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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苏溪亭敲开了赫兰千河的房门,成功被对方衣衫委地、披头散发、满眼血丝的造型吓退三步。尽管昨晚牛皮吹上天,盖上被子后赫兰千河还是做了一夜噩梦。
“赫兰兄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我就算熬夜打牌也不至于搞成这样,”苏溪亭满脸悸色,“我等会儿就要回去了,余师叔也是。先跟你说一声,张烒远三个去了左道口,崔师姐他们跟齐家那俩在另一边,没有大事他们不会离开守地,你就安心在城里呆着,弹药应该还够吧?”
“如果只有零星妖兽肯定够。”
“说的也是,我觉得你端枪的时候手挺稳啊,是不是练过?”
“我叔叔开公司,前几年投资重点转到英国,那些客户挺骚包的,一到冬天就要去打狐狸,叔叔他腰椎不太好,只能我上咯……”
苏溪亭肃然:“富二代你好,富二代再见。”
“不能因为我家里有钱就歧视我啊,”赫兰千河说,“我现在比你还穷。”
“没歧视你,啊,余师叔叫我呢,”余圣殷出现在院子门外,换上了崭新的衣衫,苏溪亭说,“你身上的衣服还是借人家的,看看给你穿成这样,记得洗干净还回去;宫里的赏赐我们带不走,有两箱子都是绸缎,你去找一匹白的,府里官家叫秦成,他会帮你找裁缝。”
赫兰千河没有回话,苏溪亭说:“那我先走了。”
“嗯,路上要几天?”
“五六天吧。”
“这么快?愬远到新平,沈老大得飞一晚上,你们怎么也要十天吧?”
“你是不是搞错了,一整晚沈师祖能御剑来回两座城,”苏溪亭说,“前天晚上戌正刚过,你师父本来在房里看书,突然人就不见了,隔天回来我们才知道原委,”她一脸憧憬,“回头一定去金玉宫,求连师祖给我弄把长剑来。”
看来她真的很不喜欢那把镰刀,赫兰千河懒得嘲笑她,同两人挥手告别,而后赶紧去洗脸,拿湿巾上下搓,总算恢复了点精神。他看着模糊的铜镜里映出的两块黑色,思考那究竟是眼珠还是眼袋。
方才有那么一瞬,他是真想劝老苏别掺和太多门派的事,可又想起以苏溪亭讲义气的程度,她绝不可能丢下同门只顾自己,劝了也是白劝;再说江州的形式再不好,还能比雍州更乱?老苏走到哪都是一身精英风范,吹得她的人生小船滴溜溜地跑,他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所以送走苏溪亭和余圣殷,赫兰千河便去找沈淇修,说想学剑术,火器到底不能发挥百分百的灵力,而他不是喜欢搞偷袭的人。
沈淇修从书里抬起头,睁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说:“即便今日开始,若要剑术小有所成,至少得三年。”
“余师兄两年就成了。”
沈淇修不知他是从哪来的觉得自己能跟余圣殷比天资的自信:“你没有佩剑,普通刀刃经你的手只怕马上就废了。”
“你不是有一把么?”
赫兰千河看上去还是那副坦然又干净的模样,沈淇修却觉得自己最后一点人生被他侵占了,说:“你学剑术,是要做什么?”
“正面迎敌,杀个痛快!你以往教的都是保命的路数,弟子不甘心。”
沈淇修:“……好吧。明日三月初一,早上把院子扫干净,然后我就教你。”
“明天就到三月了,师姐,要不要催催赶车的?我怕不能按时送到,银龙鱼还好,锦鲤再不换水,就真要死了。”负责检查货物的师弟对张苗淼说。
兖州,冕山东麓,宣明派的车队在山道上蛇形移动。张苗淼说:“行,让他们快些,死一条鱼扣一两银钱。”
望着满山萧瑟的空枝,张苗淼心说姬无疚老板简直太不靠谱了,他们做水产生意的,连一路上能补充新鲜水的地方都没告诉她,更是忘记了冕山与茅山附近根本没有河流的重要信息。为了保住十条鲤鱼,他们甚至贡献了随身携带的饮用水,现在各个在中原干燥的空气里嘴唇起皮。
“师姐,师姐,”那个师弟跑回来说,“领队说箱子里全是水太重了,不过他知道附近有一处山泉,不如先去换水。”
张苗淼喜出望外:“马上过去!到了之后记得换上道袍。”
山泉在冕山与茅山山脉交界之处,如今的茅山曾是皇家狩猎之所,后封给茅山派当驻地,山上动物多,换水由几个年长的男弟子来干,有个男弟子在边上草窠里发现了一窝兔子,叫其余人过去看。张苗淼很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但作为此次运输的负责人,她必须守着货箱寸步不离。
在她暗自埋怨为何出差的不是江如蓝时,东北边的林子里跑出两个少年,身穿浅碧色道袍,手里拿着弩机,见到他们,皆是愕然。
张苗淼认出了茅山派的服饰,上前行礼,道:“我等是宣明派弟子,两位道友可是来接应的?”
陈靖钧与纪文览对视一眼,想起谢师叔貌似是跟掌门师父说过有这么一档子事,赶紧把弩机藏到袖子里,摆手道:“不不不,我们只是下山看看,这边没有行车的路,你们要从南边绕上去。”
张苗淼一瞧见弩机,大概明白他俩是辟谷饿得慌,就趁师父不备,偷偷跑下山打猎,也不戳破,道:“多谢二位指路,打搅了。”
车队离开过后,纪文览紧张地凑到陈靖钧边上问:“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们的行踪告诉师父啊?”
“不会吧?管这事的是谢师叔,师父又不见他们。”
纪文览:“那便好,我同你讲,上回我在这附近扒到一个兔子洞,里头有一窝崽子,今天掏两只解解馋,回去谁也别说。”
“成,兔子在哪儿呢?”
“这边,”纪文览摸进草窠,却探了个空,“不见了!窝是空的!”
山道上,张苗淼在车队后方,师妹江玥仪走在她左侧,怀里似乎端着些什么,两手抄在袖子里。
“你手怎么了?”张苗淼问。
江玥仪不好意思地捧出一只雪白的兔崽子:“我看那两个茅山弟子是下山打猎的,怕他们伤了那窝兔子,就给挪了个地方,可一窝十来只小兔子,只有这只是白的,我没忍住……”
小白兔跟她巴掌差不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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