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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原则,从来不是某一天下定决心去打破的,往往都是误打误撞中,条条框框散掉,拘不住自己,自然也隔不开别人。丁未和陆卷尔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维持近一年的好友关系,就这样被突然打回原型。
说是原型,又不完全一样。他们不再有一个可供随时见面的地点。尽管范菁芒同月下的关系稳定,常常去他那儿住,但卷尔住的毕竟是宿舍,很不方便。两个人对去酒店都有些排斥心理,卷尔是觉得去那样的地方,目的性太强,好像是专为办事而去,她怎样也接受不了。丁未呢,经常出差,随便在哪儿都能轻易入睡。可是入睡仅仅是休息的最低标准而已,如果是两个人去,他自问没有办法在隐私没有绝对保证的地方全然放松。
他们的关系延续了从前的不稳定,却在这种不稳定之中,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平衡点,让看似不牢靠的关系,有了新的变化。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会是倒计时一般的由少到无,因此,他们对彼此都少了些顾忌,多了些随意。像是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一样,说过做过,对没有将来的人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呢。
两个人同那些年轻的情侣一样,抓紧一切时间安排恋人间的节目,逛街、看电影、吃东西。
“你们俩干嘛,玩黄昏恋?”黄昏恋泛指毕业前由分别促成的恋情,虽然跟卷尔的情况不很符合,但范菁芒仍然觉得还是有很多可比性。
“为了不留遗憾吧,我很感激他肯这么对我。”能手拉手散步,能手挽手的挤地铁,能想抱的时候随时拥抱,能想说喜欢的时候大声的说出来,这种感觉,甜得让她做梦的时候都能笑出声来。虽然,笑醒之后,还是会默默的流眼泪,为过于梦幻的美好而流泪。
第一次大声说出喜欢,是在工体的一场演唱会的现场。台上大声的在问:“你们喜欢吗?”
卷尔将手拢在口边,大声喊着:“喜欢……丁未……我喜欢丁未!”
那样喧嚣沸腾的场面,当然不会有谁注意到她在喊些什么。事实上,很多人都在那儿胡乱的大喊大叫,或者不管旋律、不理节奏的乱唱乱跳,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
别人听不到,一旁的丁未却不会听不到。因为陆卷尔喊了一会儿,方向就调转向他,用尽力气的在喊,生怕他听不清楚一样。
“你疯了啊,疯丫头!”丁未把卷尔搂在怀里,把她的头都抱住,不让她继续乱喊。
卷尔静了下来,仰起头,“丁未,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在震耳欲聋的音响声、身边人的呼喊声中,她轻轻的声音直达丁未耳际,让他的心为之一颤。
没有说任何话,丁未只是低下头,轻吻住她。是的,是喜欢的。虽然没有汹涌的淹没他一般的那种激情,但是他可以确定,可爱的陆卷尔,可怜的陆卷尔,聪明的、笨的陆卷尔,善解人意的陆卷尔,他都喜欢,没有哪怕一点点讨厌。
丁未出差的时候,两个人只能抽时间通电话。随着毕业的临近,他们不可能还维持欢快的语调。每个人的灵魂里都住着一个祥林嫂,需要倾诉的时候,她的典型句式就会出现。
“我不想走,真的,我不想和你分开……”这句话与哭泣交替出现在丁未的电话中,很考验他的耐性。
“我会去看你,去你家那边采访的机会很多。”
这样的安慰,能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卷尔知道,毕业就是他们共同走的这条路的尽头,再没有任何走下去的理由。所以,这样的通话之后,卷尔总会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哀哀的哭上一晚。
范菁芒看着这样的陆卷尔,无奈的说:“我算知道为什么月下说我心硬如铁,麻木不仁了。我哪怕表现出你百分之一的不舍,他也能走的安心点。”
月下刚刚去了加拿大,他准备去那边读博士,目前住在他妈妈家。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婚,各自成家很多年。他妈妈没再生小孩,资助月下读书的唯一要求就是,他得在加拿大读书,而月下想到美国读书。
范菁芒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同意在月下走之前登记结婚。对未来,他都不确定,她只能自己控制风险,对追随,她实在是不太有把握的。
“你们怎么一样,即使分开一阵子,总是要团聚的。”卷尔不想哭的,但是泪水已经不受她控制,“我们是要结束了。”
“那又怎样,每年毕业因工作安排分手的还少么?有坚持下去的,不要工作也要在一起。但坚持下去就代表不会分手?比如我,现在没说分手,并不代表我们以后不会分开。你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严重。”
“不严重么?”
“我觉得很多事情都是咱们无力掌控的,而感情,起码还能有一半说了算。万事大吉,什么都来的容易的人,才会把感情看得无比重要,不可或缺,不可替代,扎在里面什么都看不到。其实,真没那么严重,我觉得,不是比什么都重要。”
范菁芒一语成谶,卷尔很快就有了掂量一下什么更重要一些的机会。她的工作在最后的环节出现了问题。她的就业协议邮出去近一个月,都没有收到J大邮回来的签好的协议。辅导员催了她很多次,要她尽快签好交上去,学校要统一派遣。
她打电话到J大研究所,面试负责接待她的办公室的孔老师,不论卷尔问什么,她都很冷淡的说:“不清楚,不知道。”要知道,上次见面她还很亲热的拉着她“小陆,小陆”的叫个不停。
卷尔的工作,是通过医院院长联系的研究所的所长。所长的家里她也去拜访过,上次甚至谈到了她过去之后要调整的研究方向,让她事先准备一下。
前后的反差如此之大,卷尔知道,工作的事情出了问题。她马上跟家里联络,把情况跟他们详细的说了一下。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很快,爸爸回电话给她,原来,五一期间,他们托的那位赵所长出国了。就这短短几天内,研究所就变天了,所长被免除了职务,原来的一位副所长成了所长。而这前后两任所长,是所里两派的代表人物,早就势同水火,绝不相容。目前,是赵所长这派落了下风,卷尔想进去,已经没有可能。
她只是硕士毕业,学历并不合乎要求。赵所长引进她,是按照研究助理引进的,又不是什么稀缺人才,要不要还不是人家说了算。现在,现任所长说不需要,那么人事处就会取消这个用人计划,这件事已成死局。即便是能想出起死回生的办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办到的。卷尔这边要毕业,正常派遣有时间限制,这意味着,看起来十拿九稳的工作,黄了。
卷尔一夜之间,起了满嘴的泡。她并不是最上火的一个,爸爸妈妈不断打来电话,商量解决办法,一说就是一两个小时。可又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呢?另找别处是唯一的办法。
前所长赵先生亲自打电话过来,表示歉意,甚至委婉的表示,卷尔可以明年考他的博士,可以慢慢再想办法。卷尔对他帮不上忙,没有任何意见,他自身难保,还能亲自跟她交代,已经难能可贵。但对他拖拖沓沓的耽误她这么久时间,却没有办法不介意。尽管如此,仍然是很礼貌的表示了感谢。急归急,胡乱埋怨闹情绪没有一点帮助。
焦头烂额的时候,卷尔想过跟丁未商量,却接连两天都没能打通他的手机。需要他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这让卷尔很有些灰心丧气。不过,当卷尔发现,丁未遇事则隐是个定律,什么事情都甭想指望他,她就彻底心灰意冷了。
当务之急,是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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