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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早就是满满的深浅不一的指甲印迹。
待将诺儿安顿睡下,我朝寒宸殿的方向望去,油灯的光从窗口幽幽透出,像劈开深夜的一把刀。
我迟疑了一瞬,还是让琪儿举了盏油灯,朝他的寝宫行去。
内室幽暗,一室尽头,群青长袍拂过地面,一如他初次在此地等我那般。
可他,终于连背影都苍老了。
他徐徐转过身来。
曾经是那么风华无双,轮廓深邃的五官美得令人窒息,现在却尽显老迈。
有些浑浊的眼盯着我瞧,半晌,叹了口气:“诺儿求我将你们送出过邑,这话,是你教他的吧?”
我一声不吭地跪下,直视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是。”
他的脸突然有些涨红,瘦削的双颊深深凹着,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涨红反而看起来有了些人气。他脚步踉跄地往前奔了几步,阴郁地看着我,然后毫无征兆地一把揪住我的领子,他揪得太用力,让我一瞬间丧失了呼吸和眼前的光明。待光明重回双眼,他放大的狰狞的脸已经离我极近。
“为什么!你不愿意,连你……”
他一把丢开我,可那颤抖的手却被我重新抱住,死死抱住。
“诺儿说的不对。”
冰凉的气体在喉咙重获自由的刹那直刺入鼻尖,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一下子涌上眼眶,我不管不顾地将手指扣入他的手指,他那么僵硬,可我一丝丝地扣,终于还是成功了。我握住他的手,湿湿的冷自脸庞滑落,滴在裙摆上,漾开嘴角的笑意。
“夫主,诺儿说的不对,我让他离开,我不走。”
他倏地发颤,怔怔地看我,左手缓缓地抚上脸颊,把那凉凉的地方温柔地抹开,嘴里喃喃地重复我说的话。
“你不走……”
我握紧了他:“我不走,我要留下来,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那诺儿怎么办?”
“让他离开,好不好?他才六岁,哪里经得住磕绊呢?艾儿没有那么勇敢,我不怕死,可诺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呢,夫主您该怎么办呢,他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啊!夫主,艾儿求求您,送诺儿出邑,好不好,我知道会有人照顾他的,我知道。”
“艾儿……”
他闭上眼,有一行浑浊的液体渐渐淌了下来,他松开被我扣紧的手,向前一捞,我就被锢在了一个荆棘一般的怀抱里,很熟悉,很陌生,同样强硬的拥有,却让我厌烦。
他的声音从耳畔传来,细弱,颓丧。
“诺儿若是没有你,又该怎么办呢?”
他颈侧的伤疤突突地跳动,一下一下,越来越沉重滞缓。
像颗倔强不肯屈服的心脏,终究还是妥协了。
寒浇本想让心腹把我、诺儿和一些重要的亲眷护送出邑,可他其实并不放心我们母子,再加上我一直不肯离开他,最后还是决定亲自护送我们。
开战时他总选阳光普照、能振奋士气的日子,出邑时他却选择了阴雨绵绵、让人行踪难辨的日子。
灰蒙蒙的天落在心头,我跟着他第一次正大光明走进谷风院密道,一路沉郁前行,身后的女人们似乎还在低低抽噎,飘荡在风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似乎还有群犬在极远处发出让人胆战心惊的声音。
我们穿越军营,一路都有将领向寒浇行礼,也有一双双目光黏在女眷们身上,不怀好意。
这也是寒浇要亲自护送的原因之一。
我们不可能声势浩大的从宫门出去,但这条唯一的密道又必须穿越军营。
军营,士兵,排山倒海的男人。
寒浇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有惊喜的声音。
“啊那不是幂琰丫头吗,过王果然是念着我们琰丫头的。”
“琰丫头还是那般漂亮啊,不愧是我们总帅的亲妹妹。”
也有欣慰的。
“哎,过王总算想通了,要我说,早该把这帮子女人孩子送出邑了。”
“是啊,这女人孩子都在,咱们王能好好打仗吗?这回总算没顾忌,可以打个大胜仗了。”
但更多还是意料之中的窃窃私语。
“哎哎,走最前头那个女的,是不就是那个,那个叫什么……艾夫人的是吧?哎呦,是蛮好看的嘛,你看那勾魂的眼神呦,怪不得能把我们过王都迷得七荤八素的。”
“可不是嘛,她可是唯一给过王生下娃娃的,听说她出身不好,下贱的不得了,可你看人家现在,哎呦正夫人呐,连幂琰夫人都比不得嘿,啧啧。”
“哎你们说,她是不是那啥……特别厉害?”
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可还是一字不落地全都进了我的耳朵,我看向前方寒浇的背影,他努力挺着背,昂首阔步地向前,于是我也只好像他那样,目不斜视地走,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什么都不会发生那样。
我的左手微微内扣,掩住了袖带内的一抹深绿。
那是把青铜匕首,坚利的轻轻一划就能了解一条命的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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