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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公子在提到这位苗姑娘的时候,眼里的柔情能划开春水。恨,是出自嫉妒,公子的眼里从来没有过自己,只有那位苗姑娘……公子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在重重守卫的皇城里生生造出一条没有巡卫的路,用来接这位苗姑娘出宫。
说到底这位苗姑娘到底是谁,在柳绢心中还是个未知数。
马车悠悠启动,苗天决既是保镖又是车夫,他驾得小心翼翼。他们已经平安无恙地进入了皇宫,不能在逃离这里的时候出任何差错。
马车里气氛太僵硬,柳绢笑了一声,问道:“苗寨主,能否告诉柳绢,苗姑娘到底何许人也?”
苗天引过了会儿才开口,仿佛经过了一些思考:“她是我的闺女。”
柳绢笑眯眯,又说:“苗寨主,柳绢又不是傻,当然知道她是你闺女了。柳绢是问,你这闺女,在宫里什么身份?莫非是送进宫的丫鬟?我听说西昭国皇宫的丫鬟吃香得紧,皇帝不喜女人,不轻易招丫鬟。”
苗天引也干笑几声,“她是……西昭皇后。”
柳绢简直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什么?!她是皇后?!她不是山……”
山贼之女,怎能为一国之后?!
月海公子不悦,出声喝住了柳绢到了嘴边的话:“柳绢!你很吵。”
柳绢连忙低头认错:“公子,是柳绢忘了规矩了。”然后乖乖坐好。
正在驾车的苗天决没由来地心疼柳绢,这丫头,一直心直口快,但又聪明俏皮得很,让人挪不开眼。
苗天决环视四周的景物,朝马车里头道:“我们出了皇城了。”
苗天引这才放下心来,揉着太阳穴。今日这结局,是他也没有料到的。秋儿向来向往自由,因为苗天引的疏忽,让她误打误撞入了宫廷为后,后宫束缚阴暗的生活,她一定是过不惯的。
可是苗秋秋为什么不来寻马车,好跟着他们一起走呢?
“月海公子,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月海公子睁眼,两道锐利的光芒射进苗天引的眼里,他没有丝毫迟疑,问道:“如何不对劲?”
苗天引先朝着外头喊了一句:“天决!先把马车停下。”
苗天决找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吁”的一声,马车应声而停。
“月海公子,我觉得,这不是秋儿的作风。她不来的原因可能有三。其一,秋儿并没有收到我的信;其二,她被发现行踪,在途中被人拦截,无法与我们会合;其三,她被别人以别的方式限制了活动……”
月海公子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思绪算是渐渐明白了些。“我想,缪将军一定关心爱女。所以我们不能这么早就离开皇城。苗大公子,那就烦请你再载我们回皇城附近,明日,我自有办法带你们进宫。”
苗天引笑笑:“月海公子真是客气,缪……都是过去的名头了。老夫归隐深山多年,对往事都记不太清了。缪将军三字真是不敢当!现在,你叫我苗老头子吧,我看啊,这样才是让我最舒坦的!”
“还是叫您苗先生吧。”
“十三年啊,真是一晃就过去了……我第一次见到苗家三小姐时候,她还是个奶娃娃吧。那个吃着百家饭,喝着百家奶长大的苗三小姐。”月海公子仿佛陷入了回忆,那回忆还甜蜜得很,因此噗嗤一声笑了。
苗天引叹了一声:“说起来,秋儿她的前半生,也算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了。从她出生开始,就可以算得上命途多舛了。”他本想继续说下去,眼神带着怀疑的神色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柳绢。
月海公子亦是看了一眼柳绢,恳切道:“苗先生,柳绢一心向我,她定是什么都不会告诉外人的。”
“既然月海公子已出此言,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了。秋儿并非一出生没了母亲,而是尚未出生时,就没了母亲。”苗天引的脑海里,回忆铺天盖地如潮水般袭来:“她,是我从她母亲腹中,剖出来的女婴。”
柳绢心中一哑,竟有如此可怜的婴儿!
