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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就放了人,不曾想到小正太弯弯绕绕折了几折,最后回到了家。
古牧也被妈妈送去了寄养所,偌大的房子空空荡荡,好似没有一点生气。但即便这样,也好过人来人往的托养所。
他不喜欢那种其他小朋友一个个被接走,自己还等在原地的感觉。不喜欢幼稚地反驳:“哼,看到了吧!我有妈妈!”
只是,没有爸爸。
顾余把书包扔在客厅沙发上,到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喝。
先前还是动作温雅地吸,快到底时,他故意把腮帮子鼓到最大,“咝咝啦啦”的空气碰撞声无序又嘈杂。但好像这样,家里会显得热闹一点。
忽然——
“叮咚——”
“叮咚——”
连着两声门铃响起。
顾余动作顿一下,不紧不慢扔掉酸奶盒,抱着妈妈平时择菜坐的塑料凳走到门边,放好。
小身板温温吞吞爬上去,他把眼睛凑到猫眼那儿窥了眼,跳下地,开门。
顾余脆生生喊人:“覃叔叔好,彩蛋好。”
“嗷呜。”彩蛋亲昵地蹭蹭小鱼儿的小短腿,摇着尾巴钻进来。
“咔哒。”覃赟反手关门。
一手拎着大包小包,覃赟另一手帮顾余把门口的小板凳提起来:“妈妈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出差了?”
“去c市找二爷姐姐了,一个周左右。”
“嗯,我给你买了飞机模型,还有你最喜欢的花鲢鱼,你想吃哪种口味的告诉叔叔,叔叔帮你做。”
“好。”
五岁还是个孩子的年龄。可顾余成熟的心智有时候会让顾静影产生一种儿子是穿越过来的错觉。
踏实,懂事。
其他小孩子哭哭闹闹要新玩具新衣服,他从来不会。
其他小孩子吃鱼专吃刺少的鲈鱼钳鱼,他从来不会。
其他小孩子各种任性不做作业只想玩,他从来不会。
平常对谁都冷冷淡淡,几次打官司见余康的时候,他更是没个好脸色。
唯独对覃赟,顾余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不是妈妈这个上司经常会在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给他做饭吃的原因,也不是说待自己好不好。
顾余总是觉得心里有种隐秘的冲动,让他控制不住地和覃叔叔亲近,比变形金刚机械模型更亲的那种。
顾余和覃赟的口味也极为相似,喜欢辣,喜欢甜。藿香鱼片汤无疑是冬日暖身的最佳选择。
虽然长期一个人住,覃赟做饭的速度和口味都是没得说。再加上一盘番茄炒蛋,一个炝炒凤尾和一盆蟹黄豆腐,对一大一小一条狗来说,倒还称得上丰盛。
都喜欢手工物理小模型,都喜欢竞技类小游戏,覃赟和顾余的共同话题比顾静影和儿子都多。
从《生活大爆炸》里那个看森林的vr体验镜到f1方程式赛车的跑道变革,除却一些生涩的名词难以理解,顾余在某些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太强!
如果不是自己和顾静影从未发生点什么,覃赟都会忍不住怀疑,小鱼儿是不是自己和她的儿子。
浓眉大眼,年画仙童般的可爱模样让人心生愉悦。
覃赟挠了挠小鱼儿细糯的耳垂,视线略过餐盘上光洁发亮的鱼刺,笑问:“这么爱吃鱼?都吃不厌?每次都吃得这么干净?”
一双黑漆漆的泉波倒映出男人英俊的颜,小鱼儿慢条斯理从嘴里拿出一根,接着扯张纸擦手:“不是爱吃和不爱吃的问题。”
见覃赟还没会意,小鱼儿耐心解释:“因为在所有食物里面,吃鱼吐刺好像是最慢最麻烦的,如果经常吃鱼,妈妈就可以多陪我一会儿。”
“如果吃鱼的时候,我把刺理得干净一点,妈妈就可以再多陪我一会儿。”
“如果我理得更干净一些,妈妈陪我的时间又可以多那么一小会儿了。”
小鱼儿出生,正值顾静影抛下名媛身段陪余康一起创业。没日没夜地加班谈项目,就连破羊水的前一天,她都还在谈判桌上。
好不容易公司走过萌芽期,余康又习惯性出了轨,接二连三的离婚官司和财产官司让她喘不过气来。
等一切都归于平静,顾静影仍是工作狂的角色。签作者,谈版权,参加影视项目讨论……在家的时间少得可怜。
覃赟不知道小鱼儿一个小孩子是经历过怎样的心路,说这话的时候,才能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像在叙述今天天气如何。
平静得……
一时间,心里好像有块地方被小锤子敲塌。
覃赟放下筷子,注视小男孩的脸上写满认真:“那以后,叔叔都陪着你好吗?不管你吃什么吃多少吃多快吃多慢,叔叔都陪着你好不好?”
“可叔叔你为什么要陪我呢?”
覃赟默:“……”
从小就懂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小鱼儿刚礼貌回绝完,想到什么,又有些后悔。他扯了扯覃赟袖子,小心翼翼地补充:“可叔叔,你如果真的对我这么好,我可以给你提个小小的要求吗?”
小鱼儿把拇指放在小指端上,活灵活现地笔划:“就这么一丢丢,一丢丢。”
覃赟失笑:“你说。”
顾余道:“你以后可以少给妈妈布置点工作吗?”
覃赟问:“为什么?”
公司编辑的工作并不多。只是顾静影选择攻克的都是那些刁钻的客户和作者,很多次自己还打电话告诉过她不要这么拼,有人会在意她会心疼她。
覃赟的思绪尚未落罢,便听到小鱼儿稚嫩又故作无波的声音接着传来……
“因为好多次在家,妈妈挂了你的电话都会哭,我问妈妈为什么,妈妈说完不成工作,然后就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说好多好多个对不起……”
“有时候她怕我发现,就一个人躲在房间悄悄哭,可是我都听到了,听到她说覃赟对不起……”
所有的话,所有的询问统统卡在喉咙,覃赟倏地推开椅子。
“覃叔叔你去哪儿?”
“我去一下洗手间。”
“在左边。”
“嗯。”覃赟面无表情推门进去。
“咔哒”,关门。
这个曾经被研究院誉为第一科研硬汉的男人,靠在归顾静影所有的门板上,不自知地红了眼眶。
该说抱歉的人是他,该说对不起的人也是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明知你痛苦,明知是我让你痛苦,可我又能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我又可以怎么办?
无论拳击喝酒相亲还是远足登上跳楼机,我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时间骗不过心跳骗不过自己。
我爱你,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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