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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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过她不行了。我不要那个小丫头,我只要你。”
“请无论如何都让她去吧,罗切斯特先生,那样会更好些。”
“不行,她会碍事。”
他严厉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费尔法克斯太太令人寒心的警告,还有那些让我感觉扫兴的疑虑,在我充满期待的心上蒙上了一层虚幻的阴影。我原本认为自己可以左右他,可是现在我已经少了一半的自信。我正要服从他,不再规劝时,他扶我进了马车,看了看我的脸。
“怎么了?”他问道,“脸上的阳光全都不见了。你真的这么希望让这孩子去吗?要是把她留下来,你会不高兴吗?”
“我很想让她去,先生。”
“那就去戴上你的帽子,像闪电一样快地赶回来!”他向阿德拉大声喊道。
她用最快的速度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打扰我们一个早上就算了吧。”他说,“反正我马上就要得到你了——你的思想、你的谈话,还有你的陪伴——你的这辈子都是我的了。”
阿德拉刚被抱上车,就开始亲吻我,以此来表示对我的感激之情,之后她被放在车内的一个角落里。她用眼睛偷瞟我坐着的地方,因为我邻座的那一位太过严肃,让她拘谨起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现在神情严厉,所以她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也不敢问问题。
“让她到我这边来坐吧。”我恳求道,“可能她碍着你了,先生。我这边很空呢。”
他一把将她像小狗一样拎起来,递给我。“我要送她去学校。”他说。不过,这时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阿德拉听了就问他,是不是自己去学校,不能和小姐在一起了。
“是的,”他回答道,“不和小姐在一起了。因为我要带小姐到月亮上去,到火山顶端的一个白色山谷中寻找一个山洞,小姐和我要住在里面,只和我一个人。”
“那她会没有东西吃的,你会把她饿死的。”阿德拉说。
“我会日夜采集吗哪 ①给她,月亮上的平原和山边白茫茫一片都是吗哪,阿德拉。”
“那她用什么生火取暖呢?”
“火会自己从月亮山上喷出来。如果她冷了,我就把她带到山巅,让她躺在火山口的边上。”
“哦,让她躺在那里该有多糟糕啊,多么不舒服啊!还有衣服呢,她还需要换衣服,衣服坏了,去哪里弄新的来呢?”
就连罗切斯特先生自己也搞不明白了。“哼!”他说,“那你会怎么办呢,阿德拉?动动脑筋,想个好办法。用一片白云或者一片粉红色的云朵做件长袍,你觉得怎么样?一道彩虹做围巾,就足够了。”
“我觉得她现在这样比较好。”阿德拉沉思片刻后断言道,“而且,在月亮上,只能和你在一起,一定会很烦闷的。如果我是小姐,我就绝对不会和你一起去。”
“但是她已经同意了,并且许下了承诺。”
“但是你没有办法带她到那里去,因为根本就没有通向月亮的路,只是空气而已。你和她又都不会飞。”
“阿德拉,你看那边的田野。”现在我们已经出了桑菲尔德的大门,沿着通往米尔科特的平坦道路平稳而轻快地前行。暴风雨已经将空气中的尘土洗涤干净,道路两旁都是低矮的树篱和高耸的大树,雨后的它们更显得翠绿、鲜艳,生机盎然。
“在那边的田野上,阿德拉,就在两星期前的一个晚上,我在外面散步到很晚——就是你帮我在果园草地里晒干草的那天晚上——我收完干草,有些累了,就坐在一个台阶上休息一会儿。我拿出一本小书和一支铅笔,开始写下不久前发生的一件很不幸的遭遇,当然还有对未来的向往。尽管太阳洒下的光亮已经慢慢地从树叶的缝隙中退去,但我还是很快地写着。就在这时我看到从小路上走来了一个小东西,它在距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我看了看它,它戴着一幅薄纱。我让它走过来,它就很顺从地站到我的膝盖上。我没有和它讲话,它也没有和我说话,可是我能看懂它的眼神,它也同样能看懂我的。我们之间无声的对话内容大概是这样的:“它说,它是一个精灵,从仙界过来。它说,它的任务就是要让我得到幸福。而我必须同它一起离开凡间,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比如到月亮上面去——它向从干草山上升起的月牙儿点了点头。它告诉我,我们可以在石膏山洞和银色的溪谷里生活。我说我很想去,可是我也说了你刚才说过的问题,我提醒它,我没有翅膀,不会飞。
