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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薇又羞又恼,可这事怪得了谁呢,还不都是自己的馊主意!她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出神,须臾,捂着脸趴在了床头上。自己努力想给夫君留个恭谨贤惠的好印象,一颦一笑不知对镜演了多少次,哪儿想到初见竟顶了一条棉花。这下,全毁了!
苏缜倒是没想那么多,翻了折子便一心都放在了国事之上。
眼下赈灾的银两已经拨去了青城郡,现在应该还没有到。朝廷下旨周边未受灾郡县先送粮去青城郡解燃眉之急,郡守奏报里说已设了二百粥棚,形势稳定,人畜死尸已撒石灰深埋,眼下并无疫报,待水退之后再兴重建之事。总之一切都好,皇上英明万岁。
苏缜把折子扔到了一边,对郡守的话在心中打了个折扣,派出去抚民视察的官员还没到青城郡,实情如何实在是不敢太过乐观。
批完了折子已是入夜了,他揉着额角靠在了椅子上,抬眼看了看房中布置才想起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侧头看见手腕上的坠子,便取下来放在了手心。
他已经听说月筱红的案子结了,生事的王槐被打去了半条命流放西海。听安良说,现在西京城的舆论完全翻了过来,都在说着夏捕头的英名。
他真心为她感到高兴,高兴之余也觉得遗憾和怅然,遗憾的是自己没能为她做些什么,怅然的是自己不能当面说上一句话。
苏缜想,如果放在当初,她与他说起这桩事来,她一定会有一丝自得的神情,然后兴致勃勃地把案子讲给他听,笑得毫不矫饰。想着,他就好似已经看见她那明朗的笑容、清亮的眼睛,自己便也不自觉地有了一丝笑意。
明烛轻闪,烛芯爆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回过神来,苏缜手中也只有一枚坠子而已。他重新戴回到腕子上,浅浅地叹了口气,看见桌上一点儿未动的点心,这才想起咏薇来。
如今面也见了,可相隔不过一墙,他却仍有点记不起她的模样,倒是记住了那条奇怪的棉花。皇后的性子看上去有些谨慎刻板,倒也谈不上有多讨厌。只是话说回来,讨厌或不讨厌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蒋熙元的妹妹,是蒋家的姑娘。于他而言,她是一个象征,一个信号。就像今晚,即使他再没有兴致也一定要待在凤仪宫里,不管他在凤仪宫干什么。
他表面上是要冷落了蒋家,但不能冷落到帝后不和的地步,在哪个分寸能引出什么样的反应,都需要细细忖度。
这就是自己的婚姻,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待后宫充盈了,什么时候上哪张床都是要考虑的。想想也真是可悲。
苏缜起身走进了里间,那儿臂粗的红烛已经燃了一半。咏薇还坐在床沿上,只是折腾了一天,挨不住疲惫,已经睡着了。
他轻身走到床前,解了外裳躺到了床上。枕衾床幔皆是大红,绸缎水滑冰凉。苏缜躺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倚在床边的咏薇,犹豫了一下翻起身来,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放躺在了床上。
咏薇哼了一声没醒,苏缜便又重躺了回去,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早晨再睁眼的时候咏薇已经穿妥了翟衣,拢袖恭立于床边,见他醒了便低下头去:“臣妾伺候皇上起身,安公公方才与臣妾说了,卯时要去奉先殿。”
苏缜坐了起来,咏薇便唤了宫人进来伺候洗漱更衣,静静地陪他用了早饭,这才一同往奉先殿去了。
大婚过后,蒋熙元降职调任的旨意正式发了下来,转天新任京兆尹姚致远便走马上任。
姚致远是个年届五十的人,法令纹重重地撇着,一脸刻板的正气。夏初站在捕快的行列里听他训了话,看着陌生的人穿上了熟悉的官服,心里怎么也提不起劲儿来。
她依然是府衙的捕头,姚致远任命后多看了她两眼,也不知道那眼神里是个什么意思。也许是因为蒋熙元格外关照过,也许是他并不满意蒋熙元的关照。但终归这过渡尚算平稳。
她对姚致远没多大好感,也没有什么恶感,只是不习惯。但好在这人也并不是冯步云之流,也许在价值观方面出入不会太大,聊以自慰。
府衙中的各司官员开始了新一轮的逢迎,有人暗悔巴结蒋熙元巴结得太早。结果他没待几个月屁股就挪了位置,要命的是,还是降职,白费了许多心思。
这一来,对于蒋熙元曾经所看重的夏初越发没了什么好脸色,夏初倒也无所谓,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是心里总别扭着,远没有了蒋熙元在时的兴致。
蒋熙元去了国子监就任博士,司太学,其余的几个博士和祭酒都有把岁数了,对蒋熙元多少有些不屑之意,不认为他能做得起这个博士。
还有人上了表,痛陈了国子监的重要意义,贻误教学于朝廷的危害,想让苏缜把蒋熙元赶紧弄走。苏缜看了只当没看见,表彰了几句老学究们的爱国之心便不了了之。
老学究们铁板一块,蒋熙元插不进他们中间,他也没打算这样做,常日里无事倒是多与学生混在一起。学生与他年纪相若,混熟了他倒是颇受欢迎,愈发让那几个老头看不顺眼。
国子监的事由清闲,蒋熙元几乎每日里都去找夏初,有时候带一些新奇的吃食,有时候是街边的玩意儿,都不贵重,却很有趣。这中间时不时混杂着珠花簪子、胭脂香粉,暗示之意甚浓,却全被夏初束之高阁了。
蒋熙元问她府衙如何,她总说还好,有时与他讲讲案子,兴起时仿佛又是一起查案的时光。她刻意不去问皇上,也不想问朝中之事,可身在府衙却很难避免这些事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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