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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门市部的销售比上个月增长了3%,金额是5607元。”周创新读到这里,随手将手中的发言稿放下,端起一旁的水杯,浅浅地吮了一口。
这是周创新的办公室,今天除了几个对外窗口正在营业的员工走不开,公司其余的十几个人将这里挤得满满当当。
吕爱民这时正矮着身子,从房子的里边一路缩头缩脑地向外挤,等到千辛万苦来到了门口,一溜烟窜了出去。
周创新又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的拿起稿纸,例行公式地接着往下念。这中间几次见到吕爱民鬼鬼祟祟地向外跑,每当注意到周创新看见自己,就赶紧地陪了个笑脸,然后迅速又坚决地拉开门把手,“biu”的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周创新终于将手上的稿子念完,下面早已是嗡嗡声一片。天南电力物资有限公司男女比例失衡,男的只有7人,女的却达22人,典型的阴盛阳衰。今天这帮老娘们憋在这听了半天的报告,那里有平时开桌打牌来的松爽,早已是郁闷难挡。所以会议开到一半就已精神出轨,三两成群聊得起劲。吕爱民这时已是换了把门边的椅子,虽然闷声不响,但是脸上却一副纠结难受,眼睛不时闪烁地盯着门外,透着一种跃跃欲试。
周创新看到这片乌烟瘴气的景象,皱了皱眉头,双手交叉着压在桌面,却也不出声。等到大伙觉得气氛不对,纷纷地收声低头,小心翼翼地瞄着自己,又等了半天,才终于发话。“最后,我来重申一下纪律的问题。最近,我又听到有人投诉,门市部很多人,上班迟到,下班早退,群众找人办事没有人接待,这个是老问题了”天南门市的老娘们顿时都蔫了,这基本上属于普遍行为,个个都是惯犯。所以每次开会批评她们也只能受着,但会后该干嘛还是干嘛,完全继承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革命精神。周创新这个属于老生常谈,自然是轻车熟路,这会儿说得慷慨激昂,唾沫横飞;底下的老娘们却满脸的凄凉,正是兵败如山倒,完全没了刚才五百只鸭子的活泼。“我亲自抓,迟到早退的,抓到一定要写检讨,当着全公司全体员工的面,认真做检讨!”
话音未落,门吱的一下开了,同时一阵急促的步声,由内到外驰骋而去,未了只留下半遮半掩的大门,像是裂着张小嘴,在呵呵的傻笑
本来一片颓废的群众们都傻了,这明显是顶风作案啊!五百只鸭子犹如打了鸡血一样(这话有些别扭),纷纷兴奋地扭头确认是哪位英雄,同时三五成群接头交耳,并有野火燎原的趋势。周创新右手僵在空中,还保持着食指伸着的姿势,脸上青一道白一道,满腔怒火地盯着吕爱民留下的空椅子。
吕爱民最近有点烦。
能不烦嘛,一天拉肚子无数次,整得自己呆在卫生间的时间比其它地方的时间都多。本来按常理说,就这种频率,别说人了,铁人也硬生生拉成铁渣,可偏偏在吕爱民这里就说不通。虽然每次放闸就跟天灾似的,那架势---山崩地裂,日月无光;旁人光听着就已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咦?)。但奇怪的是,每次倾泻而下的黄白之物,都像机器猫口袋的出品,绵绵不绝源源不断,绝无供应断货的可能。而且,这里说的是有点烦,不是说非常烦,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自从吕爱民拉肚子后,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脸也红润了,两瓶煤气罐,腾腾的拎上五楼,屁事都没,大气都不用喘上一口,完了左瞅瞅,右瞅瞅,实在是扒不出第三个瓶子了啊,眨巴眨巴着嘴,一副猪八戒吃完人参果的样子,不过瘾啊!说到这里你明白了?对,就是脱胎换骨的感觉。
但这个自我感觉肯定不能对外说,说了也没用,首先自己都觉得有点变态,别人听了也绝对以为自己疯了。试想一下,就这几天,和别人说着话,还没聊上两句,就不得不停止立马的抄上纸巾直奔卫生间;在单位帮忙盘点,最后盘啊盘啊别人都忘干啥了?光记得自己从头到尾,满头大汗拽着纸巾往卫生间的折返跑几天下来,自己倒是感觉身体是越来越好,身轻如燕啊。这不,单位跑到厕所的时间提高了六秒七;家里差了一点,距离太短,发挥不出,一秒四,成绩都是杠杠的。但周围人不这样认为啊,大伙光知道,他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爱民,你去医院看了没有?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是啊是啊,这几天你上了这么多次厕所,是我早就脚软了,快点去医院检查一下。”这是周围的同事关心;“我靠,绝对是偷吃的下场!老实交待,你小子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吃几百斤的人参还是鹿茸?到我们医院来,我让他们开刀看看还有多少没有消化?”这是死党的担心。“爱民,你今天不要去上班了,我陪你去医院看看。”这是老妈的命令。
吕爱民不愿意去医院,他是真的不愿意去医院,所以这段时间除了拉便便,就是一门心思绞尽脑汁编了堆虚虚实实的借口,和广大关心爱护自己的亲朋好友打游击,做顽抗。原因是,罪犯吕爱民,作为已经成功地堕落成人民的公敌,除了自己是越拉越变态,呃好吧,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是自己非常清楚-----他其实是练功出了问题,但到底是走火入魔,还是大功告成,现在还真不好下结论。
他说到的练功,不是平常大伙所说的武术或者气功。说到底只是一种呼吸方法,也就是腹式呼吸法。要说比较特殊,也只不过是他练的比较早。
吕爱民三兄妹,老大是哥哥,叫吕爱国,大了吕爱民整整十岁;老二是姐姐,大他五岁,芳名吕爱莲,虽然现在一副乖巧玲珑,小家碧玉的样子,其实打小就一虎妞,战斗力爆棚。因为父母两人要上班,吕爱民自小只能由他姐带着,所以自然无法逃脱老姐的魔爪,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时间回到吕爱民两岁的时候,也就是1978年,那几天赶上他感冒,在家憋了好些日子。所以今天才刚好了些,鼻子上犹挂着两道鼻涕,就由着他姐牵着去诸葛医生家玩。这时候他们一家还住在县里面的党校,吕爸爸在党校做教员,教党史和马列。党校里有医务室,诸葛医生就在这里工作。
诸葛医生有两个女儿,分别叫雨婷和雨嘉,雨嘉比爱民大了两岁;雨婷则年纪与爱莲相仿,这两娃难得臭味相投,不爱红装爱武装。因此持强凌弱,狼狈为奸,网罗了一帮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联手打下了党校周围的一片江山。按古代帮派的说法,她们可以分别为二当家和大当家。平地里两位当家商议大事,吕爱民就由他姐带着到诸葛医生家玩。
诸葛医生当时正拿着一份杂志,津津有味地看着上面介绍的腹式呼吸法。同时将一只手按在自己已经很有规模的肚子上,配合着心里的揣摩,一时深吸一时微吐,细细感受着肚皮的此起彼伏。
“叔叔好”“猪猪好”,两姐弟一进门就看到半躺在睡椅上的诸葛医生,很乖巧的先打招呼。诸葛医生闻声移开了手上的杂志,一看到两个小人儿就笑了,特别可乐的是弟弟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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