话题太过沉重,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整个马车里安静下来,只有车轮咕噜声那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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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章整个夜晚都没有休息,作为宫廷大公公的李章,他自然要比别人付出多倍的努力。刚结束了皇后娘娘那边的诊治,现在正忙着调查鱼片粥的事儿。当东方渐露鱼肚白的时候,李章挥了一把额上的虚汗,神情疲惫,看到那泛白的天空,就仿佛看到那阴魂不散的鱼片粥一样。
太医院那边总算调查出来个结果了。李章带着答案有些心惊胆战地去景元殿求见陛下。
往常的这个时刻,陛下合该已经起床准备早朝了。今日不用早朝,因为今日就是一年一度盛大的天祝节呀。
说起这天祝节,在十几年前,这个节日是根本不存在的。无论是前朝还是别国,都没有天祝节这样的节日。还是先帝在位的某年七月廿三,声称上天在梦中赐给他天书,让他凭着天书所写指挥作战。
神乎其神的,先帝在接下来的调兵作战中出敌军之不意,在敌军没有防备的时候将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连收四座城池。自那以后,先帝就把每年的七月廿三定为天祝节,是以答谢上天的祝福。
“陛下,奴才求见。”李章在景元殿口毕恭毕敬地喊着。
“进来吧。”沈晏婴淡淡允了一声。
李章呈上太医院给的检验纸,沈晏婴阅过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合欢散和断肠绝都是宫中的禁物,这断肠绝更是在江湖中都少见的毒物,怎会同时出现在宫里?”
李章的笑意减了些,摇头道:“这个……奴才不知。”
“查查断肠绝是从何而进入宫廷的。断肠绝这东西千金难求,民间各大药方是不可能有配方和配药的。不过,在江湖人士混迹的黑市里,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说着,沈晏婴烧了这张检查单纸。
“是,陛下。”
“还有,宫宴准备得如何了?”
“回陛下,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辰时开始,尚仪司的人就会开始检查入宫人员的身份,尚侍司的人则负责检查宴客的赠礼,再由宫人引路到宴会场。”
“那戏班子呢?”
李章笑眯眯答道:“回陛下,请的是江南何园的戏班子,这戏班子都是名人能手,就没有不会唱的曲儿!陛下若是想听什么特别一些的曲子,奴才这就去报备给他们,让他们早些准备!”
沈晏婴思忖了一会儿,“朕就特别点一曲《狸猫换太子》,再点一曲《假凤虚凰》吧。”
李章连忙答应。只是总觉得这两部曲子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哪儿不对。既然是陛下想听,他一定会让何园戏班好好准备的。
“没有什么事,就退下吧。”沈晏婴挥挥手,留给李章一个倦怠的背影。
做下人的哪儿能猜透主子的心思,何况这个主子还是一国之君。李章干脆也懒得揣摩,该做啥就做啥。
李章作为大公公,今天的他,肯定会比昨晚还要忙的!
宾客都是一波一波来,大家聚集成队伍,分批到达皇宫。对付宾客的那些客套话,都得李章来说啊!周围的人,在身份上能跟客人说得上话的只有莫侍卫长了。可惜这个莫裕啊,什么都好,就是嘴皮子不行。李章完全不想找莫裕帮忙,因为他知道,莫裕只要开口,那就是帮倒忙。
李章刚送走了上一批的宾客,远远地看到一胖一瘦,一男一女,下了马车缓缓走来。
瘦的是那个女子。女子搀扶着胖男人,胖男人已经一把年纪了。胖男人全身上下最为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他那撑比天高的肚皮,和他脸上堆成一团的肥肉,李章觉得,此人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到底是怎么个熟悉法呢?
这人,长得……活脱脱就是个金元宝嘛!
再看那瘦女子,李章也觉得熟悉。这又是个什么熟悉法呢?熟悉到李章立马迎了上去。
“恭迎寒王妃!”
李玉茹惨淡一笑:“李公公别叫我寒王妃了,小女子早就不是什么寒王妃了。只是爹爹坐拥金山银山,才有幸拿到陛下的请柬。我许久没有参加如此盛大的宴会,才铁了心要跟着爹爹来皇宫里看看。”
李多财嘿嘿一笑:“听闻天祝节宴会上不少公子才俊,老爷我是时候给女儿物色个好夫婿了!要比寒王爷好上一百倍的!”
李玉茹试图捂住李多财的嘴,可惜当她的手越过李多财层层肥肉碰到他的嘴唇时,他一段话已经说完。
“爹,我说了我不会嫁的,也不会有人会喜欢我的。”
李多财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女儿,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那么优秀,你就是能找到好夫婿!”
“爹,别说了。这里是皇宫,不是能随便说话的地方。”
父女二人这才沉默下来。
李章叹了一口气,抬手示意:“那……李老爷,李姑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