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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两人意料,燕王的召见并没有透露出更深层的用意。只是将二人勉励一番,最后告诉他们要近来时局不稳,要小心戒备。对于聪明人来说,这样一句就足够了,薛礼和裴行俭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心领神会。
薛礼约莫有四五天没回府了。其实练兵的地方并不远,可他更喜欢呆在军中,吃最粗淡的食物,睡最简陋的床铺,随时保持着戒备和敏锐。相比之下,裴行俭虽然也经常在军中,可大帐却布置的好像一间书阁,文气沛然,古香古色。不时用管毛笔写写画画,涂抹一番,极尽逍遥之能事。
对于这两位将军的异同,燕王是从来不作评判的。他绝不会因为两人的作风不一而厚此薄彼。他曾经明确的说过,自己不懂的该怎么打仗,因此,战场永远是将军们的事情。这句话让幽州所有的武官心头安稳了许多。
薛礼既然进了幽都,少不得也要回府看看。他力邀裴行俭过府一叙,裴行俭也无不可,笑着应了。那少年顾况听说师父回了幽都,早就连跑带颠的追来,说什么也要跟去。因而这三人说说笑笑,一齐去了薛礼的府邸。
府里的管家见薛将军回来,赶忙一通招呼,又吩咐人摆上酒宴。只是这管家已然老的昏聩了,未免颠三倒四,而那些佣人厨子¤,..也是措手不及,忙了许久,才张罗上一桌勉强入口的酒席。
裴行俭和顾况心头明白,薛府中但凡还有些机灵的人,早就被他派入了军中。眼下这混乱的情况也就有情可原,见怪不怪了。只是那在薛府中潜藏了两日的耶律明珠并不清楚,有了这样一般下人,她在府中简直如鱼得水,从不担心被人发现,因而对行刺薛礼有了几分信心。
她等了两天,简直度日如年,心头怨气又凭空加了几分。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等到了薛礼回府,又见他高歌痛饮,意态傲然,端的是天赐的机会!只等他喝得烂醉,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只是……不知怎的,耶律明珠在暗中偷偷看着他那刀削般棱角分明的面孔,心头没来由的一跳。
这当真是一个傲慢霸道的男人啊。还在草原的时候,她日日能听到薛礼的消息,说他何等的凶恶,何等的残忍,何等的无情。可她心中却想,这个男人是多么强悍啊,部落最强壮的勇士也不是他的对手,这等私下的诅咒,也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她不知道自己怀了什么样的心思,只是隐隐期待和薛礼的见面,对这个名字,她有了种莫名的关切。
然而,她终于听到了叔叔耶律正明死在薛礼手中的消息。那是从小带她骑马,带她玩耍的叔叔啊,甚至比自己的父汉更让人亲近。她记得,叔叔也是一个豪爽霸道,又不是温柔的男人。这两个男子,就注定要决一生死吗?可那薛礼,就当真杀了她的叔叔?
她还记得当日的情形,她抑制着眼泪问薛礼,是多么想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啊。可是她记得清楚,薛礼的话依然在脑海中回荡,越是回想,越如惊雷般响彻。
“契丹人我杀的多了,也不过如此。”
“我薛礼生平杀的人多了,哪里能一一记得?既然你记得清楚,那便是了,何必再来问我?”
“忘不了吗?你便怎样?”
耶律明珠双手抱了膝,身体不可抑制的发着抖。此刻,她觉得胸口仿佛压了千斤巨石,喘不过气来,真想放声大叫。然而她不能,她只有死命咬住嘴唇,又伸手紧紧攥住了靴筒间冰冷的刀柄。
突听薛礼纵声大笑道:“你可是服了?若讲酒量,十个裴行俭也不是我的对手!”
裴行俭已是醺然,低笑道:“你这里没好菜下肚,让我喝什么酒?改天,嗝,改天上我那里,叫你知道什么叫酒量!”
“嘿嘿。”薛礼大笑道:“不管到了那里,你还是喝不得酒!”
裴行俭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道:“天色晚了,我便不打扰了,改、改日再叙。”
“也罢!”薛礼看了看一旁陪席的顾况道:“顾况,你把薛将军小心的送回去。出了差池,惟你是问!”
薛礼将裴行俭恭送出府门。顾况扶着他走了没多远,突觉得裴将军压在自己臂上的重量一下不见,再看他一脸淡然清冷,那是喝醉酒的模样?
“裴将军,你?”
“回去告诉你家将军,府里有别的人。”裴行俭目光一闪,道:“我不知道藏了几个,却觉得有股杀气。”
顾况一怔,也顾不上裴行俭,转身就跑。
裴行俭抬头看着当空那弯冷月,悠然出了神。
“这杀气……感觉很是悲哀呀……”
顾况气喘吁吁的跑回了府,却见到师父还在门前站着,并没有进去。他放下了心,定定神小声道:“师父,裴将军说……”
“府里有人是吗?”薛礼淡淡的一笑,“我能感觉的出来,藏了一个,功夫一般。而且,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犹豫?”顾况一愣,道:“师父,待我进去捉他出来!”
“你?”薛礼看了他一眼,晒笑道:“那人功夫虽然一般,却也比你强些。”
顾况吐了吐舌头,笑道:“那,师父亲自出手便是,还不手到擒来?”
“嗯。”薛礼不置可否,他看了看高耸的院墙,道:“顾况,你今天先回去,此处的事情一句也不要对外人讲。”
“啊?”顾况一怔,道:“那怎么行,有人意图行刺师父,做徒弟的怎么能先行开溜?”
薛礼倒是被他逗笑了,他看着顾况道:“好,难得你有这份心。不过这人要伤你师父,却还差得远。你先走吧,我不留你。”
顾况还要说话,却见薛礼脸色一肃,登时吓的频频点头,转身跑了。薛礼定定的站了片刻,突然朝墙上道:“给我下来!”
夜晚寂静无声,月光下的树影摇曳着,高墙依旧沉默,无动于衷。
薛礼冷笑一声,道:“墙上一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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