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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桐绝美的脸上写满了谅解与容忍:“你只管挑酒。挑回来之后呢,我觉得不合适的我会删掉。很简单,对不对?”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立在那里没有说话。
她慷慨地为我解除了顾虑:“雅笙,我们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别担心,妈那边自有二姐给你兜着。你什么也不用做,到时功劳还是你的。我这辈子收的功勋只怕能铺满地球,并不在意家里这些了。我只求晚宴稳妥。这毕竟是霍家的面子,无论在别人眼里我是个什么,我也认这个家。”
最后一句说得暗含玄机,若我再坚持下去,倒好像我瞧不起她的出身,故意给她难堪。
“二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霍桐容颜转柔:“好了,我也没有责怪你。乖乖听话,我们姐妹将这晚宴办好。等到亦琛回来看见,一定要赞他媳妇能干。”
这话真真触到我心坎,我感激地接受了安排。
次日,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去品酒。
为什么会有品酒这道程序,我一点儿也不明白。如果是甜点还说得过去,毕竟那很大部分取决于主厨的个人发挥,应该事先检验。但酒先行尝了毫无意义,相同年份相同酒庄的产品,总不会有太大差别。
品酒是在家里的酒窖进行的。我在那里发现了一名不速之客。
就知道,有酒的地方总不会少了他,半点儿不意外。
意外的是,在我到来之前,他已经酩酊大醉。他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只巨型木桶,两条长得过分的腿伸在前面,一曲一直。他一定是听见了哒哒的高跟鞋声,这会儿仰头看着来人。
陪同我来的是二姐另一个秘书,见状先跟他打了招呼:“霍先生,我陪霍太太来选下月晚宴的酒。”
霍亦烽扬扬手,恶人先下逐客令:“知道了,你走吧。”
“……你醉了。”我倒吸一口凉气,拍拍身边秘书的手臂,“他醉了。不要走……拜托不要留我自己在这里。”
秘书免不了窘迫:“霍女士吩咐,要我陪着……”
霍亦烽可不是以好脾气见长的:“你废什么话,我又不会吃了她!”
“不如我们晚些再来。”我为了圆场而假笑的脸都要抽筋了,唯一愿望只是快点儿逃离那个地方。
“没错。”霍亦烽咕哝,“晚点儿再品酒吧。”
如获大赦,我拉起秘书转身要逃。另一边胳膊被大力一扯,我险些跌下那咯吱作响的木梯。我向上帝起誓,那0.1秒的时间根本不够任何人跑过来。他是用飞的还是怎样,真是太可怕了。
“晚点儿再品酒。现在我有话想跟你说。”霍亦烽下了命令后,对闲杂人等下了最后通牒:“我警告你快点儿消失,不然你会后悔生出来。”
一阵荒乱的脚步声之后,我听到头顶三寸木门残酷地被甩上。酒窖里静得过分,我跟三级台阶之下的霍亦烽大眼瞪小眼,没来由地想象他会不会一个不平衡翻滚下去。那个场景,一定超滑稽。
眼看就要笑出来,我赶快改换想象场景。如果突然地震呢?那些木头架子会一个个劈裂,酒瓶如疾雨般散落。门被堵死,救援的人不知道下面有人,不久氧气就会消耗光,我们只能白白等死。
如果他再吻我,怎么办?
各种血肉模糊、痛不欲生的场景突然被这一句话突兀地穿透。
之后,我就再也不去想其他事情了。
霍亦烽向上走了一级,离我更近一步。
“你还要否认到什么时候?”
我的掩饰一定是相当蹩脚:“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很知道我说什么!”
灰尘纷纷扬起。我想,大概真的会地震了。
下一刻,他将剩下的两级阶梯也走完,吻上了我的唇。
我被那温度包裹,好似地球重力全失,身体飘忽着失去引线。看来,要失足滚下楼梯的人是我。然后险情并未出现,他强有力的臂膀牢牢箍住我,我根本不用以自己的力量去站立。
被松开时,眼前一片昏黑。黑暗中我听见他问:“想起来了?”尽管不再唇齿相接,却依然耳鬓厮磨。
我僵硬着,试图整理头脑中那些星星之火。一些从未出现过的记忆,突然从坟墓里跳了出来,声量洪大,将我包围、吞没。是的,我想起来了。不是全部,但至少是笃定的真实,就像当初我认定自己不晕车那样笃定。
“吻我好不好?”年轻女人的声音。尽管在要求着一件很激烈的事情,却毫不迫切,半是轻柔半是戏谑。
“我对小孩没兴趣。”男人假装不为所动。
“真没劲。”女人埋怨,“那,我吻你好了……”
男人忍无可忍,俯身亲了她的脸颊:“好了,离我远点儿吧。”
这到底是为什么?
霍亦烽偏偏在煽动:“想起什么了?说出来,快说!”
“不要离开我……”我垂着头,低声呢喃。
声音太低,他没听清,端着我的下巴迫我抬头,我只想微微提高音量,出口却成了嘶吼:“……不要离开我!”
不错,这就是我当时的心情。怀罪的,惴惴不安的,不知所措的,祈祷着上帝,请不要将这个男人带走,请帮助我,让他一直一直都这么爱我。
“你……”霍亦烽眼神复杂,手臂略微放松力量。
我于是脱身,拔腿向地面上奔去。
我需要自己一个人平静一下。
回到坚实的大理石地板上,我不顾四周嘈杂,一心一意地想回到卧室。我需要一处安全的墙角,可以装得下我,让我好好地整理思绪。
一路上大概有十几个人叫了我的名字,很多人用怪异的眼神看我,我都没有理会。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驻足观看。
等等……
这是谁的声音?真烦人。这声音的主人居然还跟上了我,加倍烦人。残存的理智让我分辨出那是关若望,于是三倍地烦人。
只有我的卧室是完全属于我的,不会让我伤心。
我一把将门推开。
卧室却不是空的,中间站着个人。脑海里杂乱飞舞的思维火花,因看到那个人而全部冻成冰凌。
关若望气喘吁吁地追上我,抚着胸口,语气难听,咬牙切齿:“我叫你停下的时候,你该听我的话。”
声音倒是很小,怕对面那人听见。
四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我看到霍亦琛很震惊,霍亦琛看到我似乎更震惊。如果他那张脸还能更阴郁,那么就是在此刻,阴郁得一如漫天雾霾。他没有跟我说话,而是朝向我身后的关若望道:“这是个玩笑吗?”
显然并不好笑。
关若望一时支吾,霍亦琛眉头紧锁:“你有一分钟的时间。我不想再看见她。”
就好像我是一抹空气,根本不在那里;或者是一件破烂的家具,他吩咐关若望立即将我清理出去,不然摆在这里,大煞他的心情。
关若望急道:“我自作主张留下她,是因为她于我们还有用。”
原来,纽约那桩没头没脑的抛弃,比我想象的还要残酷绝情。原来他甚至不想我回到霍家,他是要我彻彻底底地消失,再也不在他面前出现,就像一个黑暗版的童话故事,猎人不忍心听从命令杀死白雪公主。只不过在这个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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