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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说这事儿了。”
“我听到冯掌柜说这事儿的时候,第一是不惊讶的,第二也不生气,这种共事做活的事情,是讲究一个缘分的,合得来就共事,合不来就不共事,于我而言呢不过就是个活计罢了,这家不成,换了那家就是,说句不好听的,我做活做了这么多年,平日里也没个花销的,也攒下来了不少的钱,往后就算是不做活,这钱也够宽宽裕裕的花到老的呢。”
“这事儿我看的开,想的也透,起初因为冯掌柜把这事儿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有些遗憾,遗憾这么多年共事的情谊,到最后到是换来了一个对方处心积虑的结果,只是在家呆了一两日到是想了个明白,这人跟人的情谊啊,绝大部分是利益相关,你对旁人有利,旁人对你有利,这情谊便有,也能稳固,只要一方对另一方没有利的话,这情谊便能变淡,或者没了。”
“至于所谓对福顺楼劳苦功高的事儿呢,那更是不存在的,这么多年在福顺楼做活,每年的月钱也是没少拿的,这原本便是你出工钱,我出了力气的的公平事,是不必要讲什么劳苦功劳,什么汗马功劳的。”
“想通了这事儿,我这心里头到是畅快了许多的,这原本心头的不满也没了干干净净。”
“所以这事儿啊,宁丫头你是不必担心的,再怎么说我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这凡事还是看的清楚的,不会钻牛角尖去的。”
章永昌笑道:“没看我这会儿在这儿练拽面么?我寻思着趁这段时日彻底闲下来了,就好好练一练我这不擅长做的事儿,什么馅饼烧麦,什么饺子面条,我都好好练一练,到时候也能做出来几个拿的出手的,也算是这段时日没白忙。”
庄清宁抿了抿唇。
章永昌的性子她是明白的,这会儿他说的话也的确能表明他的态度。
但这种事儿呢,明白道理是一回事,心里头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人明明这个事有危险却依旧要去做,许多人明知道有些事无法挽回,伤心难过也是徒然,可依旧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此时的章永昌,话虽说能说的十分明白,表现的也十分豁达,但他心里头未必不会有伤心难过,只是不想表露出来,让旁人担忧罢了。
尤其是连荣。
毕竟在章永昌看来的话,连荣好端端的一个活,到是因为他没了的,再因为他的缘故让连荣成天担忧的话,他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
但这种事,却又是劝不得的,无论你说多少的话,到最终,却也只能靠当事人自己想通才成。
庄清宁心里头叹了口气,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只点头咧嘴笑道:“那我到时候可得好好尝尝章叔的手艺呢。”
“不过说起这做菜了,我先前不是惦记着咱们做顿豆腐宴来尝尝,章叔这段时日不如想一想这豆腐宴如何来做,都做那些菜,到时候也让我们尝尝鲜?”
“这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就是。”章永昌把胸口拍的哐哐响:“我这几日想一想,列个单子出来,挨个的做出来尝尝滋味的,等滋味觉得都好一些了,便做上一桌,请你们都来尝一尝。”
“那可说好了,我到时候可等着吃的,章叔你可不能说偷懒忘了这事儿的。”庄清宁挤眉弄眼的,扮了个鬼脸。
“这话说的,我还能偷懒不成,啥事能忘,这事儿绝对不会忘。”
章永昌呵呵直笑。
笑声爽朗,且能听得出来,是由心而起的会心笑声。
在那收拾鲤鱼的连荣听到章永昌的笑声,心中顿时一轻。
看起来请庄姑娘来跟章永昌说话,请的当真是没错的,往后有了她时常来这里跑上一跑,章永昌慢慢的也就能舒展心结了。
连荣咧嘴直笑,将手中的鱼冲洗干净后,将那豆腐什么尽数都收拾好,等东西都收拾完了,这才去喊了章永昌来掌勺。
鲤鱼炖豆腐,加了豆酱进去,醇香浓厚,滋味极好,八宝福袋也是鲜嫩可口,清香之余十分解馋,至于这酸辣汤更是不必说,酸辣可口,十分的开胃,最好吃的当那拽面莫属,筋道爽滑,吃上一碗,还想再来一碗才觉得解馋。
庄清宁在这里享用了一顿十分美味且丰盛的午饭,又跟章永昌说了会儿话,估摸着庄四福也差不多该到铺子里头了,庄清宁便告辞离开,往豆腐铺去了。