“‘哦,’那个精灵回答道:‘这个不是问题!我这里有个宝贝,可以排除所有的障碍和困难。’之后,它递给我一枚漂亮的金戒指。‘戴上它吧,就戴在你左手的第四根手指上。这样你就属于我,我也属于你了。我们会离开地球,到属于自己的天地,建起属于自己的天堂。’之后它又向着月亮点了点头。阿德拉,那枚金戒指现在就在我的裤兜里,只不过它现在变成了一枚金币。不过,我会很快将它变回来的。”
“可是这些和小姐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才不在乎精灵呢,你刚才是说要将小姐带到月亮上去,不是吗?”
“小姐就是那个精灵。”他神秘地小声说道。这时,我告诉阿德拉,不要理会他的话,他在开玩笑呢。但是她显示出了地道的法国式的怀疑,将罗切斯特先生称做“一个地道的说谎者”,并且明确地说出,她根本不会相信他讲的“神话”,还说,根本就没有仙女,而且就算有,她也敢很肯定地说,仙女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也不会把戒指给他,或者建议和他住在月亮上。
在米尔科特度过的一段时间,对于我来说,有些厌烦。因为罗切斯特先生偏要我到一家丝绸店里选六件衣服。我很厌恶这种事情,请求推迟,以后再说。“不行,现在就选。”最后经过我拼命地讨价还价,才将六件减少为两件。然而他兴致勃勃地要亲自挑选。我内心忐忑地看着他在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前面转来转去,最后目光停在一块颜色亮丽、十分华美的紫晶色丝绸和一匹粉红色的高级缎子上面。我在他耳边再次重申自己的想法,与其这样还不如同时买两件金色的袍子和一顶银色的帽子更好些。毫无疑问,我绝不会冒险穿他给我选的衣服。费了好大劲(他可是一块顽石,固执得很),我才勉强让他同意我去换一匹素净的黑色缎子和珠灰色的丝绸。“好吧,暂且过得去。”他说,“不过,我还是要看到你穿得色彩缤纷、美丽夺目。”
我真的很高兴终于可以走出丝绸店,离开珠宝店。他给我买的东西越多,我的脸颊也就为烦恼和屈辱烧得更加厉害。又登上马车的时候,我将整个身子都靠在后面的椅背上,已经疲惫不堪了。突然,我想到了,经历一段时间的黑暗和光明,我竟然忘记了要收养我的约翰?爱叔叔——他给里德太太写过信,说要收养我,让我成为他唯一的继承人。“如果我有一些遗产,那么我会经济独立一些,”我想,“或许这样会比现在好些。我实在不能忍受罗切斯特先生将我打扮成玩偶,或者像第二个达那厄 ①那样坐着,每天让金雨洒遍全身。我一回到家,就写信到马德里,告诉我的叔叔约翰,我要结婚了,我的未婚夫是谁。如果有一天我能为罗切斯特先生带来一笔新财产,那么我会比现在更坦然地让他养着我。”这么一想,我的心里得到了些许宽慰(这个想法当天我就去实施了),这样我也就敢于直视我的主人——我的恋人——的目光了。他笑了。我想他可能像一位苏丹正处于欣喜和多情的时刻,因为他刚刚赏赐了他的奴仆金银财宝。他的手一直在寻找我的手,我使劲地握了它一下,然后将那只被我压红了的手推了回去。
“你不必摆出那种神气的模样,”我说,“如果你还是这样,那我就只穿在洛伍德学校时候穿过的旧衣服。婚礼的时候,我就穿那套淡紫方格布衣服。你自己完全可以用珠灰色丝绸做一件睡袍,用黑色缎子做好多件背心。”
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搓着手。“呵呵,看她那样子,听她说的话真有趣!”他大声地叫了起来,“她难道还不够古怪、刁钻吗?我可不愿用这个英国的小姑娘去换土耳其皇宫中的全部嫔妃,即便她们有羚羊般的眼睛、女神般的形体!”
