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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内两次不期的邂逅,看来我与梁王还真是有缘分,应了后世的那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并不知道我跟上官大人在一起,隔着帘子,跟上官大人一来一往地客气着。
“我才刚在惜福那里的时候,听说大人病了,心里急得不得了。大人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朝廷栋梁,可要保重身体呀!”
武三思是惜福郡主的堂叔,故而可以省略“郡主”两字。
上官大人眉头也皱起来。她撇撇嘴,可是声音依然娇柔如故:“梁王殿下过奖了。婉儿不过是皇上驾前的一个忠心的卒子而已,尽忠职守原是本分,不是什么功绩。”
武三思接着吹捧:“这尽忠职守四个字,就很难得啊!满朝文武,口是心非,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不知凡几。我今日陛见的时候还跟皇上说过这话,皇上对我的话深以为然。大人的忠心,皇上都看在眼里,定然不负大人!”
他这话说得比较蹊跷。明面上称赞上官大人,看似褒义,可是话里话外,都不忘提醒对方,他是女皇陛下的至亲,跟女皇陛下是一家人,可以站在皇上的一边代表女皇陛下说话。
上官大人翻翻白眼望向屋顶,带着嘲讽的微笑,语气却能一丝不变:“能得梁王殿下赏识,婉儿三生有幸。”
武三思道:“我昨日跟友人相聚,得了一件宝物。这件宝物,我想来想去这满朝文武中没有一个人配使它的,所以今日把它带进宫送给大人,也算宝刀配英雄,美酒赠名士。”
没一会儿,只见牡丹手捧托盘掀帘子进来,将托盘呈在上官大人眼前。
朴素的黑漆托盘上放着一只长长的红漆木匣子。上官大人拿起那只木匣,像拉抽屉一样拉开里面的匣盒,只见紫红色的丝缎上静静地躺着一管和田玉做的毛笔。上官大人将毛笔取出,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温润柔滑的笔管,再用手指轻触笔尖,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喜爱和惊讶:“上好的和田玉,一等一的狼毫!梁王殿下,如此贵重之物,婉儿万不敢当!”
武三思道:“我听说大人之母生大人前,曾经梦见梦见一巨人,交予夫人一杆秤,称持此称量天下士。而大人的文才,艳惊满朝,无人能比。更兼大人乃皇上驾前的内舍人,皇上的敕令皆出大人之手,此笔归大人,才能物尽其用,若给了那粗蠢之物,附庸风雅之人,岂不是暴殄天物?!”
他的一番话说得言之凿凿,慷慨激昂,任何人听了,只会觉得这支名贵的毛笔只能归上官大人所用,必须为上官大人所用,天下的任何其他才子名士用了这支笔,都该自惭形秽地自我了断。
我听得悠兰和春雨平日议论起来,说上官大人平日所爱,第一是笔,第二是墨,第三是美。上官大人爱笔墨胜过爱美。她收集的笔墨比胭脂多,但凡听说哪里有好笔好墨,必定想方设法地着人去买。跟她亲近的人都知道她有此爱好,平日送她之物,大多是这些东西。
送她胭脂水粉,或者她还可用。送她首饰珠宝,她基本上不会启用,因为她平日穿的戴的,都是官服官帽,只在宫廷饮宴或者朝廷休假的时候,才是一身娇媚的女儿妆。
上官大人如同柔荑的纤纤玉指把玩着那支名贵的笔,爱不释手,全然忘却了之前她对武三思的鄙夷。每个人都有弱点,每个人都有命门,梁王的礼物送到了上官大人的心坎上,令上官大人的心充满了喜悦。
“殿下,您太客气了!”上官大人深吸一口气,娇柔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亲切和热情。
隔着帘子,我能感觉武三思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的声音也是喜气洋洋的:“如果大人用这支笔能写出为天下百姓造福的敕令,或是流芳千古的传世名篇,也不枉我的一番心意,也不亏那匠人的一双巧手,更不负这无暇的美玉!”上官大人对着帘外欠身行礼:“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武三思道:“且慢,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上官大人的脸色变了。她是女皇陛下身边的近臣,最怕的就是有人送礼托事。她从一个宫婢的身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每一个脚印都踩得谨小慎微。她不想像她的祖父那样招惹杀身之祸,不仅自己丢了命,还祸及满门的男丁女眷。
伴君如伴虎。
武三思接着道:“我请求大人哪日身子好了,用这支笔为我画一幅画,题上大人的诗,让我好挂在家中,寒舍一定蓬荜生辉!”
上官大人又转惊为喜,转怒为嗔。武三思大约是马屁高手,这一所谓的“请求”,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一个极为高明的奉承——墨宝向来是向名家求的,这番话无非是恭维上官大人是本朝名家,其作品已经名满京城,可以引得洛阳纸贵。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女皇陛下喜欢马屁,上官大人也不能免俗。她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花怒放,说道:“蒙梁王不弃,婉儿病一好便为梁王殿下画一幅大的以谢殿下赠笔之义。”
我隐隐地闻到一股药香自远而近,想必是御医开的药煎好了,由煎药的宫女端进来。我听到武三思站立起来的声音,接着他告辞道:“打扰多时,影响大人休息,在下告辞了。大人保重身体,改日拙荆再来相探。”
上官大人回道:“一点小恙,实在不值惊动了殿下再惊动王妃。梁王殿下请代向王妃问好。”
武三思走后,牡丹果然用托盘端着一碗煎好的药进来,说道:“大人,该用药了。”
上官大人皱着眉自托盘上接过药,一饮而尽。后面的一个小宫女捧上漱口水,另外一个宫女奉上痰盂接了漱口水。最后牡丹再递上蜜饯给她含在嘴里,才算完成整个吃药过程。
宫廷的排场,这还算小的。
我起身告辞道:“大人吃了药该睡下休息一会儿,阿草这就告辞了。大人吃的药很对症,今晚大约就能有些见效,明日应能下床走动了。”
上官大人看着我,微微一笑:“你这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好吧,你且去吧。我今日嘱咐你的话,你莫要忘了。”
我欠身道:“阿草铭记在心,不敢有忘。”
我倒着向外间退去。上官大人忽然又叫住我:“阿草——”
我立刻站住:“阿草在。”
上官大人道:“寿春王和临淄王都是皇上的嫡孙,不管他们得势不得势,都是皇上的血脉,你要以礼相待。”
我点头道:“是。”
上官大人接着补充:“莫谈国是,莫谈传言,明白么?”
我明白,这宫中有许许多多的禁忌,我怎能不明白?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上官大人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大人对阿草的一片苦心,阿草此生都铭记在心。”我由衷地弯腰行礼。
上官大人松了口气,侧身躺下。我倒退着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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