章永昌和连荣送了庄清宁出去,交代了庄清宁要时常来家里头说说话,目送她走远了,这才回去拾掇一番。
这个时候,日头稍微西斜,晌午带来的热气更是一点一点的散去,尤其是西边刮起了一阵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十分凉爽。
杜应为此时却并不觉得凉爽,而是觉得冰冷。
浑身冰冷。
本以为此次楚瑾年来,不过也就是应付一二,便能将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打发走,不曾想这楚瑾年每日不声不响,几乎没有出门半步,到是在这月余功夫里头,将他的所有事情查了个清清楚楚。
贪污纳贿,以及陷害先前夏知府之事,可谓人证物证俱在,令他无从抵赖。
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位年纪轻轻的世子了。
杜应为抬头,满脸狠厉,目光如淬了毒一般,恶狠狠的盯着楚瑾年,整个人似乎是一条吐了猩红信子的毒舌,要狠狠的咬上一口为好。
“杜知府。”楚瑾年高堂之上察觉到他的目光,睨了他一眼,声音清冷:“呈堂证供,可还有何话要说?”
有何话要说?
那自然是多的很!
“楚大人。”杜应为冷哼一声:“到了这个份上,我说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有的人会怎么说。”
尤其是上头的人。
果然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有人能够捞他一把啊。
楚瑾年眯了眯眼睛:“这话,到是与本官所想一样。”
“且本官不才,到底也是个堂堂世子。”楚瑾年慢条斯理的补了一句:“大约是比杜知府这种寒门出身要好上一些的。”
杜应为听了这话,神色顿时一变。
的确,他有魏阁老在背后撑腰,但同样,楚瑾年背后有四皇子,虽说魏阁老权势熏天,若是事从权宜,倒也可以不将四皇子放在眼中,但他到底不过是区区知府,于魏阁老而言,也只是爪牙的其中一个。
百足之虫,若为报名,断一足根本不会心疼分毫,反而会因此万分庆幸。
魏阁老为自身考虑,关键时刻舍弃他这个棋子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楚瑾年便不一样了,他是世子,往后便是王爷,又与四皇子交好,两者连手,是没有谁舍去谁的道理,即便是有重大错处,当今圣上也要念在楚瑾年爵位及血亲关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更别说这根本就是正常办案。
此次事情,魏阁老不硬碰硬,舍弃他这个棋子的可能性,可谓极大。
“杜知府。”楚瑾年微眯了眼睛:“这背靠大树好乘凉,道理谁都明白,只是你也得看这棵树还愿不愿意接着让你乘凉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杜应为后背顿时多了一层冷汗。
“不必本官多说,杜知府也应该明白才对。”楚瑾年笑道:“有件事不妨跟杜知府说上一声,本官自月余前到达寿春,期间查阅的所有证据,每一样都是在第一时间着人送信去京城的。”
“而且,本官从将杜知府所有罪证收集妥当到今日,可以说已经有七八日了吧,这么久的时间,寿春风平浪静,杜知府不觉得有些不对?”
杜应为咬了咬牙,整个人的脸色也白成了纸。
七八日的功夫,已是足够快马加鞭送到京城消息,且京城那有消息送来了。
但是,风平浪静,并没有丝毫的动静。
也就是说,魏阁老不打算有任何的动静。
他成为了一个弃子,彻头彻尾的弃子。
“杜知府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楚瑾年道。
杜应为顿时颓然。
他自然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贪污纳贿,涉案金额达数十万两,且为一己之私,不惜陷害夏知府,一桩桩一条条若是仔细论起来的话,斩立决。
倘若圣上震怒,要拿他做表率的话,家中男丁尽数处死,妻女入官奴也是有的。
可以说,风光多年,此时骤然败落,他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的。
杜应为面如死灰,几乎是瘫坐在了地上。
楚瑾年勾了勾唇角:“不过……”
“不知杜知府有没有兴趣,跟本官做上一笔生意?”
做生意?
杜应为空洞的双目中突然露出了一丝希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