这个东方式的比喻又一次刺痛了我。“我丝毫比不上你那些后宫中的嫔妃,”我说,“所以也请你不要拿我与她们相提并论,如果你喜欢那一类东西,那你就走吧,先生。现在马上就到伊斯坦布尔的市场去,把你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花掉的钱用来买大批的奴隶吧。”
“珍妮特,倘若我去为无数吨肉和各类黑色的眼睛讨价还价,你会做什么呢?”
“我会收拾行装,去当传教士,向那些被奴役的人——你的三宫六院——宣扬自由的思想。我会进入你的后宫,鼓动她们造反。纵然你是三尾帕夏 ②,转瞬间,我们也会给你戴上镣铐,除非你签署一个宪章——有史以来的专制君王所签发的最宽容的宪章——否则我是不会同意将你的镣铐砸烂的。”
“我听从你的摆布,期盼你开恩,简。”
“如果你用这种目光来恳求,罗切斯特先生,我是绝对不会开恩的。我敢肯定,只要你摆出那种神态,无论你在被迫的情况下同意签署怎样的宪章,你获释后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它。”
“嘿,简,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恐怕除了圣坛前的结婚仪式外,你会想要和我再举行一个私底下只属于你我的婚礼吧。我看得出,你会规定一些特殊的条件。那些条件是什么呢?”
“我只求内心的安宁,先生,而不是被源源不断的恩惠压得透不过气来。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塞莉纳?瓦伦的吗?你说过送给她钻石和毛料?我不会做你在英国的塞莉纳?瓦伦。我会继续给阿德拉当家庭教师,挣得我的食宿和每年三十镑的薪水,我会用这笔钱买属于我的衣服,你什么都不必给我,除了……”
“哦,除了什么呀?”
“你的尊重。并且我会回馈给你尊重,这样我们就不会相欠了。”
“嘿,如果说到冷漠无礼和过分的自尊,恐怕没有人比得上你了。”
这个时候,我们的马车已经进入桑菲尔德。“今天,你愿意和我一起吃饭吗?”马车进入大门的时候,他问道。
“不,谢谢你,先生。”
“为什么说‘不,谢谢你’呢?如果我可以问的话。”
“我从来没和你一起吃过饭,先生,并且现在也没有什么理由这样做,除非等到……”
“除非等到什么?你总是喜欢吞吞吐吐。”
“等到非这样不可的时候。”
“难道你觉得我不是吃饭,而是吃人的魔王,或者是吃尸体的妖怪?所以你这么害怕和我一起吃饭?”
