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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就是一块活灵活现的梅花玉。
红依暗笑自己太傻,一抬头竟发现石板上刻着几行浑然大字:“唯唯之黑水,唯唯之白水,唯唯之明水,唯唯之暗水,唯唯之阴水,唯唯之阳水。”笔形苍劲流利,犹如红日初升散发一股勃勃朝气,又如江河奔流透露一股源源生机。再往内侧石壁看去,只见刻道:“唯唯之天水,唯唯之地水,唯唯之始水,唯唯之终水,唯唯之巨水,唯唯之微水,唯唯之动水,唯唯之静水。”红依只觉如此之恢宏之文字,若非剑谱乃是心法,必定是一江湖高人所留,可是书尽却无落款,更是无从考究。心中暗想:“师父定然不知这洞中奇景,不然这么好的石刻,这么好心法,又怎会成为禁地呢?不如我且练习试试,是好是歹也好先有知数。”
初次以心法默念入定,仿佛天空云雾搅动,地面小草展腰皆可入耳。气定起身时五心顿觉空明,了然清朗。往日的病痛也减去不少。其实她自己也不知身为何病,入寒便身凉肢痛,入暑又气短无力,咳嗽低热更是时常来犯,严重时迷迷糊糊睡个三四日才能下床,师父用好药将养,师姐们时常照看。如今年满十六了,身形具是不足。好在刻苦十年,用的剑也是最轻,内功外功不断精进。
今日,红依第二次偷偷遛来禁地。雪后无声,万物寂然。红依盘腿入定,心想:“若是此心法让我病渐痊愈,纵然师父知道,也不会责罚吧。”入定时仿佛神与物和,大地铺展,云雾起腾。一股真气在她膝内跳了几下,热气直贯腰后。不巧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喊声:“出事了,尼师出事了,快叫五佛女”,她听力如今极好,心头攸的一紧,真气已收,起步飞身出洞。
禁地离玉阳后殿不远,而且灌丛低矮,植被稀疏。若非天色已晚,红依向来一身大红着装,甚是招眼,早就被巡查的尼师抓去问话。一块一人高的青石耸着四个大字:玉阳禁地。她身材瘦小,此石刚好做遮身之物。见四下无人,安心便逃。不料竟被一个声音震住了脚:“红依,你怎么在这?”
说话的是五佛女中排行第三的紫燕佛女。持的是玉阳五部阵中的紫燕归巢。只见她柳眉杏眼,颊丰唇红,眼神里带着三分犀利,唇齿间含着两分傲然。一缕秀发轻掩玉颈,两只吊坠荧光闪闪。可谓生来一副好娇容,无需粉黛妆自成。她本是豪门贵女,因自她出生后,底下众姊妹竟无一人成活。她父亲曾来玉阳求签,跪经一天,诚心可表。所愿只为一事,求周家得一男丁,保家族基业有续。回去后竟做了一梦,说一仙人指点,若送小姐入佛,可保家族万全。周家夫人纵使不舍,得知玉阳俗家弟子十八岁便可离山,也就随了周家老爷。可送来时候,那周家小姐已然七岁,平素刁蛮的性情已经养成,自是挨了玉泽尼师不少责训。后来周家果然得了个男丁。紫燕被探望的次数日渐稀少,她也不像往年那样随口会说:“我姓周!”
红依得知是师姐吓她,也就少了些紧张。虽说紫燕师姐常爱刁难与她,多半因为自己多病,师姐们个个要帮她做事,才会心中不平。她拉了紫燕的手说:“师姐,我们快去看师父吧,我听见有人在喊。”
“那你跑禁地做什么谁让你去的?”紫燕甩开红依的手,虽说只比她大了一岁,个头和劲力都远远超过她。
红依站稳了身子,本要解释,只听得又是一阵嘈杂的叫喊声,也顾不得解释,点了轻功起身飞走。
禅房的门敞开着,玉泽尼师半躺在床上,青菱和明溪正候在一旁。红依扑身过去,只见师父双目瞪圆,唇舌微张,使出全身气力却吐不出只言片语。面色青灰,身体僵直,手指探出想指点什么却又不能。青菱、明溪、白露不停地喊着师父,都是一脸茫然,不知师父所患何病,刚才还好,一会儿工夫就人事不醒。两个懂医药的尼姑愁眉苦脸,几个吓傻的尼姑在后面跪着,不停呜咽。
红依取下师父的针灸囊袋,拔出银针。至少她久病成医,多少懂得一些。紫燕赶来一把抓住她,呵斥道:“你做什么?”
