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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个诀隐去身形穿墙而出,崔妈妈和一帮女子正在楼下围着缔俊公子说话。
“公子费心劳力救家女于危难之中,老妇不知如何感激公子。若给公子万贯钱财答谢救命之恩,倒辱没了公子的名声,不知可否……”崔妈妈扶了扶鬓边的发,肥胖的脸上堆满灿烂的笑容,“与小女定下婚约?”
一朵的身子抖了抖,差点从楼梯上跌下去。
淡静如缔俊公子,面上也不禁抖了抖,但还是平声静气地说道,“在下并未出力亦未费心。”
“公子不眠不休守了小女五日,如此情深意重,老妇铭记于心呐。”崔妈妈只当他害羞,复又笑道,“京城早便盛传,缔俊公子钟情一白衣女子,为其作画一幅,而那女子却不领盛情,将画高价贩卖于旁人。而今又为那女子苦守灵前,寻起死回生之法。公子深情至此,天地可表日月可鉴,老妇就是绑了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也要圆了公子的痴心一片。”
缔俊公子绝美的面皮又是一阵猛颤。
一朵没时间理会崔妈妈的错点鸳鸯谱,飞身出了醉悦阁,却没看到缔俊公子的那对眸子一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言毕,拨开围着他的一群娇俏美人,匆匆离开醉悦阁。崔妈妈追了几步,站在醉悦阁门口对他远去的背影喊道。
“若公子难为情,老妇我明日便带着重聘亲自去缔俊公子府上求亲。”
一朵一路急飞,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京城郊外的大宅,却不知被缔俊公子一路尾随。
进了院子,小白一朵正拍在凉亭内的白玉桌上哭。见有动静,抬起红肿的双眸询问是谁,见是一朵,当即化悲为怒。
“你又来做什么?我爹爹都要死了,还不是你害的!”小白一朵虽不知详情,但她爹爹跟这个姐姐出去一天,回来就命在旦夕,笃定此事与这姐姐脱不了干系。
一朵火急火燎地避开小白一朵的阻拦,直接冲进无殇的房间。
花玉楼满面疲惫又悲痛地还守在床前,床边上的那盏长明灯也护的不错。里面的灯油显然刚刚加好,不多不少,正可很好地维护住那一簇微弱的火苗。
“你终于回来了!”花玉楼满眼通红又要涌出眼泪,却又强忍住,擦了擦涩痛的眼角,“可寻到救治他的办法了?”
望着榻上无殇的脸色愈加惨白,气息也愈加微弱,一朵心头绞痛。
白丫头……去哪里寻白丫头?毫无头绪。也问过小彩,它也是毫无办法。众生济济,寻个被封印灵力的九命妖狐,实如大海捞针般希望渺茫。
“我要带他走。”
一朵刚一说,花玉楼便张开双臂护住床榻上的无殇。急声阻止,“你要带他去哪?他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还忍心让他颠簸。”
不可置否,花玉楼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哪怕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属于过她,不知他的来历,甚至十四年的朝夕相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若能让她这样守着他,也是她最大的幸福。
“找一个更好的地方安置他,我便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救他之法。”一朵有些不忍地望着花玉楼,声音沉得好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般,“我保证,豁出性命也要救活他,你且安心将他交给我。”
花玉楼深深地望着榻上气息嬴弱的无殇,最后还是默默地退后一步。就在一朵上前要带走无殇时,花玉楼紧紧抓住一朵的手臂,无比哀伤又恳求地望着一朵的眼睛。
“你一定要救活他。”花玉楼声音哽住,“哪怕……你们再也不回来这里,只要……我只要他活着。”
“我以自己的性命起誓,上天入地,只要我能做到,定不顾一切飞蛾扑火般毫不犹豫。”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这般执着甚至坚决,只当是为了报答无殇的救命之恩,不作他想。
一朵搀起无殇往外走,小白一朵又拦在门口,哭喊着不肯放人。
“你个坏女人!放开我爹爹!爹爹就是死了,也不用你来救!我娘在这里,我也在这里,爹爹也要留在这里。”
“朵儿!”花玉楼厉声呵斥一声,显然从未用过这般严厉的口气,吓得小白一朵当即没了声音,不敢置信地望着花玉楼。
“娘,她要拆散我们一家呀。你怎能如此纵容她!难道就不怕她害了爹爹。”
“她不会!”花玉楼忍住心头的揪痛,温柔的声音即便力竭地喊着依旧还是软绵绵的好听。“她的眼里有情,娘亲看得分明,她一定会信守承诺,救活你爹爹。”
自小便在青楼打滚生存的花玉楼,对男女之间的情爱早就熟稔于心,哪怕只是眼角眉梢的一个微妙表情变化,都能明白其中深意。至此,十四年来,在无殇温柔贴心的表象下,她从未沉迷地痴以为他已爱上自己。也正是因为心里清楚明白,她的心才会这般痛苦又无奈。
那个男人,不属于她啊。一分一秒都不曾属于过她。
小白一朵终于还是让开路,一朵便搀着无殇在回廊的转角消失了踪迹。
有情?为何花玉楼说她对无殇有情?
