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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骆章二十二岁的时候,他会想起一九九九年的秋日傍晚,铁轨两旁衰草连天,蓝紫色的野菊花孤零零地迎风摇曳,天空上掠过大群鸟雀,它们飞到很远的地方又折回来,盘旋片刻又再次高飞。
陈爽站在铁轨上,抬头望着那些来来往往的鸟雀。陈爽说,我要是一只鸟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飞了。他展开双手,模拟了一个飞翔的动作。我讨厌这个地方,可是我被拴在了这里。你们都会考上大学,我知道你们都会离开,时间久了,你们会有新的朋友,慢慢地就会忘记我,最后彻底遗忘,而我还在这里,远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梦,我去不了,只能站在这里看一看。下辈子我要做一只鸟,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可是我都不知道我想去的地方在哪儿?远方并不是一个具体的地方,远方永远在眼前,那么我永远到不了我想去的地方。
那一天他们无比伤感。他们感觉到分别的日子不远了。回去的路上,江畔的笛声唤来了月光星辰。骆章记得陈爽这样诅咒亘古不变的笛声:如果真有世界末日,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来临,我一定赶在宇宙爆炸之前干掉廖老头,他的笛声是最恶毒的咒语,正是这咒语召唤着世界末日!廖老头是一个该上断头台的巫师!
骆章记得陈爽是这样说的。但是笛声依然,它不管你的喜恶,顽固不化地迂回盘旋。像一个魔咒,如一缕青烟,从末世里妖娆而出,弥漫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