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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交费大厅,基本就只能拍到后脑勺了。这拨贼果真是嚣张得很,昨天出事,今天都没歇着。
“技术永远不是万能的。”林宇婧感慨道,在这里又上了一课。到这种时候,除了提示一下方位、走动,其他忙监视方就帮不上了。
接到林宇婧示警的余罪和李二冬是从通向住院部的后门进大厅的,仍然是熙熙攘攘的场合,仍然是络绎不绝的家属,余罪没费什么劲就看到了在门厅监控的死角,四下张望寻找着目标的“目标”。
他低下头,做着小动作,等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前已经贴上了一个大大的绷带,像受伤从住院部出来的,这个遮了小半张脸的伪装,成功地把他送到了离目标不远的排队人群之后。
蓦地,目标乔小瑞的眼睛睁大了,他惊讶地捅捅同伴,两人都震惊了,哟,居然有人在偷东西!这年头真不好混啊,当个贼都有人来抢饭碗,昨天抢食的还没找着是谁呢,又出来个抢生意的,这还了得,两人一瞬间气愤不已,长发的乔小瑞一甩手里的美工刀片,就要贴上去……
幡然已迟
乔小瑞一抬步,同伴却发现了什么似的,使劲拉着他的胳膊。等乔小瑞回头,赫然发现同伴的眼睛里闪着惊恐,眼神发出疑问,同伴又悄悄指指另一人。
嘿!乔小瑞马上退回来了,正是昨天那位哭丧的家伙,就在两人的十余步之外,恶狠狠、不怀好意地盯着,有意无意地掀了掀衣服前襟。哇,吓得李云昌一个哆嗦,只见对方怀里露着几寸长的刀把,一下子把两人镇在原地了。
二贼蒙了,知道碰上讨生活的硬茬子了,贼之一行也分三六九等,像这号揣家伙的,都是偷不着就准备明抢,根本不顾别人地头生意的,一看就知道是外来的横人,否则昨天一群人围攻,早在两人身上卸“零件”了,这倒好,没卸人家,人家倒回头抢生意来了。
“小昌,咋办?”乔小瑞问,不敢明拼了,都不是什么好货。
“要不给跛哥打个招呼?”李云昌比较稳妥。
“那快点吧……”乔小瑞催道。
老办法,黑吃黑,不过这次人得再多点,否则还得让两个外来贼溜了,李云昌捂着听筒打电话,乔小瑞看着现场。哎哟喂,把他给急的,直跺脚道:“来不及了……这家伙手快……”
确实来不及了,脸上贴胶贴的动手奇快,在乔小瑞这个扒手行家看来,明明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可那人已经贴上了一位排队等待的乡下妇女,明明觉得危险性很大,却不料人家技高一筹。另一个同伙扮着愣头青往前挤,还吼着收费的快点,惹得医院收费处回敬了两句恶语。这一刹那的工夫,那农妇的包已经豁开口了,乔小瑞眼直直地看着那人飞快地从包里掏出一摞钱。
哇,神乎其技,村妇茫然无知。那动作熟练到片叶不沾的地步,简直让同行叹为观止了。
一眨眼的工夫,得手的余罪已经旁若无人地走开了,他撇眼看着一直盯着他的同行,似乎很不悦自己的行动被人发现似的,想了片刻,干脆朝两人直接走过来了。后面的同伙李二冬手插在怀里,也握着刀把,一副拼命老二的架势。两人去掉伪装,露出真面目来了。
二贼蒙了,不知道这是个啥情况,昨天就见识过这两横人的悍劲,这样的大庭广众场合,两人肯定干不过,下意识地把美工刀收起了,余罪却是已经走到两人近前,瞪眼恶言:“哪个窝子的?”
“老跛是我们大哥。”李云昌一咯噔,把老大卖了。实在不是故意,而是那人的眼睛里透着股凶性,让他不寒而栗。
“告诉你们老大,滚出这一片,不服气出来晾晾。”余罪道,先声夺人。
“你……你谁呀?”乔小瑞紧张了,这话太大了。
“三爷家的……论辈分你们跛哥也得喊我大爷……我不为难你们,不过要不知趣,别怪我不客气。”余罪道,语气缓了,拍拍乔小瑞和李云昌的肩膀。唉呀,两人遇到了同行中的前辈,报出来的名号又是传说中的贼王,这把两人说得蒙头蒙脑,机械地点了点头。
“太嫩了小伙子,江湖险恶,好自为之啊。”余罪笑眯眯地,回头走了。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却不料另一个同伙使坏了,一声大喝:“别跑,站住……是不是偷东西了?”
余罪一踮脚轻松地走了,两贼晕了,不知道又出什么意外。然而意外眨眼就来,那丢钱的村妇不经意摸到包时,一下子震天的哭号:“啊……哪个天杀的,把我钱偷走啦?”
村妇哭号着从队伍里跑出来了,李二冬一指傻站着的两贼道:“是他们,高个子的。”
说罢就跑,那农妇扑着就上来了,乔小瑞一听说的是自己,赶紧辩驳着:“不是我,我站这儿就没动。”
啪啪啪几个耳光,加上一堆乱抓乱挠,乔小瑞疲于应付了,冷不丁“刺啦”一声,那农妇把乔小瑞的衣服口袋撕破了。哦哟,发现赃物了,一块脏兮兮的手绢飘出来了。那农妇死死地拽着乔小瑞,哭号着向群众诉说着:“看哪,这是我包钱的包……这个王八蛋趁我不注意把我包割了……我的钱呢?我那可是给老公公看病的钱……你个天杀的,王八蛋……”
又是一阵连打带踹,不管是拳头还是大脚,每每招呼到乔小瑞身上,他都感觉到一阵窒息,此时他心里有怀疑这人根本不是农村妇女。哪有妇女打男人净拣要害招呼?打得他连口气都喘上不来。
乱了乱了,转眼间余罪两人都跑得没影了。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农妇和一个贼,李云昌反倒被挤到人外,他哆嗦地看着同伙被群众群殴,缩着脖子,沿着墙根,吱溜一声跑了。
“揍他,往死里打……”
“钱肯定在他同伙身上。”
“问他同伙是谁,这儿可是老丢钱。”
喷唾沫星的、戳手指的、伸脚踹的、瞅冷子扇一耳光的,转眼间义愤填膺的家属已经把乔小瑞折腾得不像样了,几分钟之后警车的声音响起,接着进来了数位民警铐住了乔小瑞,有人搀住了还在哭的“农妇”直往警车上送。院方生怕乱局继续,派出两队保安维持着秩序。
此时的乔小瑞,像被群众极度凌辱过,头发散乱,衣服破了几处,脸上被抓挠得几处伤迹,耷拉着脑袋,连申辩一句的力气也没啦……
“乔哥,小日子过得不错啊。”有人说话了,乔小瑞一惊,一抬头,然后哆嗦了一下,他认识,这是三分局刑警队的队长孙天鸣,上回抓了一个兄弟,结果没钉住人,反被咬一口,敢情……他心里一惊,抬起头来了,感觉这像被设计的,可想想,又不像,似乎是同行故意的。于是他撇着嘴道:“我什么也没干,你们抓错人了。”
“有意思么?上这辆车的人,说的都是这句话,也不来点新鲜的……小伍,给他照张相,省得回头说是我们刑讯逼供,这可不是我们打的啊,和我们无关。”孙天鸣笑着回过头了,另一位民警喀嚓照了几张相。乔小瑞有点不好意思地直遮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