“至于这一点,我没想过。我只是还想过一个月往常的日子。”
“你应该马上扔掉家庭教师这个苦差使。”
“我很认真地说:请原谅,先生,我不会扔掉的。我还是像往常一样过日子,并且整天不和你见面,如果晚上你想见我,你可以派人去叫我,我一定会来,但其他的时候不行。”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简,我很想吸一支烟,或者吸一下鼻烟,安抚一下自己,就像阿德拉会说的‘假装不在乎的样子’。但是不幸的是,我现在身上既没有雪茄盒,也没有鼻烟壶。可是你听好了——我悄悄地和你说——现在就让你得意一下,小暴君,不过我的好日子很快就来了。一旦那一天到来,我会牢牢地抓住你,我就会——打个比方——紧紧地把你拴在一根链条上,紧紧捆住不放。(他摸了摸自己的表链) 是的,美丽的小精灵,我会把你揣在怀里,免得丢掉了我的宝贝。”
他一边说着,一边扶我下车,在他回身抱阿德拉下车的时候,我乘机溜进了屋,回到了楼上。
傍晚时他准时把我叫了去,而我早就准备好了让他去做的事情,因为我不想整晚与他长谈。我清楚地知道他的嗓音很漂亮,还知道他很喜欢唱歌——好的歌手一般都是这样的。我自己不会唱歌,并且如果按照他对于音乐的苛刻要求来看,我根本就不懂音乐。但是我喜欢听精彩的歌唱表演。就在这个浪漫的黄昏时分,星光闪烁的蓝色旗帜刚刚降落到窗口处,我便站起身,打开钢琴,求他给我唱首歌。他说我是个让人捉摸不定的女巫,并且说还是选在其他时间唱比较好,但是我一口咬定现在就是最适合的时间了。他问我是否喜欢他的嗓音。
“很喜欢。”我本来不想让他那敏感的虚荣心活跃起来的,但是只有这么一次,而且是出于必要,所以我必须迎合他,甚至需要怂恿他。
“那么,简,你得伴奏。”
“好的,先生,我可以试试。”
我的确只是试了试,之后就被赶下了琴凳,并且被称做“笨手笨脚的小东西”。他把我无礼地推到一边——这正是我所希望的——他霸占了琴凳上的位置,开始为自己伴奏起来,因为他既能唱又能弹。我赶紧走到窗子的壁龛处,藏在那里,遥望远处寂寞的树木和昏暗的草地,耳朵里满是他浑厚的歌声,伴随着优美的旋律。他所唱的歌词是这样的:
从炙热的心中,
感受到最真诚的爱恋,
它已经将生命的潮水
欢快地注进每一根血管。
每天,她的到来是我深深的渴望,而别离是我无比的痛苦。
她偶然的姗姗来迟,
让我的每根血管都变成了冰。
我的梦想是,我所爱的人也爱着我,这是一种莫名的幸福。
向着这个目标前行,
心情急切,但又十分盲目。
谁知道在你我的生命之间,
依然横亘着无路的广漠,
犹如翻江倒海的绿波,
水流急速而充满危险。
犹如盗贼横行的小路,
穿过山林和荒漠。
强权和公理,忧伤和愤怒,
让我们的心灵产生了隔膜。
艰难险阻,我毫不畏惧;
种种凶兆,我熟视无睹。
一切骚扰、警告和威胁,
我都漠然对待。
我的彩虹如闪电般急速,
我在梦中飞翔。
因为我的眼前已有光芒升起,
这是雨过天晴的曙光。
温柔庄重的愉悦依旧灿烂辉煌,
仍照耀着灰暗苦难的云雾。
尽管阴森险恶的灾难已经逼近,
但此时,我已毫不在乎。
一切艰难险阻我已冲破,
在这甜蜜的时刻我已无所顾忌。
哪怕苦难再次展翅猛烈袭击,
宣称要进行无情的报复。
尽管高傲的憎恨会把我击倒,
公理不容我再作辩驳。
残暴的强权怒火中烧,
发誓永与我势不两立。
我的心上人,怀揣着崇高的信任,把她的小手放在我的手里。
宣誓要让婚姻那神圣的纽带
将我们两人紧紧缠绕。
我的心上人用永恒不变的亲吻,
发誓与我生死同受。
我终于得到了难以形容的幸福,
我所爱的人——她也爱我。
他起身走向我。我看到他满脸都燃烧着炙热的火焰,瞪大的鹰眼闪闪发光,脸上洋溢着温柔与激情,一瞬间让我感觉到畏缩,随后便振作起来。温柔情感的表达或者表示,都不是我期待发生的。然而眼前的情形让我感觉到我面临着两难的境地。我必须准备好武器——我磨利了我的口齿——待他走近,我便粗声大气地说:“现在,他究竟要和谁结婚?”
