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记忆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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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允许，也不怕天黑路不平，出了家门，一路向地里走去，饥饿己经让母亲忘记恐惧，满心的是饥饿感，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为了填饱肚子，只身来到黑嘘嘘的地里，到了现在，你敢想家吗？天一黑，出屋门到院子里都害怕，更别说去地里，吓都吓死了，还敢去地里偷东西？

    母跟我说过，那一夜的记忆犹为深刻，一辈都不会忘记，看庄稼的是父亲，偷粮食的是女儿，想起来都觉得可笑，女儿去摸把粮食充饥，还不敢让父亲知道，小心翼翼地潜到地里，不敢出声响，偷偷摸摸地进行，如果到了今天，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母亲实在太饿，摸一把庄稼，剥了粒就往嘴送，生嚼硬咽，不会考虑是不是美味，能解饿就行，搁到如今，粮食剥了皮，还磨成了面，不精心加工，做不成美味，不合胃口就没有食欲，赶到那个年代，能有填胃的食物就已经不错了，谁还在乎好不好吃？母亲只顾得吃了，不想弄出了动静，被守夜的父亲发现了，父亲哪里知道是自己的女儿，手电灯打照过来，高声一喊：是谁在哪鬼鬼祟祟，出来！知道不知道是在犯错误，看我抓到你，岂能轻饶你。母亲不等姥爷看清，撒丫子就跑。姥爷一看，知道是个小孩，也没尽力去追，只是作势佯追，把脚踩的极响，说着：看不抓到你，让你父母好好教训你一顿。母亲不知道情况，以为姥爷在后面紧追不舍，焦急又恐慌，没命地向家跑，到了家里把鞋都丢了一只，也没敢往回去找。等到姥爷第二天回到家里，还跟姥姥提到这事，说：不知谁家的小崽儿，晚上里竟那么大胆子去偷摸庄稼，也没看清，吓唬了一顿就跑走了，真是的，家里人竟唆使孩子这么做，一点儿也不教好，到大了该怎么办，还不是成了国家的蛀虫，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早晚得蹲牢，若知道谁家的，一定好好说说这家当父母的。姥姥也没敢说破这件事，只是打了个圆场，跟姥爷说：算了吧，那个家不是缺斤少粮的，还不是孩子太饿了，才跑到地里去的，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受饿的孩子多可怜啊！姥爷则严肃地说：那也不能助长这种风气，哪家不缺粮，哪家不受饿，若家家唆使孩子这么做，地里的庄稼还有收成么，队里的生产指标完成不了，我怎么向政府交待，那我这个生产队长怎么干。虽然我也心疼孩子，也知道日子过得很艰难，可是不正之风还得要管管，等有时间，得开个会，跟大家说说，管好自己，也管好孩子，别做偷盗的事，说偷盗不恰当，可就是那性质。

    母亲吓得都不敢吱声，幸得姥姥也没说破，不然，被姥爷知道，定然饶不了我母亲的，我母亲说，这件事情在以后也没敢让姥爷知道，尽管后来，生活条件好了，再也不会为那点粮食愁烦，这件事永远留在母亲的心里，成为她和姥姥之间的一个秘密。

    在姥爷和姥姥的心里，也是存在着重男轻女的思想的，我的舅舅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在家里格外受到偏爱，自大姨离开家，就属舅舅在子妹几个里最大了，但舅舅要上学，几乎是不做事情的，至今母亲回忆起来，都有几分忧怨，因为家里的许多事情都是母亲在包揽，家里的粮食不够吃啦，姥姥不得不拖着病怏的身体去上工，只靠姥爷，家里人是要饿肚子的，我的三姨，四姨，五姨越来越大，吃得口粮越来越多，家里必须添加劳动力，这种情况下，姥姥必须要挣工分了，舅舅是男孩子，是家里的希望，姥爷和姥姥希望舅舅学习文化，将来能撑起这个家，那我的母亲就承担了家里的活儿，照顾妹妹，洗衣做饭，为家人做衣服纳鞋子等等一系列的活儿，无不由我的母亲来做。

    母亲说，那时候，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她也非常愿意进学堂，当母亲把这些话说给姥姥听时，姥姥郑重地跟母亲说了：孩子，你不能上学，妹妹还小，你得照顾她们，我的上工挣工分，不然咱全家人没有口粮，都得挨饿了，你哥哥是个男孩子，是咱家的未来，不能没有文化，你是女孩子，学习文化没有用，等长大了就会嫁人，学习针线活，学会做家务活比什么都重要，你要理解我，孩子，要是有条件，绝对让你做想做的事情，可是你看家里，你若是去了学堂，家里的这一大摊子怎么办？

    在这里，我不能不说姥姥也存有封建的守旧思想，她认为女孩子，没有必要学习文化，识文断字是男孩的事情，女孩的本分就是会持家，会做家务，当然，也是缘于家庭的情况，母亲是没有机会进学堂的。但母亲是爱学习的，有时她做完家里活，会带着妹妹跑到学堂里，听一会老师的讲课，老师在黑板上写，母亲就用手在地上画，跟着比划。老师见我母亲用功学，就问我母亲：你那么好学，何不来学堂，用不用我跟你家人说说。母亲摇摇头说：不要跟我家人说，我要照看妹妹，没有时间来学习的，人家老师也不好再讲什么，但之后，母亲就不再去学堂，可能经老师这么一问，她就不好意思再去啦。

    母亲回忆到这的时候，伴有唏嘘感叹，她常说：我就是没机会学习，要有机会，一定会学习很棒的，既便没有上学，她也从我舅舅手里学习了不少汉字，不仅会写自己的名字，还会写一些日常谈话的字句。

    这就是我母亲生活的年代，生活的家庭，那段记忆没有别的，只有一个字代表着我母亲心里的感触，就是苦，对比现在，母亲常说，这就是天堂与地狱的比较，如今的人，简直生活在了蜜罐，如此还听到许多孩子的抱怨，那真得应该让他们回到过去，体会体会以前的那种苦日子，才会明白如今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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