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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树礼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却无法夺回他想要的爱,只能远远地躲在这西雅图,不怕天不怕地,就怕那个男人追过来;而那个男人其实什么能力也没有,甚至连生命都无法挽留,却轻而易举地拥有我的爱,即便是隔着千山万水,也能让这爱的主人为他流泪,谁能解释这是为什么?没人能解释!我们三个就像是三颗星球,祁树礼紧挨着我,日夜围着我旋转,而另一个男人却在遥远的星河外,我望穿秋水不由自主地绕着他转,三颗星球即使旋转到天外,也没有形成直线的可能,就像是前世就定好了的宿命,我们的轨道也是定好了的,无法改变,只能朝着各自的轨迹各自旋转,爱无止境,悲伤无止境……
“在想什么?”祁树礼打断我的思绪,笑着问。
“我在想你是怎么知道我偷偷学琴的。”
这确实令我费解,我一直做得很隐蔽,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祁树礼挑挑眉,笑出了声,“一开始就知道了,你说学什么美国地理我就知道,美国几亩田几块地关你什么事,你会去学吗?”
哎,姜还是老的辣,我怎么把他的高智商给忘了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不用说对不起,我不会在意的,你瞒我是因为怕我难过,这证明你已经顾及我的感受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祁树礼呵呵笑着,看上去真的很高兴。吃饭的时候他又说:“我后天要去纽约,可能要几天,‘9·11’嘛,每年都有纪念活动,你知道的……”
我是知道,十多年前他从那场旷世灾难中幸存下来,可他公司里的十几个员工却没能逃出那座摩天大厦,还有好几个挚友都不幸遇难,每年的9月11日他都会去世贸遗址和其他遇难者家属一起参加悼念活动,去年我提出要去,被他拒绝了,他说我会受不了那气氛。
“那你干吗去呢?”我当时问他。他叹口气,说那里有他不能忘却的东西,那些逝去的挚友的亡灵期待他每年一次的拜会呢。
所以这一次我没有提出要去,只问他:“那我还去不去学琴呢?”
“学啊,当然要学,既然你喜欢就不要放弃嘛,做事情就是要有始有终,但每天跑来跑去的我怕你累着,所以想给你找个钢琴老师上门来教你,我已经交代了大卫,他会帮你找到一个好老师的,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
“谢谢!”我由衷地说。
他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脸蛋,“跟我还说谢谢啊,小东西!”
两天后他启程飞往纽约,我则到学校跟劳伦太太及同学们道别,大家把我团团围住,紧紧抱着我舍不得我走。老外还是很讲感情的。
“哦,亲爱的,真想再听你讲讲那个中国音乐家的故事,我们都很喜欢他,真希望他还活在这世上……”劳伦太太说着眼泪都流出来了,她一直是个乐观活泼的人,不知道此时是为我流泪,还是为那个中国音乐家流泪。
回到家,用人茱莉娅告诉我说,大卫带着一个男人来过,说是给我请的钢琴老师。茱莉娅是个胖胖的黑人姑娘,一头的卷毛,厚厚的嘴唇,手脚却很灵活,但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什么都大惊小怪的,她带着夸张的表情用英文跟我说:“Oh,my God!The teacher who Mr.David introduced to Miss is so handsome,just like the Prince of East.(哦,上帝,大卫先生给小姐您找的老师可真是英俊,像个东方王子。)”
“Prince of East?(东方王子?)”
“Yes,Miss,very handsome.I've heard from David that he is called Steven,who is from France,but he has a face of East...(是的,小姐,很英俊,听大卫说他叫史蒂文,从法国来的,却长着东方人的面孔。)”
茱莉娅还在喋喋不休地说,我懒得理她,心里觉得好笑,老外看东方人见着谁都说好看。有一次隔壁的亨利太太说她在美容院认识了一位中国太太,形容得跟个天仙似的,后来在她家的Party上见到,我差点笑出声来,那位太太除了皮肤保养得好,身材比亨利太太苗条,长相可真不敢恭维,起码这样的太太在国内随便哪个城市一抓就是一把,老外的审美跟咱不一样。
“Steven said he will come back again this afternoon.(史蒂文先生说他下午再来。)”
我很累,想上楼睡觉,茱莉娅却提醒我下午还有客人要来,好像对这个客人她比我还期待。
“Call me when he comes.(他来了就叫我。)”
我朝她挥挥手就上了楼。
我想我是真的累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感觉在做梦。我在梦中飞,一直飞,仿佛是有股力量在牵引着我,身边朵朵白云飞过,穿过高山穿越海洋,最后我降落在一个宁静的湖泊边。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湖,新疆的湖,依然是碧草连天,清澈见底的湖水中,鱼儿们自在地游来游去,而水边也有水鸟在嬉戏。
一阵风吹来,忽然传来一阵琴声,叮叮咚咚,宛如天籁,我顺着琴声望去,只见在湖对岸竟摆着一架钢琴,一个白衣男子坐在琴边忘我地演奏着。
我惊喜不已,沿着湖边朝他走去,近了,更近了,他的身影就在眼前,琴声扣人心弦,可是当我再靠近些时,那男子突然不见了,而琴声却还在继续。我紧张地四处张望,还是见不到那男子,只有婉转的琴声继续敲打在我的心尖……
咚咚,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就醒了,动也不能动,这才意识到刚才只是个梦,“Miss Cathy...”茱莉娅在外面喊。
“What?”我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个梦让我累到出汗,好像真的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的旅程一样。
“David has taken the piano teacher here and now is waiting downstairs.(大卫带着钢琴老师来了,就在楼下等着。)”
“知道了,我就来。”
我起身下床,琴声突然又响起,这次我知道不是梦,是楼下的那个“东方王子”弹奏的!他就是我的老师?上帝,琴声为何这么熟悉?《离别曲》?怎么会是这首曲子?!
脑子里电光石火般,迅速闪过许多记忆碎片。我慌乱不已,连衣服也没换就冲出卧室,从三楼奔到二楼,正准备从二楼奔到一楼时,我呆住了,一眼就看到楼下客厅的钢琴边坐着个“王子”,不是梦中的白衣,而是上穿橘色针织衫,下穿米色裤子,正背对着我在弹琴……
落地窗外的阳光斜照进来,刚好照在他身上,让他像是置身宇宙光芒的中央,整个世界都亮了,我被那光芒牵引着,移不开视线,那一瞬间只觉得恍惚。
大卫看到了我,连忙起身问好:“Hello,Miss Cath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