“我亲爱的简,提出了一个多么古怪的问题。”
“没有古怪!我的问题很自然,也很必要。他说起他要和他的未婚妻一起死去,他这个异教徒念头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想和他一起死掉——这一点不用怀疑。”
“哦,他所向往、他所祈祷的就是能和你一起活着!死亡可不属于像你这样的人。”
“它当然也属于我。同他一样,时候一到,我也是有权利死去的。但我要等到寿终正寝,而不是自焚殉夫,匆匆结束此生。”
“那么你能宽恕他这个自私的想法,给他一个吻,表示对他的原谅与和解吗?”
“不,我看还是免了吧。”
这时我听见他说我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小东西”,并且又加了一句:“如果换做其他女人,听到我唱这样的赞歌,心早就融化了。”
我明确告诉他,我生来就有一副硬心肠——坚硬如铁——他以后会经常看到的。何况我计划在这之后的四个星期里让他看到我性格中最倔犟的一面。他应当完全了解,他所订立的是怎样的婚约,还来得及把它取消。
“你愿意心平气和、通情达理地说话吗?”
“如果你需要,我会平心静气的;但是如果说到通情达理,那我可不敢谦虚,现在我正是这样做的。”
他很恼火,嘴巴里不是呸就是啐。“很好,”我心想,“你想发火也好,想烦躁也罢,我相信,这是我对付你最好的方式。尽管我是那么喜欢你,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但是我不能让自己堕落到多愁善感的俗流中,我要用我善辩的口才让你免于陷入其中,还要依靠这微微的刺痛让你我之间保持一种有利的距离。”
我的得寸进尺让他很恼火,趁他怒气冲冲地走到屋子另一头的时候,我站起身,和往常一样自然而又恭敬地说了声“祝你晚安,先生”,便溜出边门了。
用这个方式开了头,接下来在整个的试探期,我都用这个办法,而且大获成功。当然,他肯定还是有些恼火的,但总体来说,心情还是不错的。绵羊般的顺从、斑鸠似的多情,反倒会助长他的专横,并且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取悦他的理智,合乎他的认识,甚至投合他的趣味。
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我还是对他一样恭敬、举止文雅,其他举动都是没有必要的。只有在晚上交谈的时候,我才会那么顶撞他、折磨他。每天他都会在晚上七点钟把我叫过去,不过他不会再用“亲爱的”“宝贝儿”这样的甜蜜称呼叫我了,用在我身上的最好的词汇不过是“令人恼火的木偶”“恶毒的小妖精”之类的。而且,我从他那里得到的不是安抚,而是一个鬼脸;不是紧紧地握手,而是掐一下胳膊;不是亲吻脸颊,而是被用力地拉一下耳朵。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现在我的确更加喜欢这种粗野的宠爱,而不大喜欢温柔的告白。而且,我发觉费尔法克斯太太也对这种方式很赞成,所以她已经不再为我担忧了,我相信自己是正确的。可是此时,罗切斯特先生却说我在折磨他,并威胁我说,等某个时间到了,他会对我现在的行为加倍报复。他的威胁在我听来只觉得好笑。“现在我可以让你受到合乎情理的约束,”我暗自想到,“我并不怀疑以后我还可以这样做,如果一种办法失败了,那就再去找另外一种。”
然而,我的担子并不轻松,我毕竟是想讨得他的欢心,而不是要去捉弄他。我的未婚夫正成为我的整个世界,或者说他不仅是我的整个世界,已经成为我要进入的天堂、我的希望。他把我和一切宗教的观念分隔开,就像日食将人类与太阳隔开一样。在一些日子里,我将上帝所创造出来的人当成了偶像,已经看不到上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