个架不住白月山劝说,再次背上行李往山外走,可是,又是刚走进山坳,桂荣的肚子又疼了起来,疼的浑身直抽抽,眼泪都掉了下来,几个人没办法,又回到了家里。一到家,桂荣那肚子又不疼了。
白月山见状,叹着气说,看来桂荣肚子里这孩子,是来咱家讨债的,非把咱们几个害死在这里不可。
这个福根儿,是白月山弟弟的孩子,在福根儿小的时候,他父母感染了痢疾,双双毙命。白月山两口子就把福根儿抱回家养大了,福根儿跟白月山虽然是叔侄关系,实质上形同父子。
白月山在老王家看到的那一幕,并没有告诉胡氏和福根儿夫妇两个,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没那么害怕,不过白月山却是提心吊胆,老王家那孩子的眼睛和古怪的笑容,像梦魇似的,不停在他眼前出现。
几个人在家里住了两天,孕妇桂荣竟然没能临盆,不过就在这时候,白福根却疯了,也不会知道他从哪儿弄来件红衣裳,一大清早出门,可着空荡荡的村子里乱跑乱唱。
这一下,白月山两口子、福根儿媳妇,三个人全吓坏了,福根儿媳妇儿桂荣直接就哭上了,说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眼看他爹就要没了。
白月山听着桂荣的哭声,冷静下来一寻思,那几个疯掉的货,不都是从山梁上摔下来的嘛,直接把福根儿用绳子捆家里,看他还怎么摔。
于是,白月山和他老伴胡氏拿上绳子,悄悄跟在福根儿后面。村里之前那几个疯掉的人,也不是一直疯跑疯唱,有时候也会坐下来发呆。
白月山两口子趁福根儿停下来坐村口发呆的时候,两个人仗着胆子从他身后扑上去,兜头把福根儿捆了结实,幸好福根儿身材矮小瘦弱,两口子也没费多大劲儿,捆上以后把他抬回了家,之后又拴在了院里那棵枣树上。
等福根儿意识过来以后,见自己已经给捆上,也不挣扎,嘴里留着口水,嘿嘿嘿傻笑,笑完以后就拉细了嗓子,女人似的叫唱:“山外的妹妹,山里郎,隔着山梁两两望,妹妹喊郎快来看,快看妹的红衣裳……”一个大老爷们儿发出尖细的女人声儿,半夜都能给吓醒。
白月山的老伴胡氏见状,就跟白月山商量,趁着福根儿现在还没事儿,赶紧到山下找个师傅来给他看看,兴许还能救他一命。
白月山听了前思后想,最后把心一横,反正侄媳妇儿也走不出村子,不如豁上老命拼一拼,万一能请个有本事的师傅过来,总比在这里等死前。
因为白月山几个儿子离开的时候,把细软都带出了山,福根儿家里穷,也没几个大子儿,白月山就到自己家里扛了袋麦子下山,到了山下,用麦子跟人家外雇了辆驴子车,又跟人家一打听,说是黄河边儿上有个刘神仙,名叫宣义,不但人好,本事也大,家里只要出啥邪乎事儿,没他解决不了的,最主要的,人家帮你还不收钱,家里要是特别困难,人家还倒给你钱。
白月山一听,这感情好,赶着驴子车,日夜兼程来到了三王庄。
至此,拴马村的怪事儿,算是给白月山讲完了,他侄子白福根到现在还在家里枣树上捆着。
我高祖父听完以后,点了点头,问白月山,“那山路,得走几里地?”
白月山想了想,“十几里地。”
我高祖父闻言,又点了点头,看了我太爷一眼,“秉守呀,你去吧,记着,别闯祸。”
我太爷一听就笑了,对我高祖父说:“爹,你以为我还年轻不懂事么,我也五十多岁了,有主心骨儿。”
转而,我太爷对白月山说:“今天天色不早了,你就在我们家住一夜,明天早起赶路。”
白月山听我太爷这么说,嘴唇动了动,想说啥,又不好开口,看那意思,是想趁夜赶回去。
我高祖父说话了,“现在就去吧,救人要紧。”
我太爷没办法,只好随白月山出门。
出了门以后,我太爷带着白月山先到王大河家找到王草鱼。这时候王大河夫妇已经过世,王草鱼也早就跟他的弟弟分了家,王草鱼依旧住着王大河的老房子。
因为这时候河里已经没有蓬船,我太爷让王草鱼撑渔船把他们两个送过河。
渔船到了对岸的时候,王草鱼问我太爷,这大半夜的去干啥。我太爷说,到山里去一趟,有个村子出了点儿邪乎事儿。
王草鱼一听,非要跟我太爷去见识见识,说他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山。虽然这王草鱼也已经五十多岁,都当了爷爷,但是年轻时那股子冲动劲儿一点儿没见少。
我太爷拗不过他,只好把他也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