红依抬头,已是满眼泪光。白露上前阻止紫燕,将她拉向一旁。
红依在玉泽尼师的中指指尖刺了一针,挤出少许血来。顿时她大叫:“是黑血,师父中毒了!”青菱和明溪也都看的清楚,同时环视四周,一切物品摆放安好,并无打斗痕迹。明溪擦了一把泪,又去看了茶具,闻了闻,无毒。红依道:“我们用内力先帮师父把毒逼出来。”话音刚落,青菱、明溪敏捷地扶起玉泽尼师,盘腿在床。白露、紫燕站在床旁助力,四掌齐发,玉泽尼师的额上顿时腾起一层白雾。过了片刻,红依说:“可以了,逼毒出来,”四人再次推掌运功,玉泽尼师一口黑血喷出,喘着粗气。
青菱和明溪扶着玉泽尼师躺好,关切的问:“师父,您怎么了?”
玉泽尼师低声道:“快,快,离尘珠…被偷了。快去…找…”
五佛女同问:“师父,是谁偷的?”离尘珠乃是创派祖师玉阳仙子的口含之物,原为告诫弟子一心向佛、慎言止语。后被历代掌门奉为镇派之宝,代代相传。多年来离尘珠一直放在暗格之中,除了五佛女,玉阳尼师从无告知外人。如今屋内摆设一律整齐,贼人何以知晓。
“一定是你,红依。”紫燕拔剑相向,恶狠狠道:“你先偷了离尘珠,然后跑到禁地去藏起来,怕别人找到你是不是?”
青菱一听眉头紧锁,一直以来,青菱是对红依最好的师姐,这么多年她守在红依病床前的日子已经多的无法计算了。此刻师父中毒,她心中早已万般愁乱,口中却还有几分温和,道:“红依,你去禁地做什么?”
红依慌忙跪倒在地,吞吞吐吐道:“我,我去,师姐,不是我啊。”转身跪在玉泽尼师床前,叩头道:“师父,徒儿只是去那里练功。那有一个山洞,我正要禀告师父,您告诉师姐她们,不是我啊,师父害您的人到底是谁?徒儿现在就把那贼人抓回来。”
玉泽尼师气息奄奄,道:“一个人……白头发……有毒。”她听到红依去了禁地,脸上很是不悦,又厉声训了句:“你不该去,不该,你出去!”
红依跑到院中,纵然因为担忧而心烦意乱,她还是捂着脑袋不停的思考着。用毒的人?玉阳山东药阁的几个尼师心地纯善,不可能治毒用毒。白头发?年长的几位尼师早已剃度,何来白发?那么,只能是别处跑来的贼人。如今寺院各处安静,玉阳山中房少人多,她若躲入房间,定会被发现而令众人追打。自己刚从后山赶回,若贼人由此路而逃,当时就会与自己撞个正着。那么只有可能,去前殿了。前殿守夜添油的只有两人,是最有可能逃走的地方。
红依来到前殿,两位尼师正在禅修。大殿空旷寂静,一点异样的声响也没有。两位尼师莫名其妙看看她,似乎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看来也不会藏在此处。
红依跑下台阶,阶前白雪皑皑,映射着大殿里的长明灯,仿佛镀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色。红依当下心中更急,因为眼前并无可疑的脚印。她纵身而起,跃上大殿屋顶。随即拔剑,稳稳而立。夜空惨黑,几颗伶仃的星星并不能带来足够的光明。后殿又传来一阵嘈杂,更多的人开始向玉泽尼师的房间涌去,看来师父又加重了。她警觉的扫视着周围,屋顶并无藏人。
贼人,你还会消失了不成?
红依从屋脊跳下,站在大殿前。心想着师父是何等修为,竟被这等贼人暗算,看来此人绝不容小觑。后山小路崎岖盘绕,外人多有迷路,贼人若不熟悉,说不定就在山间走迷了,天亮定会被我们抓住。如今为了逃离,她定会选择前殿,下了山,村落茫茫,又去哪里寻人呢。
红依沿着前殿台阶,带了轻功疾步飞跑着。看着身后留下自己一串浅浅的脚印,眼前的雪地却平坦无痕,只恨功夫修为不如那贼人高深。她心中默念禁地洞中心法,万物铺展,雪压老枝的声响也能听的分外清晰。突然,她听到一丝不一样的声响,像是呼吸,带着□□与轻喘,她凝神定气,神识探处,声响是在百步之外的雪层里。红依悄悄靠近,手握剑柄,心中暗想:“管你是何物就以一成功力送你一剑,让你起身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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