望着怀里双眸紧闭的无殇,他的模样那样安静美好,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荧光,水当当的细嫩,就像个熟睡的婴孩。浓密的睫毛在下眼投下一片乖巧的影,被清风吹得微颤,又如振翅欲飞的蝶翼。
他真的好美。
怀抱不由得抱着他紧了紧,轻声对无殇说,“别怕,我一定会救活你。”
“一朵,你抱尊上那样紧做什么。”小彩在袖子里不解地问。
“解暑。”一朵脸色黑了黑。
“唔……尊上大人的身体真的好冷,好像死尸。”
“再聒噪我就把你丢回荒野!”一朵顿时恼怒,狠声威胁。不!不是威胁。若小彩再敢提与“死”有关的字眼,自称吾非善类的一朵,一定恃强凌弱一回。
小彩当即没了声音,乖巧如猫。
一朵抱着无殇等在通往冥界的封印入口处,还用结界遮掩了无殇身上的气息,以免被夜间小鬼发现无殇伤重一事传扬出去。
漫长的等待,夕阳终于掩去最后一缕光辉。只有在夜色降临的时刻,冥界大门才会显现。
一朵费了一百年的修为,终于强行开启了通往冥界的大门。不顾沿路小鬼阻挠,打着宜汤未婚妻的名号,还算一路畅通地入了冥界。
混沌不堪的冥界,辨路实在有些困难,便随手幻化了一盏琉璃灯。掩去无殇的身形,一路费力地寻向崔判官的判官府。
对于一朵这个路痴,想凭借只去过一次就找到判官府实在有些难度。幸亏遇到先前见到的黑白鬼差,他们知道这便是鬼君寻了十四年的女子,乐呵呵地为一朵带路。
到了仙雾缭绕的判官府,黑白鬼差怕那仙瑞之气,便告辞离去了。
敲开判官府大门,守门侍卫通报了崔判官,崔判官便亲自迎了出来。
“妖王至尊!”崔判官一眼便看见一朵搀着的掩去身形的无殇,急忙帮忙搀扶无殇到他的房间榻上安置。
“怎伤得如此之重!”崔判官把了下无殇的脉搏,骇得张大双眸。
“望判官大人收留尊上。”一朵跪在崔判官面前,重重磕了一头。
“姑娘快快起身……”崔判官有些犹豫不决。
“想必判官府一日是外界一年,便能博得更多时间去寻九命狐妖白丫头。判官大人相助之恩不言谢,他日一朵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一朵又磕一头。
“尊上留在判官府固然好说,只是那九命狐妖……”崔判官皱紧眉宇,“姑娘非用九命狐妖的六命救尊上不可?”
“难道还有他法吗?”
崔判官无声了,当下无殇内丹尽毁,唯独只能用九命狐妖六命之力修复。
一朵看不透崔判官为何面现悲色,似犹豫更似不忍也有诸多的无奈在其中。一把抓住崔判官的袖袍,“判官是不是知道白丫头的下落?”
“我……”崔判官欲言又止,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